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劍山是岩夷山脈的西麵的一處分支,本身並沒有多幽深險峻,伏龍寨的所在也並非什麽龍潭虎穴。一山一寨成為南劍州的禁地,皆因背後那位身份不明的修士。


    按理說一位勢境修為的高手,在南劍州這種以銘劍山為尊的州府中,大可以混得風生水起。


    胸有大誌開山立派,自己便能成為一宗之主。若求個安穩不願折騰,加入銘劍山這等宗門至少也是個實權長老。


    何以堂堂仙人之尊,落入凡人中做了個賊首。


    關於伏龍寨之事,武衡沒有打算為摯啟等人說太多。一路上除了偶看照看那些傷者,剩下的時間便是給摯啟講解軍中諸多值得注意的地方,似乎真的將他當成了一位有潛力的軍官人選。


    “我看你入伍時帶著兩把劍,應當是個見識了不少恩怨的江湖客。如果一會兒伏龍寨那些人口無遮攔,你需得克製些,莫要一時衝動釀成大禍。”


    “武將軍,鐵城軍中也有修士坐鎮,為何還怕了一位落單的修士。”


    “俗話說得好: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在這點上凡人和修士並無區別。他若是個出身宗門的修行者,自有門規、師長約束一舉一動,可他卻是個無牽無掛的獨行者。若是我們真的將他惹怒了,暗地裏報複鐵城軍,那可真是防不勝防。”


    “還是將軍看得深遠。”


    伏龍寨原本藏在鐵劍山的深處,原本在多次圍剿之下越藏越深。可在摸清了鐵城軍的打算之後,竟然開始慢慢移向了鐵劍山外圍。所以當摯啟等人見到立在顯眼處氣派的大門,以及門匾上張揚的伏龍寨三個大字時,還以為是來到了某個修行宗門的山門處。


    “哇!好氣派啊!”


    桑成一句話便讓武衡氣結。堂堂鐵城軍駐地之側,居然讓一夥賊寇做大到如此程度。他輕歎了一聲正要上前,卻不料對方早已經發現了他們。


    數十人在一位用眼罩遮著左眼的魁梧男子帶領下,緩緩走出了寨門。


    “這不是武將軍嗎?今日怎麽有空來我們伏龍寨轉轉,莫不是鐵城軍又要進山?”


    “洪貴,你們之所以能站在這,是因為背後的修仙者,而不是你們這些臭魚爛蝦有多厲害!”本就不悅的武衡被對方調侃,不由得怒上心頭。


    “是是是,我洪貴能活到現在,還得感謝武將軍手下留情。不過今日將軍領著一幫老弱病殘前來,又是還唱得哪一出啊?”


    “哈哈!莫不是鐵城軍無人可用,連傷員都拉出來充場麵了。”


    “嘖嘖,還好當初我沒選擇從軍,而是跟了洪老大。”


    眾山賊齊聲開口調笑,讓本就氣憤難當的武衡強忍著幾乎將牙咬碎。身為武將的他上陣殺敵勇猛難當,但論到嘴皮子工夫,卻比這些賊子差得遠了。


    “我們是剛入伍的新兵,武將軍想要來一場實戰操練。可找了一圈沒有比你們伏龍寨更弱的對手,於是便領著我們來了。”這陰陽怪氣罵人的工夫,摯啟在厝葉園可是煉出了名堂。


    “小子好膽!”


    “臭小子,你知道在跟誰說話嗎?”


    “一個新兵也敢冒頭,就不怕交代在這兒?”


    幾位站在洪貴身後的伏龍寨賊寇紛紛叫罵起來,他們或許對武衡還有些顧忌,但卻不會伶牙俐齒的新兵放在眼裏。


    “住口。我到覺得這小子有些膽量,而且這品味也與我相近。”


    摯啟聞言在自己和洪貴身上打量了一番,同樣的黑罩遮眼,倒真有幾分神似之處。可洪貴並非善主,自然挨了罵還將誇讚對手。


    “你小子我看著十分順眼,反正你在鐵城軍也不過是個馬前卒,不如來我們伏龍寨吃香喝辣,總好過將來不知死在誰的馬下。”


    “多謝寨主美意。我雖然落魄,但也曉是非。何況父母從小就叮囑過:寧為奴,莫當賊。”


    “好一個寧為奴,莫當賊。”


    聽到摯啟的一番譏諷,憋悶了許久的武衡終於痛快的大笑出聲。對麵的洪貴本想著對方是個沒見過什麽世麵的新兵,借此擾亂他們的心緒。可沒想幾句話的交鋒,自己卻被氣得怒火上湧。


    “好小子,我好心給你條活路,你卻出言輕賤我等。看來你們鐵城軍這次是誠心來挑事的?”


    洪貴在說話間大手一揮,大幫山賊從寨中蜂擁而出,將武衡一行十一人圍在了中央。這種賊不懼兵的場麵,在南朝怕也是獨一份。


    摯啟一行人雖然披了身軍士的輕甲,但終究不過是入伍月餘的新兵,多數人還保持著作為老百姓時的心態。眼見這一幫山賊衝過來,最先的反應便是轉身逃命。


    無奈腿傷未愈,剛退出兩步便打消了這個念頭。賊寇們手持兵刃氣勢洶洶的來到近前,若不是武衡的目光不時掃過,他們恐怕就要跪地求饒了。


    “洪貴,你想做什麽?”


    “我們雖然落草為寇,但也不是什麽人都能隨便欺侮的。如今你手下的人出口傷人,總要給個說法。否則就算我肯罷手,我的這幫兄弟們也不會甘心。”


    “說法!”


    眾山賊舉刀齊喝聲勢驚人,摯啟隊中立馬有幾人雙腿打顫幾欲癱倒,就連武衡的臉色也難看到極致。


    他領著十個新兵前來,又得了別將事情鬧大的軍令,如今的形勢是打不得也退不得,著實為難了這位征戰多年的老將。


    “你想要什麽說法?”


    “雙方比鄰而居多年,我也不為難你們,隻需這小子給我道個歉就行。不過這道歉的方式,得按我們伏龍寨的規矩來。”


    洪貴說罷在寨門口擺開架勢張大了雙腿,如此明顯的動作也讓幾人明白,所謂的規矩就是從胯下鑽過去。


    “洪貴你不要太過分,鐵城軍堂堂官軍,豈能受賊子的胯下之辱!”


    “你們也可以拒絕,你武衡我不敢動,但這十個新來的倒是正好喂了寨中的幾條惡犬。”


    “洪貴!”


    武衡被洪貴幾番挑釁已經氣到了極點,可他看著身後滿臉恐懼的新兵們,依舊咬著牙強壓住了心中怒火。


    因為他知道這個在鐵劍山混跡多年的賊首真的敢這麽做,而且鐵城軍也絕不會為了幾個新人興師動眾的圍剿伏龍寨。


    此時雙方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摯啟身上,這一場大戰爆發與否全取決於他是不是願意承受這份屈辱。但摯啟臉上全無擔憂之色,反而悠悠的與桑成閑聊著。因為在隊伍出發之初,他就察覺到跟在身後的兩位修士,此行或許不太愉快,但絕無性命之憂。


    “那個,溫伍長,要不就委屈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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