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個僻靜的小院遮掩,奔波了許久的摯啟三人暫時安定下來,摯啟也終於有時間徹底梳理體內的傷勢。


    自從千幽穀殺氣衝霄,一身經脈損毀殆盡,隨後被祝夜二人暫時控製住傷勢。再到潛出九幽之森,在渝州強行打開封魔盒驚退玄羅,最後由著方融帶出蜀地。這一路下來除了進入ez前的兩個月,他根本沒有多少機會療傷。


    而在這兩個月的時間裏,他與陶真恢複傷勢的同時,也共同修煉正氣訣以壓製體內磅礴的殺氣,兩人合力之下才勉強讓兩股力量達成了均勢。


    如今的他外表看上去完好如初,可一旦調用血脈之力便會引得正邪之力瘋狂碰撞,令他痛不欲生。


    當初重鑄虛脈以殺氣為基,就注定了他這一生將無法擺脫這種令人生寒的氣息。他也沒想到浮生院的正氣訣會如此嫉惡如仇,一旦進入體內便永不停歇的與之爭鬥。


    如今他的當務之急,是尋找到一種平衡之法讓他能全力出手,以在當前複雜的局勢中有一絲自保之力。


    摯啟摸了摸身旁的封魔盒,上麵的氣息給他一種既親切又厭惡的感覺。


    自千幽穀花開成劍已經過去了五個月,可他依舊是一把劍,比起往年三月劍、九月枝的慣例來說,已經超出了許多。


    莫非它在浮生院中被壓製十年,便會以十倍的力量爆發開來?若是如此,他豈不是會在很長一段時間還要為永墜殺欲而煩惱。


    他一邊摸著封魔盒感受上麵淡淡的殺氣,一邊開始修煉正氣訣,體內一金一黑兩種顏色交替閃爍,看起來十分詭異。


    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一種平衡住兩種力量的方法。但隨著兩種氣息在體內的不斷增強,將來會出現怎樣的後果,他自己也無法預測。


    在三人來到ez半個月後,秦煙因為焚天赤地留下的傷勢終於痊愈,不過體內的舊傷依然如故,但她要走了。


    那一半定魂冰的恩情,其實在她顯露身份使出焚天赤地的時候就已經還清了。在如今摯啟被整個修行界視為肥肉的情形下,她還能留在身邊護佑許久,已經算得上仁至義盡。


    秦煙看上去性格怪異、冷漠無情,但摯啟與她數次同行,早已人認定她是為熱心的長輩。


    離別之時,摯啟麵露不舍,陶真更是撲進了秦煙懷中。


    “我隻是不想與那些過去的事再扯上關係。”


    “晚輩明白。”摯啟停頓了片刻。“其實我已經得了忘憂丹的丹方。”


    “當初你要走一半定魂冰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了。”


    “若是將來晚輩有幸集齊了忘憂丹的靈材,定會為前輩留上一顆。”


    “且先活到那時候再說吧!”


    秦煙離開小院消失在ez城熙攘的人群中,摯啟與陶真凝望了許久都不曾收回目光,隻有與她接觸不久的郭昇臉色似有幾分慶幸之意。


    “這位前輩究竟是誰,站在她麵前總有種心驚膽戰的感覺。”


    “一位外冷內熱的苦命之人。”


    “霧隱行者即將降臨ez!”


    時至九月,一則驚人的消息突然在ez城中傳開:兩位霧隱行者在離開臨安之後,沒有前往巡查楚南、楚北兩郡,而是直奔最北邊的ez而來!


    這個消息極快的速度傳遍兩郡,還在其中搜索摯啟蹤影的各宗門立馬反應過來:摯啟在ez!


    整個南朝修行界的目光頓時轉向這座千古名城,各方湧入的人馬更是將城中擠得水泄不通,比起當年聖地尚存之時還要熱鬧三分。


    “屠烏真說的是秘密前來?”


    摯啟和郭昇站在院中,聽著外麵熙熙攘攘的喧鬧聲,也在談論著這條消息。


    “他在信中的確是這麽說的,讓我暗中來ez與他匯合。”


    “那這個消息又是誰放出來的呢?是霧隱山刻意為之,還是有人同樣算到了他們的行跡?”


    隨著越來越多的修行者入城,即便抽調了附近軍監的大部分人手,官軍也漸漸失去了對ez城的掌控。


    修行界數千年積累下來的優越心理在城中顯露無疑,他們不僅以搜查之名隨意出入百姓住所,稍有不順便出手懲治,還無視各派約定俗成的禁武令,為了奪得先機在城中大打出手。


    就算是幾年前威赫南朝的霧隱行者即將到來,也無法阻止他們已經宛如瘋魔的貪婪,罔顧良知,不尊先賢在這些人身上一一顯現。


    ez城外聖地舊址被人肆意破壞,城北的官、軍重地遭人橫衝直撞,就連城東那些同為修行之人的宗族,也已經被強行拜訪過數次。


    城南自古多為商賈聚集之地,已經出現過不少強闖民居和打鬥之事,好在摯啟三人所在的小院十分偏僻,還未曾受到殃及。


    這一日三人正在院中各自修行,突然外麵響起一陣喧鬧之聲,他們剛從修煉中轉醒起身,大門就在一陣轟鳴聲中四分五裂。


    “什麽人!”


    郭昇怒吼一聲,碎屑散去之後,兩方正在打鬥的人馬突然停下手中動作,望向院中的三人。這些人是一路交戰追逐至此,從未想過這裏居然隱藏著三個修士。


    “你們是什麽人?”


    有了第三方出現,方才還你死我活的十餘人立馬退到一旁,各自盤踞在院中一角。兩方領頭的兩個蓄勢境的修士,身後的人馬也旗鼓相當,兩人打量了摯啟三人片刻,相視一眼之後打定了主意。


    “你們闖入我院中,卻問我們是何人?”郭昇滿臉怒意。


    “你院中?你們三個修士藏在商賈聚集之地,定然是行鬼蜮之事,莫不是發現了那殺神的蹤跡?”


    兩人的無心之言卻讓摯啟三人心中一凜,見到摯啟一眼不發,他們二人竟有些相信起自己的胡亂猜測。


    “難道你們真的發現了?”一群人瞪大了眼睛。


    “這位道友真會說笑,我們雖然都是為他而來,但也是聽過他的凶名的。以我們三人的修為,若是發現了什麽,恐怕還不等遇到諸位就已經死在他手中了。”


    摯啟麵不改色的塗抹著自己的名聲,讓一旁的陶真與郭昇聽得麵麵相覷。


    “倒也有些道理,你們三個靈力不顯,一看修為就不怎麽樣,遇上他逃命都來不及。”為首的矮壯男子昂著頭掃過四周,最後落在了三人身後。


    “不過無端驚擾了我們切磋,總不能就這樣算了。瞧著你們也沒什麽好東西,就將那兩把劍勉強用作賠付吧。”


    他伸手指向放在石桌上的玄淵劍與冰藍劍,摯啟和陶真暗道疏忽了。這兩把劍都是選用特殊靈材所製,若不刻意遮掩看上去的確非凡。兩人修行之時就將它們隨意放在一旁,卻沒想到立馬就招來人覬覦。


    “修行之人豈有將養兵拱手送人的道理,而且是幾位道友毀了我家的大門,怎麽還成了我們的罪過?”郭昇明白摯啟不想招惹事端,可他實在氣不過。


    “怎麽,不服氣?如今這片地方可是由我們兩家占著,讓你們主動獻上是不想傷了和氣。其實我大可以將你們擒下,這兩把劍照樣是我的。”


    身後之人聞言緩緩圍了上去,原本相互敵對的兩方人馬此時聯合在了一起。


    “你大可以來試試!”


    郭昇比尋常人要高出不少,再配上凶憎的神情,以及踏在地麵上轟隆作響的腳步聲,著實有些唬人。


    對麵的十餘人愣了片刻,為首之人回過神來啐了一口,率先朝著郭昇襲來。


    “咚!”


    矮壯男子獰笑著的揮起拳頭打在郭昇身上,臉上滿是對自己出其不意動手的得意,想到自己大出風頭還能將兩件不凡的靈兵收入囊中,他更是朝著身後的老對手露出了勝利的笑容。


    可就在打算在他們臉上收獲羨慕與崇拜之時,卻發現他們正一臉驚愕的看著自己,而此時他自認為已經威懾住眾人的拳頭上,突然傳來骨裂一般的劇痛。


    “啊!”


    他收回拳頭捂住胸口慘嚎著,抬頭看見郭昇正一臉同情的看著自己,還不忘理了理被他攪亂的衣衫。見到此景的矮壯男子更是逆血攻心,雙眼一斜暈了過去。


    “師兄!”


    同行之人驚呼,卻沒有一人敢上前一步。他們雖然修為不高,但都長於宗門之中,眼前的這種情景隻有在麵對門中師長時才碰到過。


    此時的他們也終於明白,自己一行人怕是一不小心攪了三位前輩的清修。可聯想到摯啟之前一副息事寧人的模樣,他們又不得不憶起了師兄方才的猜測。


    “慢著!”


    站在門口的兩方人馬慢慢向外退去,大有拋棄昏迷的矮壯男子的意思。郭昇開口叫住他們,指了指腳下。


    “他還沒死呢,一並帶走了,離這個院子遠點。”


    “是是是,多謝前輩手下留情。”


    幾個人忐忑的從郭昇腳下抬著矮壯男子退去,臨走還不忘將僅剩戶樞的木門合上。這個滑稽的舉動讓一直盯著他們的陶真再也憋不住,捧著肚子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這些人也太逗了。”


    “便宜他們了,門還讓他們賠呢。”


    “郭昇師兄,你可別逗我了。”


    陶真笑得越發大聲,摯啟也咧了咧嘴,隻有郭昇疑惑的撓了撓頭,不明白有什麽可笑之處。在步步危機的ez城中,三人難得有如此愉悅的時刻。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在城中最高的鍾樓頂上,有三個模糊的身影正望著他們的小院,口中念念有詞。


    “好戲才剛剛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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