千佛崖石窟中,無數璀璨的明珠在洞府上空結成星圖,綻放著瑩瑩清輝,百級石階上,蓮花水池中,男子瞪著夢魂,過了很久,沉聲道:“你想怎麽改進?”


    夢魂取出墨玉令牌,道:“以此玉溫養八魂,對敵時可馭使其抵抗神聖屬性攻擊,避免魂體受創。”


    男子聽完,再次陷入沉默,夢魂也沒有催促,靜靜等著答複。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男子眉頭緊鎖,嘴裏低聲念叨著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咒語。“若是無根術自然無法成功,但你的八魂蝕骨咒是通過祭煉惡人得來,等若有了依憑,而且還在體內構築了枷鎖用以鎮壓,那以理論來講,再加入一件陰兵,應該可行。具體事項還需進行實踐,不過如我所說,一旦失敗,後果嚴重。”男子最後擰著眉頭,做下論斷。


    “輕則陰兵被毀,重則魂體受創,動搖咒術根本,我有這個覺悟。既然你都說具有可能性,那我賭上一把也無不可。”夢魂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可以破例幫你促成這次改進,雖不敢說肯定成功,但一個太一境的人幫你護法,至少能保住你的八大惡魂不受創。”男子叫住夢魂,提出要求。


    夢魂站定,道:“你想讓我幫你報仇?”見男子沒有反應,夢魂接著道:“現在距你那個年代過了萬年,就算是盛極一時的王朝都不知覆滅了多少個,你的那個仇人要麽早就死的連骨頭都不剩,要麽早就參透生死,登仙而去。”


    “我報仇不用借他人之手,你隻需答應我,日後找到陽術密典,將它與陰咒密典編纂,再回我這,交給我就行。”男子神色陰鬱,顯然有著某種打算。


    “成交。”夢魂沒有多想,本來他也打算離開遺跡後,就去大陸尋找那半部陽術密典。至於重回遺跡,待他陰咒大成,區區天光靈墟,他還不放在眼裏。


    “很好。”男子揮手,一片清輝灑落,將夢魂籠罩,道:“放出你的八魂,把墨玉令牌交給我來操控。”


    ……


    “慢一點,對,調整好道力波動,不要太莽撞,好,進來了。”


    “你講話能不能不要這麽惡心。”


    “什麽惡心,你這小子才是,小小年紀,腦袋裏都裝的什麽東西。哎,慢一點,你注意一點,都快被你頂碎了。”


    “你別亂動啊,你亂動,我把控不住道力的。”


    ……


    “呼~終於成了。”


    “我已經累的不想動了,不管是道力還是精神,都透支幹淨了,一點都沒有了。”


    ……


    “對了,既然你都已經違反了試煉,那最後回答我一個問題吧?”


    “快問,問完滾蛋……”


    ……


    在呼呼風聲中,夢魂從昏迷中醒來,他咬牙支撐起身體,全身每一個關節都像散架了一般無力,神識海更是黯淡無光,透支精神帶來的腦海刺痛更是讓人無法忍受。


    夢魂艱難地挪動身子,靠在了洞窟邊緣,抬頭看著天穹上無數殘破漂浮的建築,無聊地數著數,慢慢等待精神力恢複。


    經過男子護法,夢魂終於是完成了八魂蝕骨咒的改進,不過過程曲折,結果也是不甚滿意。


    第一次改進陰咒,八魂顯然對墨玉令牌很有興趣,不過這個興趣在於想要吞噬其中的陰煞氣息,而並非是想將其作為馭使的法器。


    八魂是夢魂依據道教八戒抓獲惡人煉製而成的,每一個惡人都是他精挑細選出來的極品,所以祭煉完成後,這道咒術才擁有了恐怖絕倫的威勢。可成也威勢,敗也威勢,若是攻敵,八魂可以說是所向披靡,但要讓八魂收束凶氣,駕馭法寶,就好似讓一個桀驁不馴的戰士去做繡花一般。


    任憑夢魂如何以道力為韁,都難以駕馭狂暴凶猛的八魂,安靜地將墨玉令牌納入體內。這時候一個太一境強者提供的協助就尤為重要,男子操控墨玉令牌,完美地使令牌散發出與八魂相似的波動,借此迷惑八魂,讓其誤以為令牌是他們體內的一部分。


    靠著這樣的辦法,男子安全地將墨玉令牌塞進了八魂體內,本以為這樣就完成了,可男子一撤去對令牌的控製,八魂立刻意識到了體內有塊極其“鮮美的食物”,迫不及待地想要將之吞噬。結果就是夢魂一下子沒控製住暴動的八魂,讓八魂衝撞在了墨玉令牌上一陣猛吸,令無暇的玉牌上多出道道碎痕。


    之後,男子提出另一個方案,本源附著。夢魂用道力層層束縛八魂,男子則以道力幻化出一柄鋒利的小刀,開始從八魂的本源上入手。伴隨著八魂淒厲的慘叫,男子麻利地從本源上切割出了一小塊,放置在令牌中。看似簡單的步驟,實則需要動手者極高的道力把控技巧,畢竟事關咒術核心,一旦出現一絲偏差就有可能導致八魂就此消散。


    就算是太一境的人動手,八魂被剜走一小塊本源後還是顯露出萎頓的模樣,不複先前凶狂。


    夢魂解開道力束縛,八魂連漂浮都表現出一股有氣無力的樣子。不時浮現的鬼臉上皆帶有幽怨之感,好似在無聲地向夢魂傳遞一種“我可能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的感覺。


    至此改動完成,就結果來說,八魂不再排斥墨玉令牌,自動將其納入體內,通過令牌上的陰煞氣滋養受損的本源。代價也較為沉重,墨玉令牌浮現碎痕需要前往一些陰邪之地吸納冤魂修補,八魂本源破損,短期無法使用這道咒術。


    撇開這些,男子還在夢魂腦海中留下了一段訊息,交待了一些事宜。男子本名韓羽塵,為教宗開派真仙之一陽鎮子座下弟子,年僅十八便達天罡境巔峰,隨時都能邁入太一境,是教宗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而誣陷他修煉邪術的人名為雪霓凰,亦是教宗鼎鼎有名的高手。最關鍵的是雪霓凰是個女人,還是個絕世美人,身邊有不少追隨者。這樣的兩人有過交際並不奇怪,但彼時的韓羽塵眼裏隻有求道,根本不曾理會雪霓凰的多次邀請,這讓一向眼高於頂的天之驕女如何能忍?於是兩人間產生嫌隙,接下來的發展也就可知。


    “雪霓凰?該不會是千雪家的老祖宗吧?希望世界別這麽小啊。”夢魂望著雜亂無序的斷壁殘垣,想起了千雪的模樣,嘴角下意識地微微翹起。


    過了許久,夢魂搖晃地站起,腦中的刺痛感不再劇烈,他凝聚起道力向著林嫣然所在的地方飛去。夢魂不清楚他在洞窟中待了多久,去打昏林嫣然的地方看看人還在不在,也能大致推斷過了多長時間。


    “不在了麽?不過走的不久,看來我也該換個地方了。”夢魂摸了一下林嫣然躺過的石板,感受著指尖殘餘的溫度自語道。


    “小師弟,你在幹嘛?”林嫣然懷裏抱著幾枚晶瑩剔透的果子,一臉錯愕地看著夢魂伸手摸著她剛坐過的石板,指尖還仔細地摩挲了下。


    夢魂尷尬地轉頭,他神識海幹涸,竟沒意識到林嫣然隻是在他的視線死角處采摘果子。


    “麻煩你聽我解……”夢魂剛想辯解,回應他的是幾顆大力砸來的果子。


    ……


    “什麽嘛,小師弟你早說嘛。”林嫣然聽了夢魂的解釋後,拍著他的肩膀,以化解尷尬。


    夢魂翻了個白眼,他倒是想解釋,結果林嫣然不分青紅皂白就把幾個果子甩他臉上了。其實夢魂對林嫣然還是有幾分虧欠的,對人家用了迷魂術,還把人家打昏,這些行徑,換做其他剛烈的女子,可能直接就跟夢魂拚命了。


    “小師弟,你做了這麽多,其實你很怕符師兄對吧。”林嫣然跟夢魂並排坐著,她看著腳尖,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


    夢魂呆愣片刻,現在回想起來,他跟符子空相處的幾次,都曾在腦海中模擬過,如果翻臉,他有幾分勝算。


    “能進遺跡的都是宗門裏有天分的弟子,大家修為旗鼓相當,平日裏大家誰都不服誰,可入了遺跡就不一樣了。先通過遺跡試煉的人更凸顯了自身的價值,沒有通過的人漸漸落後淪為附庸。早於你進來的趙師兄剛開始也是不服符師兄的,直到他闖關連續失敗,最後在符師兄的指點下才順利拿到荊傷石。符師兄是我們中對遺跡最了解的,但大家願意跟隨他的最大原因還是因為符師兄的實力是我們中最強的。”林嫣然用腳把地上的砂石聚成沙堆,然後輕踢,沙堆倒塌,隻剩下幾塊較大的石子留下。“天才都害怕被超越,但有時候不得不承認,總有那麽一些人比天才更天才,也更加努力。”


    “所以你放棄了,甘願淪為附庸?”夢魂“吭哧吭哧”地啃著果子,借此恢複道力。


    “小師弟,你講話真的很可惡呢。”林嫣然苦笑著,原本閃爍著星光的雙眼都暗淡下來,“來到這裏,我連一個試煉都沒能通過,也是時候認清自己了。小師弟你也是,有時候承認不如他人並不難。”


    夢魂看著林嫣然,半晌不語,最後很沒形象地打了個飽嗝,“不要把我跟你們相提並論,我提防符子空,隻是不喜歡他把所有人當工具。姓趙的,估計也是看出這一點,才會拉一個小團體遊離在圈子外。”


    “怎麽可能,符師兄不是這樣的人。”林嫣然愕然道。


    “爭辯這件事沒有意義,一個月後一切自然會見分曉。你幫過我,雖然是我脅迫的,但我也不能沒有表示。”夢魂又拿起一顆果子啃起來,“在我力所能及範圍內,許個願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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