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來勢洶洶的司馬左曇,夢魂不敢攖其鋒芒,頗為狼狽的一個懶驢打滾,再次避開。同時左手並指成劍,口中輕叱,陰陽道力幻化成鎖鏈,纏繞上司馬左曇。


    “雕蟲小技……”司馬左曇剛想掙脫,迎頭便是數隻道箭掃落,其中一隻更是泛起黑紫色的光華,正是能奪人生命精氣的磁煞陰極道箭。


    此時司馬左曇赤手空拳,且被道鏈捆縛,隻能眼睜睜看著箭矢臨身。


    “鐺!”


    關鍵時刻,在一旁的司馬星持劍格擋開了磁煞陰極箭,道:“夢兄弟,這一切都是誤會。我爹肯定是魔怔了,才會動手攻擊你的,讓我勸勸我爹……”


    “豎子,滾開!”司馬左曇趁隙破開身上的道鏈,一把抓住司馬星的後領,將他拋了出去,道:“今日我敢向你動手,已是做好了亡命天涯的準備,誰都不能從我手中奪走道果盤!”


    夢魂暗自搖頭,司馬左曇真的是瘋了,鑽研道果盤,讓他在武道上荒廢了數年。現在想要他交出出去,等若是讓他將數年的心血拱手讓出。換做是夢魂,他也定然是難以答應。


    今日之事難以善了,夢魂也不是什麽善男信女,司馬左曇執意要取他性命,他自是不會束手就擒。更何況,經曆了與青帆的戰鬥,司馬左曇本身消耗巨大,此時對上夢魂,鹿死誰手,還真是未可知。


    夢魂掐訣,口中喝道:“虛空八臂!”兩隻長滿森然鱗甲的巨爪浮現,朝司馬左曇拍去。


    “哼,跟那道司錄的宵小一般,隻會使這些不入流的小伎倆。”司馬左曇箭步上前,真氣灌注雙拳與虛空八臂連連對轟。


    “不入流?這還真是……讓我火大!”夢魂眼色冷冽,手中將要成形的訣印一轉,消散於無形,道:“那讓你看看什麽才是真正的陰咒!”


    天術境巔峰的實力轟然爆發,夢魂右眼的紅蓮業火不安地跳動,“以我之名,惡魂招來,八魂蝕骨咒,咄!”夢魂單手指向司馬左曇,殺意無限。


    八道惡魂在夢魂指尖聚集,驟然衝向與虛空八臂久持不下的司馬左曇。


    司馬左曇心生警兆,顧不得拍來的巨爪,矮身一躲,抄起司馬星此前落下的長劍,向著八道惡魂斬去。


    惡魂無形,尋常兵刃哪能阻擋它們分毫,在長劍觸及之時,已散為八道灰黑的氣勁,沿著司馬左曇的右手,鑽入他的體內。


    “結束了。”夢魂揮手撤去虛空八臂,“惡魂入體,剝離生魂。”


    司馬左曇仰天發出震天的慘嚎,縱使他達到了鍛魂境,初窺修煉靈魂的法門,但終究未臻至大成。在八魂蝕骨咒的侵蝕下,脆弱的靈魂被無情地帶離出了軀體,失去靈魂的司馬左曇重重倒下,帶著不甘離去。


    “沒有人能侮辱陰咒,它的強大是先民以血肉堆砌而成的,更是我恩師一生所探索的奧義。”夢魂看著雙目圓睜,麵目猙獰的司馬左曇,伸手一勾,他的芥袋便被收走。


    “爹!”司馬星從遠處連滾帶爬地衝來,跪在他父親的身前,慟哭不已。


    “司馬少爺,你的決定是?”夢魂從芥袋中取出一塊羅盤狀物件,看著司馬星道。


    “這就是你們所爭搶的道果盤?”司馬星一臉嘲諷地盯著夢魂手上不過寸許的道果盤,道:“不過是個小玩意,這哪裏是道果盤,這是惡果盤才是。”


    夢魂默然,司馬左曇為其傾盡數年心血,青帆為其斷去右手臂膀,陳伯為其送了性命,說是惡果盤倒是貼切。


    “夢兄弟,我明白我無法與夢家抗衡,也自知遠不是你的對手,隻求你能打開這惡果盤,讓我看看,我爹到底是為了什麽……到底是為了什麽,才斷送了性命。”說到最後,司馬星已是泣不成聲。


    夢魂暗歎一聲,由於司馬左曇數年的努力,道果盤上的禁製被消磨的所剩無幾。在夢魂陰陽道力的中和下,最後的禁製也被瓦解,道果盤發出一聲輕響,其上數道紋路緩緩轉動,一個漆黑的豁口出現。


    夢魂伸手一引,道果盤中飛出一紮木簡,半遝燒毀的抄紙,一個玉質蒲團,以及一些零散的物件。


    呆呆地看著眼前的東西,司馬星放聲大笑,“爹,你看見了嗎?你窮盡數年心血,就是為了這些東西,為了這些微不足道的東西……”


    夢魂沉默地收起東西,世人皆以為道果盤中有珍奇無數,實際上它不過是修為高深的風水師的儲物工具,用以存放一些日常修煉的心得,不易攜帶的物件等。不一定每一位風水師都腰纏萬貫,修為達到一定程度後,俗世的珍奇已無法讓他們動心。


    不過那一紮木簡與半遝燒毀的抄本對於道司錄的風水師來說,的確可能是無上的珍寶,其中很有可能記載了一位達到天罡境風水大師的心得。


    “節哀,告辭。”夢魂沒有多說什麽,他略一拱手,轉身離開破敗的司馬府。


    ……


    過了數日,夢魂依舊在開元鎮逗留,他的一對莽牛匕首還在打造中,他也隻得耐心地等待。


    深夜,司馬府,一道魅影悄然溜進,輕車熟路地來到大堂位置。大堂在司馬左曇與青帆的交戰中,早已倒塌,此時也隻是在原址上,搭了一個簡易的靈堂,司馬左曇的棺木靜靜陳放在正中,司馬星則癱坐在一旁,身邊散落數隻酒壇。


    看著酒氣衝天的司馬星,來人輕啟朱唇道:“相公,醒醒。”


    “琉華?”司馬星睜開惺忪的雙眼,含糊道:“你來幹什麽?道果盤已經被夢兄弟拿去了,你找錯地了。”


    “我就是來找你的。”琉華平靜地盯著司馬星道:“殺父之仇,相公你就不想報嗎?”


    “砰!”司馬星一腳踢碎腳邊的酒壇,道:“陳伯和我爹都是咎由自取,有些東西本不該碰。或者說要不是陳伯覬覦道果盤,我司馬家又怎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恐怖的劍氣橫掃而出,司馬星含恨出手,卻隻是粉碎了琉華身後的一顆古樹,“走吧,趁我還念及舊情……”司馬星一把抓過案幾上的酒壇,仰天狂飲。


    “麻煩姑娘請先留步。”黑夜中,幾人突兀地來到司馬府上,為首一人道:“開元鎮鎮長司馬左曇察覺道司錄弟子秘密潛入我夢家領地,與之殊死搏鬥,最後因公殉職,其心可鑒,我特地代夢家前來慰問司馬公子……本應如此,但是方才聽你們二人對話,似乎與本家外出曆練弟子上報的事實有所出入啊。”


    事情來到幾天前,夢魂思前想後覺得對不起司馬星,於是修書一封發回夢家,告知本家有道司錄內門弟子秘密潛入,又表彰了一番司馬左曇與之纏鬥,最後身隕的功績,希望本家能對司馬家進行一定的補償。


    夢魂的出發點是好的,事情本也應該以司馬府得到夢家補償為終點結束。但是琉華的到來,使事情向著未可知的方向發展。


    “道果盤是怎麽回事?”夢家來人上前一步,沉聲問道。


    一直背對著夢家人的琉華,突然抖手甩出一麵陣旗,口中輕念法訣,一道幽冥門戶打開,屍鬼青帆的身影出現在場中。


    “殺了他們。”琉華充滿恨意的聲音響起,“就當是先收一點利息。”


    “警戒!”夢家來人感知到身前屍鬼的可怕,出聲低喝。但是他不知道的是,麵前被煉製成屍鬼的可是達到天術境的風水師。


    一抹幽光閃過,屍鬼青帆死死地盯住了黑夜中的幾人,無形的風水法陣倏然鋪展。青帆一步跨出,人已出現在一名夢家來人的身後,枯瘦的大手隨意在那人天靈蓋上一拂,生機滅絕!


    “小心,這東西是屍鬼,不要跟他發生接觸。”為首的夢家來人一邊出聲提醒,一邊朝琉華殺去。主使法術的人一死,那這屍鬼自然會被幽冥門戶重新收走。


    琉華未動,一道劍光閃過,硬生生止住了夢家來人的攻勢。司馬星持劍寒聲道:“都給我出去,再敢打擾我爹安息的,殺無赦!”


    琉華最後看了一眼司馬星,輕道一聲,“保重。”轉身默然離去。


    “琉華,最後我再給你一句忠告,別去招惹夢兄弟,你不是他的對手。”司馬星說完,看著夢家來人,道:“道果盤已被夢兄弟取走,想要了解事情的始末,你去找他吧。”


    夢家來人先是看了一眼不知何時回到琉華身邊的屍鬼,又看了一眼司馬星,轉身道:“等我了解清事情,再登門拜訪。”


    一眾人剛出了司馬府不久,便被琉華中暗中攔下,道:“我的利息還沒收呢。”濃重的霧氣從琉華身後逸散而出,屍鬼青帆如一尊靜默的死神,開始收割……


    清晨,在夢魂下榻的旅店傳出尖叫,六個枯瘦的人頭跟夢家的徽記被擺在了店門口,把開門的小二嚇的魂不附體。


    “好大的膽子,敢截殺我夢家的人!”夢魂看著依舊纏繞著屍氣的人頭,也不介意周圍人的眼光,去棺木店買了一口棺材,將六人的頭顱全部置入其中,帶去山中尋了一塊風水較好的地方下葬。


    “有能力殺他們的,隻能是青帆無疑,但這屍氣又是從何而來?”夢魂在下葬處靜坐了一天,而夢家也不愧是大族,在第一批人未按時歸來,立即派出了另一隊人馬前來,帶隊的人更是本家的直係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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