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摯啟與陶真在江州渡口下船之時,那位年輕的富家公子都沒有再從船艙中出來。而他們坐的那片地方,除了船主例行送餐之外,也沒有一人敢靠近。


    兩人就這樣緊挨著坐在船尾,靜靜欣賞著大江風光,享受了一段難得的平靜日子。


    在與船主告別之時,船上繼續西行的客人們也是長舒了口氣,隻在江州渡口做了些簡單的補給之後就匆匆起航,逗得沉寂了一路的陶真都露出了一抹笑意。


    作為摯啟踏入的第一個渡口,這裏的人和事都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嘈雜的吵鬧聲與看不到頭的隊伍依然如故,軍士在人群中巡查呼喝,不時會領著一個個衣著鮮亮之人越過所有阻礙,徑直進入了辦理手續的小屋中,引來許多人憤懣卻又無奈的低語聲。


    摯啟在雜亂的建築中找到了那座與渡口格格不入的別致小樓,拉著陶真徑直朝那邊走去。與另一邊亂糟糟的場麵相比,此處清幽了許多,算得上是塵泥中的一片淨土。數位手中長槍的甲士守衛在小樓跟前,阻止那些亂入的百姓衝撞了樓中貴人。


    這些甲士守在這裏,見識不少平日裏難得一見的仙人之後,有了一套自己的識人之法,也有了一股與貴人們共榮的傲氣。如今看到兩位年輕人衝這邊走來,心中不禁有些猶豫。


    看兩人的神色氣質,的確與樓中那些人有幾分相似。可自他們駐守這裏以來,像這般年紀的年輕人,都是有長輩帶領著來到渡口,極少有獨自行動的。


    猶豫之間,摯啟與陶真從他們中間穿了過去。離的最近的軍士正要開口詢問,摯啟卻好像想起了什麽,突然停了下來。


    “五川可還在渡口?”


    “你認識五統領?”


    “哦?他都升任統領了?”


    “五統領這幾年修為大進,於三月前榮升仙修營副統領。”


    “想不到幾年不見,他居然變化這麽大,可惜這趟無緣相見了。”


    摯啟對於五川的印象還停留在眼光很準這點上,沒想到短短四年他已經從一個渡口的小管事,晉升到了一營統領的位置。


    “五統領此時就在渡口。除了營中軍務,統領多數時間都在渡口修煉的。”


    得知這一對年輕男女竟然與五川是舊識,當值的軍士們立馬讓開了去路,恭送兩人步入了小樓裏。


    樓中與摯啟四年前所見的相差無幾,為數不多的修行者懶洋洋的坐在椅子上,周圍好幾個仆從左右侍奉著。見到摯啟兩人走進來,也隻是稍微抬了抬眼,然後又繼續與相熟的修士閑聊起來。


    這些人話語間多是江州本地的見聞,其中提到最多的便是伏淩川與幽炎城的恩怨。原本幽炎城的幽炎塔於四年前無端受損,城中發展已現頹勢,這場持續了數十年的水火之爭似乎就要落下帷幕。


    可就當人們以為幽炎城會就此一蹶不振時,幽炎塔卻在一年前的一天夜裏火光大盛,緊接著幽炎城中出現了許多奇怪的變化,隨後便是幽炎宗眾弟子強勢遊走江州各地,與伏淩川的仇怨有愈演愈烈之勢。


    摯啟將他們的話聽在耳中,心中盤算著伏淩川如今的處境。想起匡山上還有好幾個與自己頗有些交情的女子,不免有幾分擔憂。


    正思量間,一個目光靈動,麵容清秀的年輕男子從樓上走了下來。


    樓中的許多人似乎都與他熟識,紛紛出聲與他寒暄著,甚至還有幾個年紀相仿之人起身問好,足顯此人地位不凡。


    這位年輕人微笑著走出堂中,對每個人都不曾失了禮儀。可當他見到站在門口的摯啟時,臉上淡然的笑容頓時化作狂喜,分奔著來到了摯啟身旁。


    “摯……”想起摯啟如今的威名,他頓了一下。“道友多年不見,風采更甚往昔!”


    “五、五統領才是春風得意啊。”見到一個並非仇敵的熟人,摯啟也由衷的高興。


    “道友莫要取笑我,我們樓上一敘如何?”


    五川滿臉興奮的領著摯啟兩人走上樓去,卻給堂中的幾位修士留下了滿心疑惑。他們是經常出入江州渡口的修士,也算是看著五川一步步成長起來,可從來沒見過他今日這般模樣。


    “此人到底是誰,竟然讓五川如此激動?”


    “我也好奇,自從四年前五川修為突飛猛進之後,就很少見到他這般失態了。”


    “看兩人的年紀,也不向是傳說中指點五川的高人,莫非是那位高人的晚輩?”


    就在堂中眾人議論紛紛時,樓上一間雅致的客房中,五川剛關上房門,便作勢要對摯啟跪下來。好在摯啟手疾眼快扶住了他,兩人的舉動倒是激發了陶真好奇心。


    “你如今可是一營統領,怎可行如此大禮。”


    “若不是恩人當年賜下靈物,哪有我五川的今天,一拜不足以抵恩情之萬一。”


    五川句句真情,卻讓摯啟有幾分消受不起。


    “我比你還小些,這句恩人我可擔不起,還是以道友想稱吧。”


    “可摯道友你身份?”


    “如今的天下修士皆聚於無憂山,哪有空管我這個小人物。”


    “道友可別這麽想,最近伏淩川與幽炎城衝突頻繁,是否有高手前來助拳我不敢說,可兩派的大修士都是不曾離開江州境內的。”


    “他們之間到底怎麽回事?”


    “說來也巧,兩次大變都讓道友趕上了……”


    原來四年前摯啟與冼曦、伏遊三人取走地心靈火之後,的確對幽炎城造成了很大的損傷。


    幽炎宗將勢力盡收歸城中,並且約束弟子不要隨意在江州境內走動,一時間讓江州的水修宗門歡呼雀躍。


    見著幽炎宗有學著霧隱山閉城封宗的意思,平日裏與他們苦大仇深的各宗門也沒了趕盡殺絕的意思。


    尤其是身為江州宗門領袖的伏淩川,不僅直言放任幽炎城修養,還派出了許多人前往無憂山奪寶,儼然是已經不將幽炎城當成了威脅。


    可就在去年的某一天夜裏,沉寂了三年的幽炎塔突然火光大盛,照亮了幽炎城周邊數裏的土地。就連站在匡山巔的江漪,都看到了那道直衝天際的亮光。


    江州各大宗門的修士紛紛色變,他們擔心那個與他們水火不容的幽炎城又再次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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