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的有五人,開口抱怨的是一位披著裘袍的年輕男子,也是五人中的為首者。看著其他四人唯唯諾諾的樣子,顯然是一位頗有些身份的宗族公子。


    見到院中居然有人在夜色中喝酒,先是愣了一下,而後輕笑一聲徑直走向摯啟三人。


    “幾位,此處是軍驛,不方便招待旁人,還請……”


    驛丞雖然不知道陸恒的身份,但見著一位廂軍部頭都對他恭敬不已,不禁生出了表現一番的念頭。可他還沒說完,就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壓在頭頂,令他忍不住向下跪去。


    “無妨,放他們進來吧!”


    陸恒突然開口,驛丞感到頭上的壓力一鬆,然後整個人癱倒在地上,喘息了片刻之後灰溜溜的逃了出去。裘袍男子沒有搭理他,倒是深深的看了陸恒一眼,收斂了幾分臉上的傲色之後,繼續朝他們走去。


    “這驛站雖然不大,但若是將就一晚倒也湊活,幾位隨意便是。”


    “沒想到將軍不止修為精深,竟還如此大度,倒是我們幾個孟浪了!”裘袍男子抖袍拱手一副江湖做派,隻是動作略顯生澀。


    “年輕人本該如此。來,也嚐嚐這酒,正好暖暖身子。”


    陸恒將酒壺扔出,幾個年輕人也不扭捏,就著酒壺便猛灌了幾口。可還沒等他們回味一二,火辣的烈酒讓他們漲紅了臉,然後俯著身子劇烈的咳嗽起來。


    “哈哈哈,這樣才更像年輕人!”


    陸恒放聲大笑,摯啟與伏遊想起剛入口這軍中酒的模樣,也忍不住莞爾。幾人咳了一陣之後聽到三人的笑聲不禁有些羞惱,尤其是為首的裘袍男子,才稍稍平複了臉色,又不甘心的拿起酒壺喝了一大口。


    “豪氣!”


    對方舍命相搏,摯啟三人也不吝嗇讚詞。其他人見領頭者如此,也拿來酒杯相互對飲,不過兩壺酒的工夫,一眾人便熟絡了起來。


    除卻陸恒年紀稍長又身居高位,其他這些年紀相仿之人已經開始稱兄道弟。


    憑著比他們更早接觸杯中之物的優勢,摯啟從他們飽含醉意的話語中知道了他們的來曆,以及趕往建平縣的目的。


    這位裘袍男子名為施逸,是一個出身寧國府南端中型宗門的長老之子,年不過四十便突破到勢境,在這沒有大型宗門的一府之地倒也算是個小有名氣的天才。


    不過也因為其天才之名,門中將他當做宗派未來的希望,除了修煉之外,極少讓其參與門中事物。因此他空有天才之名,卻一直沒有施展的機會,時常獨自對牆嗟歎,也養成了其孤傲的個性。


    半月前無意間從長老們的談話中得知了建平縣將有大事發生,他們也一如既往的沒有帶上施逸的打算。於是他便趁著長輩們外出的工夫,也帶著幾位好事的師弟跟在後麵下了山。


    五人從寧國府南端啟程,一路快馬加鞭疾行而來,可就在即將抵達目的地時卻下起了了大雪。


    漫天雪花堆成的積雪將原本兩天的路程生生變成了五天,最終在入夜之時趕到了這座本不在他們計劃中的驛站。


    不過在沿途耽誤的時日中,他們也從不少與他們目的相同的修行者口中打聽到了此事的原委。此次建平縣雲集周邊數府的宗門修士,並還有不少外郡修行者陸續趕來,皆是因為城中出現了五行令牌的消息!


    “五行令牌!”


    聽到這個消息摯啟先是一驚,而後不由自主的摸了摸指上的五行戒,他的戒指中就躺著一枚土行令牌!


    可惜施逸聽到的消息並不真切,隻知道有人曾在建平縣城繪聲繪色的描述金行令牌的模樣,其中真假幾何便不得而知。


    至於真正的金行令牌是否在城中,又是否落入了他人手中,這也是施逸一路在追問的消息。


    五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將事情原委說了個大概,然後便在酒意與夜色的撩撥下沉沉睡去。摯啟與伏遊聚在一起低聲說了幾句,然後舉起酒盞敬了陸恒一杯。


    杯中酒盡,兩人又不約而同的看了角落的疤麵男子一眼,對著彼此點了點頭。


    第二日清晨,施逸從宿醉的頭疼欲裂中醒來時,院中已經沒了摯啟三人的身影。見著天色已經大亮,他慌忙叫醒四位師弟,然後略帶鄙夷的看了看角落裏還醉著的男子,起身朝著驛站外走去。


    剛走到門口準備伸手拉開大門之時,正好撞上了推門而入的摯啟與伏遊二人。施逸先是越過兩人看了一眼他們身後的驛站外,然後突然哂笑起來。


    “那位將軍走了?”施逸向外張望著,似乎十分在乎陸恒的去留。


    “走了,有皇命在身,耽擱不得。”


    “那你們?”


    “我們想跟著你,也去建平縣城湊湊熱鬧!”


    “那敢情好,我們師兄弟五人正愁實力單薄了些呢!”施逸除了一身傲氣,倒也沒什麽心機。“對了,那酒可曾留了些?”


    “放心,少不了你的!”見著他意猶未盡的模樣,摯啟忍不住大笑起來。


    “那還等什麽,出發!”


    七人騎馬緩行,後麵還遠遠吊著一位步行的男子,倒也是雪地上一道罕見的風景。施逸不止一次問過身後始終不曾被落下的男子身份,可摯啟與伏遊也是一知半解。瞧其模樣不似好惹之人,幾人隻能小心謹慎的加快了速度。


    雖然他們都不認路,但有先行者在雪地上的馬蹄印引路,後麵還有源源不斷趕來的同道中人,倒是不用擔心失了方向。期間摯啟二人介紹了自己身份,伏遊身份不用隱藏,摯啟卻用起了溫岐的化名。


    好在丹城中的消息被無憂殿與五行令牌的火熱壓了下去,溫岐這個丹會魁首的身份似乎還不曾為世人熟知。摯啟將修行界流傳的關於自己的特征盡數收斂,再將發髻挽成書生模樣,心安理得的成了三參道院的弟子。


    一路踏雪,一路歡聲笑語,摯啟終於有機會安靜的欣賞這場雪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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