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童穀愣了一下。“不行,雖然我摸不透你的實力,但以你當下的境況強行出手,不死也好不到哪兒去。”


    “可若要不出手,那我們就真的要死,它可是不講道理的。”


    遠處的黃鳥已經掉轉頭重新對準他們,童穀在它與摯啟身上來回掃視著拿不定主意,可當他看到艱難聚在一起的邊流等人後,抱著摯啟的手忍不住鬆了半分。


    “是我們開山派對不住你。”


    “不過是為了自己能活下去,你們隻是附帶的而已。”


    摯啟雙腳落地一個踉蹌,借著玄淵劍的支撐才勉強穩住身形。此刻他的體內已經是髒腑移位,經脈龜裂的情形,可他真的還有一招。隻是不知這一招下去,第一個死的會不會是自己。


    僅剩的氣血開始沿著劍身緩緩向下,在摯啟的指揮之下朝著那塊金色的紋路流去。龔陽的命紋在感受到正氣訣的浩然之氣後,開始回應一般亮了起來,而黃鳥也在此刻於狂風之中呼嘯而來。


    “嗡嗡嗡!”


    在一陣箏鳴聲中,劍身上的命紋散發的光芒越來越強,將月光難以穿透的密林照得十分亮堂,就連其他人臉上的神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邊流等人在這半夜的時間已經見慣了摯啟層出不窮的手段,可此時依舊被亮起的命紋驚得目瞪口呆。


    童穀盡管短視,但眯著的眼睛也擋不住浩然金光布滿眼眶。他曾在鄂州城見過焚天宮主陽玨的命紋,但眼下這個金色的命紋之力還未釋放,在氣勢上就已經遠遠壓過了離陽劍。


    漫天金光將滿目凶戾之色的黃鳥都映照得帶上了幾分神聖,眼神中怒火之外顯露出些許猶豫,應當是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強大力量的畏懼。


    它突然放慢了速度,這無論對承擔著巨大負荷的摯啟,還是遠觀的童穀等人來說都是個好消息。


    若是這一招能重創,甚至殺了這隻凶鳥,他們就能真正的逃過這場劫數。或許這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但摯啟這個傳奇的存在,以及幾乎將他們壓得抬不起頭的命紋之力,給了眾人足夠的信心。


    “噗!”


    正在所有人都滿懷期待的等待命紋之力爆發時,一道鮮血噴出的聲音突兀的打斷了他們。


    隻見本該攻向黃鳥的命紋之力,突然分出一道金光沿著劍身透過摯啟握劍的右手直刺體內,隨後在他身體裏不停的遊走。光芒閃爍之間,連觀戰的童穀等人都能很清楚的看到他體內的那道金光。


    與此同時,摯啟雖然長劍不墜,但已經麵色痛苦的捂著身子半跪了下來。臉色金黑兩色交替變化,不到片刻工夫便連續噴出數口鮮血。


    眼見著摯啟的氣息越來越弱,可命紋的金光卻越發強盛,並且將大多數力量都攻向本該作為友方的摯啟。


    同時摯啟身後的封魔盒開始猛烈顫抖,不停的發出“咚咚”的撞擊聲,間隙中還有一團團漆黑的東西從中滲出,圍著摯啟的身體形成了一幅詭異的畫麵。


    “噗!”


    “鐺!”


    又是一口鮮血噴出之後,摯啟的臉色已經蒼白如紙。他一直不肯鬆手的玄淵劍也隨著這一口鮮血的噴灑滑落,插在地麵上搖擺不定。


    隨著長劍脫手,幾乎已經完全激發的命紋失去了正氣訣的引導,也慢慢收斂了光芒重新暗淡下來。


    一場注定要驚天動地的戰鬥,還未開始便突然結束。這種突來的變化讓所有人錯愕,但對黃鳥卻是絕佳的機會。


    “唳!”


    聲隨風至,失去了浩然之氣的震懾,黃鳥的暴戾更盛幾分。此刻它要用自己的利喙毀滅眼前的所有人,以洗刷幾番被戲耍的恥辱。


    摯啟在命紋之力的衝擊下已然不省人事,童穀等人離得很遠而且早已經沒了出手之力。麵對命境靈獸的全力一擊而眾人盡皆傷殘,這是一場無力改變的死局。


    邊流等人已經不忍看接下來的場麵而閉上了眼睛,童穀眯著的雙眼依舊死死盯著摯啟,因為這個年輕人是二十年來南朝修行界最大的奇跡。


    可這場必死之局真的還會有奇跡出現?。


    “咚!”


    絕望的衝擊聲讓童穀也閉上了雙目,靜待死亡的他想到了很多。想到開山派還未在他手中發揚光大,自己還沒找到一個合適的接替者,對命境的那點奢望也還未付諸行動。


    他覺得自己思考了許久,可死亡帶來痛苦卻遲遲沒有到來。


    “莫非關於死亡的傳言是假的?”


    還存留著意識的他想睜眼看一看死後的世界,可當他張開雙目,在他短視的視線中依舊被眼前的景象衝擊得說不出話來。


    一頭披著黃黑相間毛發的虎形靈獸正矗立在摯啟跟前,方才那一聲巨響便是它與黃鳥撞擊所致。此時黃鳥嘴喙邊的傷口又長了幾分,止住的鮮血再次流出,想來是與這頭不知名的靈獸交手吃了虧。而這頭虎形靈獸背對著童穀等人,一時間看不清其真正的模樣和來曆。


    黃鳥對它似乎並不陌生,口中發出輕鳴像是在與之交涉,不過雙翅緊守在胸前目光微縮,想來這位半路殺出的對手實力非同一般。


    麵對黃鳥時而高昂、時而低沉的鳴叫聲,這個身形比它還要小上幾分的虎獸不為所動,始終站在對麵沒有出聲。


    直到這隻為子報仇的雌鳥狠狠剜了摯啟等人一眼,張開雙翅騰空而起之時,它才發出了一陣噪雜的低吼聲。


    隨後它緩緩轉身,可當它的完整形貌呈現在幾人眼前時,邊流等人險些被嚇得暈了過去,就連童穀也被震得顫抖不停。


    “開、開明獸!”


    虎身而九首,的確與傳說中上古神獸開明獸十分相似。可細看之下眼前這頭靈獸九首皆是獸麵,與傳說中九首皆人麵的說法並不相符。


    不過光是詭異的九個頭,也足以讓如今靈獸都鮮見的修士們魂不附體。


    “嗷嗚、唧唧、嗷……”


    九首各自開口,混亂的聲音讓童穀等人膽戰心驚。它沒有理會還醒著的開山派諸人,而是邁著與它身形不符的輕盈步伐來到了摯啟跟前,然後俯下身去。


    “住……!”


    最上麵的獅首突然抬起頭,讓童穀將接下來的話生生憋了回去。他心中焦急無比,好不容易擺脫了鳥喙,卻又落入了獸口之中,難道這一劫真的無法逃過。


    看著九張獸麵齊齊貼進摯啟,各自張開了大口,童穀已經不忍看接下來的畫麵。


    “吸溜!”


    一陣舔舐之聲響起,扭過頭的眾人又重新轉了回來。九根舌頭一齊在摯啟臉上來回摩擦,片刻工夫還不及他們舌頭大的小臉就被徹底浸濕。


    可這頭開明獸似乎對於眼前人未曾醒來有些不滿,絲毫不顧已經浸泡在它口水中的摯啟,舔舐的動作更快了幾分。


    眼前的一幕讓已經放棄希望的童穀等人徹底淩亂。他們實在無法想象這頭外表可憎的靈獸,是出於什麽原因表現除了對一個修士的舐犢情深。


    不過對於當下急於求生的開山派眾人來說,倒也不失為一個好消息。


    正當他們猜測它接下來的動作時,一道響徹羅岡山的厲嘯聲從深處響起。這頭開明獸意猶未盡的收回舌頭,低哼了兩聲突然張開虎首的大口將摯啟叼了起來。


    緊接著快步來到童穀等人身旁,八口齊開將所有人都叼起,跨著大步飛身而起,一躍便消失在鬱鬱蔥蔥的密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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