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吹拂,莽荒中的林海發出簌簌響動。在這片人跡罕至的區域,一場場血腥的搏鬥正在上演。敗者倒下,成為勝者的口糧,勝者繼續挑戰,直到成為另一名勝者的口糧。


    莽荒以它獨有的生態體係存續至今,而今天有人造訪了它,想要以人的身份來挑戰其中的生物……


    幾次交手後,讙明顯感受到了夢魂的難纏,以往的獵物無不在它模仿出的聲音中迷失自我,最後喪生在它爪下。而夢魂不僅能擺脫魅惑的聲音,甚至多次反擊,差點傷到它。


    “沒手段了的話,那我就不客氣了。”夢魂抖手,虛空八臂接過大網,隱匿了身形,準備伺機而動。


    “封!”夢魂結下訣印,四周浮現出無數鎖鏈,飛快地向著讙纏繞過去。


    讙自然不會坐以待斃,身後三尾在虛空中連按,身子詭異地在半空中亂晃。然而鎖鏈有靈,始終追擊著讙。


    趁著讙被鎖鏈追擊,夢魂再次調動陰極道力,使出了一道較為冷門的陰咒,鬼嘯滅靈咒。這道陰咒與其被稱為陰咒,不如說是鬼嘯滅靈掌。因為這道陰咒需要將陰極道力凝聚於手掌才能使用。


    眾所周知,陰陽師身軀孱弱,冒然凝聚陰極道力灌注在身上,極有可能會導致陰氣大盛,陰反撲陽,輕則重傷昏迷,重則身死道消,這也是為什麽這道陰咒成為冷門的原因。不過夢魂效仿上古先民以獸血煉體,氣血充盈,完全不懼這些在平常陰陽師看來是作死的行為。


    巨量的陰極道力在夢魂右手壓縮,漸漸形成了一個鬼頭標誌。在讙剛避開鎖鏈的空隙,夢魂右手自下而上在空中虛劃一下。


    尖銳的嘯聲響起,陰極道力幻化出虛影,犁開了草地,斬斷了沿途古樹,重重轟擊在讙的腹部。突遭重創,讙慘叫一聲,自空中跌落。虛空八臂顯出身形,手中的大網一兜,將讙罩住,捆了個結實。


    讙不住掙紮,奈何腹部遭創,陰極道力獨有的侵蝕特性開始蠶食它體內的陽氣,要令它活活脫陽而死。


    “上古異獸的末裔就這點本事?”夢魂操控虛空八臂,一扯大網的韁繩,將讙提拎起來,準備引渡它的精血煉體。


    讙此時雖然虛弱,但基於求生本能依舊發出了一聲如嬰兒啼哭的叫聲,額前的橙黃豎目亦充血,激發出一道光束,打向夢魂。


    夢梓蘭發現不對,想援救已經來不及,讙離夢魂實在太近了,激發的光束刹那便沒入他體內。虛空八臂無力地垂落,捆縛讙的大網也慢慢消散開來。


    讙搖晃地走了兩步,最終無力地趴伏在地上,它軀體孱弱,哪裏受得住陰極道力的侵蝕。不過它在最後成功反殺了那個男人,在魔音以及獨目光華的雙重幻術加持下,中術者會永遠迷失在未知空間中。


    “有點意思,不過不好意思,我身負陰陽眼,可勘破世間一切迷妄。”夢魂失神的眼中泛起光華,右眼更是凶光大盛,虛空八臂一把抄起讙,不待它掙紮,便碾碎了它。


    鮮血自頭頂灑落,夢魂仰起頭,右眼的紅蓮業火凝視著滾燙的血珠砸落在瞳孔上,然後化作一絲絲血霧,被吸收殆盡。


    “這隻讙也算是剛踏入妖靈境的妖修,以它的精血煉體……”夢魂心想著經過這次精血澆灌,應該能達到正式修煉陰咒的門檻時……,“怎麽回事?感覺不到?連一絲的增長都沒有?”夢魂皺眉,之前吸收精血時,那股切實地感受到自身在變強的感覺消失了。


    “我說你這家夥,這是什麽儀式嗎?”夢梓蘭看著夢魂滿身血漬,站在那一動不動,不由上前問道。


    “蘭姐,你實力比我強,幫我感應一下。”夢魂說著,抓住夢梓蘭的手,貼在他的前額,道:“我在練陰咒中的一門強身術,可能是出了岔子,需要你幫我感應下精血轉化後的能量走向。”


    夢梓蘭一臉的嫌棄,“你不嫌髒,我還嫌惡心。”,感受著手掌間粘膩的血混雜著碎肉,夢梓蘭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你們陰咒術師的日常,就是這樣的?”


    “應該隻有我是這樣的,畢竟你也知道,在本家我可是唯一一個打了四年拳來煉體的陰陽師。好了,蘭姐幫我感應一下。”夢魂再次運起煉體法門,灑落身上的血液沸騰蒸發,化作血霧,一絲絲融入他的體內。


    “呃……我想我不用感應了,看都看的出來。”夢梓蘭抽回手,順帶在夢魂幹淨的衣服角落上擦了擦,雖然她手上的血也被吸收了。“你的眼睛啊。”夢梓蘭貼近夢魂,撩開他額前的頭發, 仔細盯著他的右眼。“看不出來啊,你這家夥的眼睛還挺好看的,有朵小花。”


    “蘭姐,你貼的有點近,還有你的胸頂到我了。”夢魂麵無表情地說出這句話時,隻感到一股巨力將他遠遠甩了出去。


    “轟!”


    夢魂結結實實地被砸進了一顆巨樹的枝幹中,遠處傳來夢梓蘭充滿憤怒的聲音,“死小鬼,信不信我把你剁了喂狗。”


    “說實話也有錯?誇你胸大呢。”夢魂嘟囔著,虛空八臂撕開巨木,他跳上一臂,操控著飛回去。


    “死小鬼,我看你真是欠收拾,敢吃我豆腐。”夢梓蘭伸手就要捏夢魂的臉。


    夢魂向後一晃,道:“是你自個湊上來的,關我什麽事。”


    最後,夢魂還是敗在夢梓蘭手裏,被她肆意捏臉。


    ……


    回到天兵鎮後,夢魂獨自對著鏡子,仔細看著右眼。正所謂越熟悉的東西,就越不會在意,沒有夢梓蘭的提醒,夢魂還真沒有發現,他的右眼竟有一朵小小的蓮花印記。


    “看來我吸收的精血都被反饋給了這朵小花,這樣我要什麽時候才能修行陰咒?”夢魂歎氣道。


    剛想離開,腦海中傳出一道微弱的神識,“要不是你身軀太弱,我犯得著跟你搶那一點精血麽。”


    夢魂震驚,剛才的那一道神識是右眼紅蓮傳出的,但之後他怎麽感應溝通,紅蓮都毫無反應。“沒道理啊,如果說我身軀太弱,那更不應該從我這拿走精血才是……”夢魂帶著一肚子疑問,去了藏書館。遠遠的,夢魂就看見一名少年站在門前,忐忑地張望著。


    “看來是借書的,難得啊。”夢魂快步上前,道:“小兄弟來借書?”說著,打開了藏書館的大門。


    門前的小孩看了一眼夢魂也不過十二三歲,開口脆生生地道:“小哥哥,我想借本有關陰陽師五德境的書籍,這邊有嗎?”


    “嗯?”夢魂聽到小孩開口,不禁仔細盯著“他”瞧了瞧,才發現小孩雖然穿著男性的衣物,理著一頭齊耳短發,但過分俊秀的五官還是出賣了“他”是一名小女孩。不過最讓夢魂吃驚的是,小女孩竟然要借陰陽師的書。


    “書倒是有,不過小妹妹,不是我說,陰陽師修行看天分的,你確定你有這個資質?”夢魂也不怕打擊人家,畢竟陰陽師的修行的確苛刻,如果沒有天分,也不必在這條路上吊死。趁早換條路,說不定還能走的更長遠。


    “我爺爺說過,我有天分的,所以我要當陰陽師,讓全家過上好日子。”小女孩堅定地道。


    “你這麽樂觀,我倒是不反對。我也是個陰陽師,雖然不算很厲害,但是給你測測資質還是沒問題的,進來吧。”夢魂錯開身,讓小女孩進了藏書館。


    “小哥哥,你真的是陰陽師嗎?”小女孩期待地看著夢魂。


    夢魂隨手燃起一道陰火,操控著在藏書館內飛舞,道:“我騙你作甚?”不過夢魂顯然忘了藏書館內,禁止隨意點燃明火的規定。


    “那小哥哥,你教我陰陽術好不好?”小女孩一臉的希冀。


    夢魂搖搖頭,道:“我還不具備這樣的資格,而且陰陽師前期的修行主要靠個人悟性,師父主要是在後期給予術式修行上的指點。”其實夢魂沒有說,他是一名陰咒術師,腦子裏那些邪惡詭異的咒術,他可不敢給人家說,嚇壞人家就不好了。


    看著小女孩失望的表情,夢魂話鋒一轉,道:“你說你有資質,那我就給你測測,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資質。不過話說在前頭,我不知道是誰說你有資質的,如果我測出來,你沒有的話,還是早點放棄會比較好。”


    小女孩氣鼓鼓地道:“我爺爺不會騙我的。”


    “行吧。”夢魂領著小女孩在藏書館前台處坐好,囑咐她之後不管發生什麽都不可亂動,以免影響結果。


    輕輕劃開指尖,夢魂一指點在小女孩前額,陰陽道力順著指尖滲入小女孩體內。點靈台,這是陰陽師測試資質的常規方法,由一名陰陽師以自身道力為引,來探測受術者的靈台之所有多大。一般人的靈台,不過方寸,道力過一遍,就能知曉。而天賦者,比如夢魂的靈台之所就寬廣無比,以現界來比喻,就是一座山脈都能輕易容納。這也是為何天賦者如此強大的根本原因,不在一個量級上,完全沒必要去比較。


    隨著手指緩緩下滑,夢魂收回了陰陽道力,臉上的表情沒有多少變化。看著小女孩臉上的血痕,夢魂伸手拂過,將鮮血揩去,道:“一般的資質,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你要是真準備走陰陽師這條路,這輩子的成就大概也就我現在的水平吧。”


    “小哥哥,你可真愛吹牛。”小女孩皺了皺鼻子,氣哼哼地道。


    夢魂笑笑,不以為意道:“話我給你說到了,不信的話,你就試試咯。”說著,從身邊的書架上抽出一本厚重的書籍交給小女孩道:“先看通這本陰陽文轉譯,我再借給你五德境的書籍。”


    “小哥哥,你看著吧,我超聰明的。”小女孩抱起大本的書,就跑到旁邊的桌上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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