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錦霄眉眼微鬆,唇角漾起的弧度漸漸深邃,大步走向床邊,貼著萬淵坐下,輕聲道:“阿淵不要擔心,都是些皮外傷,已經上過藥了。”


    然而,萬淵並不相信他說的話,蹙著眉頭,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擔憂和不滿,直接伸手去解兮錦霄的腰封。


    離得如此之近,萬淵甚至能夠聞到兮錦霄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血腥味。


    見狀,兮錦霄急忙按住他的手,想要阻止他繼續動作。他抿緊嘴唇,眼中閃過一絲尷尬和不安,低聲說道:“醜……別看。”


    萬淵不為所動,麵無表情地斜睨著兮錦霄,聲音冰冷了兩分,“鬆手。”


    兮錦霄呼吸顫抖了一下,慢慢鬆開了手,原本緊繃的身體逐漸鬆弛下來,但依然保持著僵硬的姿態。


    任由萬淵小心翼翼地解開了他的腰封,又褪去了他的外衣,露出了那件霜白色的輕薄裏衣。霜白的裏衣上,星星點點的血跡如同紅梅般點綴其間,格外刺眼。


    萬淵的心猛地一顫,一股難以言喻的心疼湧上心頭。他抬起眼眸,深深地看了兮錦霄一眼,一時間,他竟然不敢去想象這件裏衣內隱藏著怎樣的傷勢。


    他閉了閉眼,讓自己平靜下來,手指輕柔地觸碰著那層絲錦裏衣,像是在撫摸一件珍貴的寶物,慢慢地、輕輕地掀開了這層阻擋視線的衣物,仿佛害怕會給兮錦霄帶來更多的痛苦。


    隻見那原本緊致結實、肌肉線條分明的胸腹上縱橫交錯著一道道深可見骨、皮肉外翻的傷痕,觸目驚心!


    傷口周圍的皮膚已經變得蒼白,失去了血色。


    然而更讓人心驚的是,這麽重的傷,兮錦霄竟然絲毫不放在心上,這些傷口幾乎沒有被處理過,就這麽隨意地暴露在空氣中。


    能看得出來,確實是潦草地塗過藥了,傷痕上隱約可見些許未被血色覆蓋的白色斑點。


    可也僅此而已,連基本地塗勻都沒有做到!更不要說包紮傷口了!


    胸膛上可觸及的傷尚且如此敷衍,那後背……


    “轉過去。”


    萬淵攥了攥拳,清冷地命令著。


    自錦霄身體一僵,眸光微閃,好半天,才在萬淵危險的眼神中慢吞吞地轉身,將後背對著萬淵。


    看到他後背的一瞬,萬淵的臉色瞬間變了,心頭湧上一股無名火。


    竟然連藥都沒上!


    那一道道傷痕趴在那寬闊的脊背上,好似裂開嘴般猙獰地朝他笑著,露著猩紅的牙齒、舌苔。


    兮錦霄竟然就這樣不管不顧的到處折騰,他怎麽敢的!


    萬淵盯著兮錦霄的脊背,臉色陰沉得可怕,周身散發出冰冷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栗。


    他的拳頭緊緊攥起,青筋暴起,似乎隨時都會爆發出來。


    然而,他卻強忍下了心中的怒火。


    這人為什麽如此不在乎自己的身體?為什麽如此不愛惜自己的性命!


    一想到陣法撤去之後,躺在原地渾身是血,毫無生機的兮錦霄,萬淵心裏是止不住的後怕。


    如果不是逼迫薑昆撤陣及時,如果不是兮錦霄命大,他是不是,是不是就再也見不到眼前這個人了!


    萬淵的心髒被恐懼緊緊地攥住,仿佛要窒息一般。他不敢想象,如果失去了兮錦霄,他將會如何麵對這個世界。


    好半晌,身後之人都沒有動靜,兮錦霄心虛又疑惑地轉了過來。


    萬淵突然伸出手,輕輕地捏住兮錦霄的下巴,手指微微顫抖著,像是在努力克製自己的情緒。


    他的眼神充滿了惶恐和心疼,眼眶泛紅,聲音帶著一絲沙啞,語氣凶狠地低吼道:“你想死是不是?”


    兮錦霄愣住了,他從未見過萬淵如此失控的樣子。


    在兮錦霄的印象裏,無論發生任何事情,萬淵都是一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沉穩模樣。


    雖然偶爾也會露出銳利如狼、狡猾如狐、無害如兔的眼神,但更多的時候,他的眼神是溫潤平和的,讓人如沐春風。唯獨沒有一刻是這樣的,驚慌而脆弱。


    兮錦霄雙手緊緊握住萬淵另一隻手,心中如同被揪住了一般,疼得他難以呼吸。


    是他,讓阿淵擔心了,也是他,讓阿淵害怕了。


    “阿淵,我……”兮錦霄心中滿是愧疚與懊悔,試圖開口解釋,但卻被萬淵打斷了。


    “你知不知道你傷得有多重?”萬淵的聲音清冷卻有力,仿佛壓抑著內心深處的恐懼和不安,聲音帶著顫抖,“你這樣肆意妄為,有沒有考慮過我?”


    他鬆開手,垂眸,眼眶逐漸濕潤了,淚水不受控製地湧了出來,順著臉頰滑落,喃喃自語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死了,我該怎麽辦?”


    兮錦霄看著萬淵的眼淚,心中一陣陣刺痛。他抬起手,慌亂地擦拭著萬淵臉頰上的淚水,嗓音也不由自主地輕顫,“對不起,對不起阿淵,是我不好,讓你擔心了。你別哭,我,我不會死的。”


    他輕輕地將萬淵擁入懷中,感受著對方微微顫抖的身體。


    兮錦霄輕輕撫摸著萬淵的脊背,安慰道:“阿淵,不怕!我是妖啊!天生的皮糙肉厚,耐打耐抗,這點兒傷算不了什麽的!真的!我可沒有那麽脆弱,就這點兒傷隨便舔舔沒兩天就能活蹦亂跳了。


    況且我已經塗過藥了,很快就能痊愈的。若不是,我忍不了對阿淵的無盡思念,連夜跑來王宮與你私會,待到明日,你再見著我,這些傷口啊,連個疤都不會留下!真的!”


    聽了這話,也知道其中有誇大的成分,但萬淵情緒還是緩和了一些。


    他抬起頭來,眼中依舊帶著些許的不安和擔憂,聲音輕顫著問道:“真的?”


    萬淵確實沒有這樣的意識,也不知道妖的恢複力是不是真的如兮錦霄說得那般強悍。


    他隻知道,即便是妖,受了這麽重的傷,也是會疼的!


    萬淵的身體沒有真的貼在兮錦霄的胸膛上,他害怕碰到了兮錦霄的傷口,手掌虛虛地支撐在對方的胸口上。


    兮錦霄低頭看著萬淵,笑著點了點頭。然後,抓住了萬淵的手腕,讓他的手掌完全貼合在自己的胸膛上。


    萬淵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但還是聽話地讓手掌貼在了兮錦霄的胸膛上。


    下一刻,他的手指輕輕撫摸著兮錦霄的傷口,仿佛想要將那些痛苦從他身上轉移到自己身上,“轉過去,我給你上藥。”


    胸膛上,萬淵指尖的觸感,冰涼,細膩,就像羽毛一樣輕輕拂過他的心尖,兮錦霄的喉結上下滾動著,腦海裏也不由自主地浮現了一些曖昧旖旎的畫麵。


    他的眸光變得晦暗,嗓音暗啞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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