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的時間內,楚南與鄱西郡各地陸續傳出了摯啟的消息,引得許多人在羅岡山脈來回奔波,但都撲了空。


    在安慶府下起今年的第一場雪的時候,府城內已經聚滿了循著線索而來的年輕修行者們。


    其中還有不少衣著齊整,神色剛毅的軍中修士。他們聚在安慶府大小客棧中,等待著雪停的日子。甚至還有不少按捺不住者,已經冒著大雪往西北而去。


    在安慶府西北風雪最盛的若寒山上,剛煉完一路血龍丹的摯啟迎來了薑靈的第二次來訪。他將薑靈迎進來,坐在了葉淳最愛的凳子上。葉淳在一個多月前,摯啟第一次煉出血龍丹之後,就悄然的離開了偌寒澗。


    “有關於你的消息。”


    薑靈將一張信箋遞過來,便不再言語。摯啟將信紙鋪開,半年多以來的南朝大事盡皆呈現在眼前。


    霧隱山、人秀榜、聖旨......一件件震動南朝的消息在他眼中躍過,他看到了曾經的兄弟和對手的名字,也看到了聖旨中的深意,畢竟他曾在衡州府梁家對這位當朝皇帝有過更深的了解。


    當他看到自己的名字被排在人秀榜最後時,隻是笑著搖了搖頭。而紙上提到霧隱山的長老,他能想到的便隻有在安仁縣有過一麵之緣的寧棹。


    “這個人秀榜真的這麽有吸引力?”


    “山下已經陸陸續續的出現了不少年輕人。”


    “偌寒澗如何打算?”


    “你的事,自然是你自己處理。”


    “真的不聞不問?”


    “他們上不了冰階,你要是想動手,得下去。”


    “可我下不去。”


    “現在可以了。”


    “袁前輩不擔心我趁機跑了?”


    “師父說以前或許會,現在不擔心了。”


    “袁前輩倒是將所有事都料準了。”


    摯啟苦笑著送走薑靈,仔細盤算了這些消息對自己的影響,最後將信箋仍在一旁,繼續按著自己的計劃修煉起來。


    這一年安慶府的雪並不多,在十二月零星下了幾場雪之後,進入正月的時候天氣倒是好了起來。不知是否因為天氣變暖,這才過了初五,本該是家人團聚的好時光,安慶府外的官道上已經擠滿了出行的人群。


    這些人看著都極為年輕,但個個氣宇不凡,他們的目的地也出奇的一致,皆是前往安慶府西北。


    胡青便是這些趕在年關出行的眾多人之一。他本是太平州境內一個小家族的修士,在人秀榜公布之前與幾位同伴四處挑戰,在當地也算有了些名氣。


    然而榜單放出之時,不僅他與人秀榜無緣,就是那幾個同樣自信滿滿的同伴,也同樣落於榜外。幾人看著榜末那個名為摯啟的無名之輩,心中多有不忿,於是便與其他人一樣開始了找出他、戰勝他、取代他的漫長旅程。


    三個月前幾人得知了目標在安慶府的消息,他們趕往通州渡口卻被告知大江停航,無奈之下隻得自太平州騎馬而行。


    在經曆了一路雨雪、長達兩月餘的長途騎行之後,他們終於到達了安慶府,並見到了諸多聚集在此的同道中人。在風和日麗的一月初五這天,與另幾位初識的同道一起結伴出了府城。


    “幾位師兄,關於這個摯啟的傳聞,這幾日在城中聽了許多。但是眾說紛紜,各有依據,不知道他實力到底幾何?”


    “胡師弟,別說是你剛來沒幾日,我們來安慶府近一個月了,關於這人的實力不知傳了多少種說法。有說他實力強勁堪比蓄勢,有說他天資末等修為不堪,更有人說他不過是個俗世的算命先生。


    依我看來,他不過十歲出頭的年紀,即便是自小修煉,修為能強到哪兒去。不過他能住在若寒山上的偌寒澗門中,隻怕並非是傳言的那般毫無背景。”


    “師兄打聽的這般清楚,看來是做了萬全準備的。想來不出幾日,人秀榜上便能看見師兄的大名!”


    “可不敢這麽說,這次同往若寒山的同道們少說也有百多人,不知隱藏多少高手俊彥。不過我若能第一個挑戰這摯啟,想來至少是能在榜上走過一遭的。”


    “哈哈,走過一遭就不算白來!”


    與胡青一行人一樣,官道上奔行的人馬中,很多三兩成群的都在猜測此行的結果。從他們談笑中的輕鬆神情看來,想來都不曾將這位“指定”的人秀榜末放在眼中,甚至還存了看那位霧隱山長老笑話的想法。


    初出府城的官道幾位平順,但到了若寒山不遠時,山道險阻且積雪尚存,讓趕路的少年人們吃盡了苦頭。但當他們趕到若寒山下,看見百餘位同道修士三五成群的等在殘存的冬雪下時,一時間竟然為路上的叫苦聲感到羞恥。


    “果然是山外有人山,人外有人。便是這股勇於爭先、不畏寒苦的勁頭,便是我所不及的。”


    胡青暗歎了一句,與幾位同伴找了個人多且寬敞的地方聚了過去,向先來的師兄們打聽些消息。


    據說最早的一批人在兩個月前,安慶府剛下完第一場雪的時候就到了這裏。可是當時大雪封山,入偌寒澗山門不可得,便在此地住了下來。


    好在敢做出頭鳥的,都是實力不俗之人,這冬雪的嚴寒對他們來說並不算什麽清苦之地。


    當他們等到大雪停歇,山腳的積雪有融化的跡象時,迎來了目的相同的第二批人。他們攜手叩山門,卻依舊是無人回應不得入,於是若寒山下便住了兩批人。


    隨後陸續的又來了幾批人,可無論他們多少人一起,以何種方式登山求入,始終沒有人出麵回應他們。


    兩個多月的時間被堵在山門外,後麵又有無數聽聞了消息的人趕來,就聚成了當下的這般局麵。人群中多有對偌寒澗的怨懟之詞,可這些人大多出身外州,又身份不顯,麵對安慶府最神秘的強大宗門,縱有再多不滿,也隻能停留在嘴間。


    胡青在人群中轉了一圈,發現林中有好幾個看上去頗有些實力的人聚在一起商量著什麽。這些人看著麵生,想來是先於他們來到這裏的那幾批人。


    他們低聲交談了許久,散開之時他才發現有位同行的師兄也在其中。


    “這位師兄,剛才是在商量何事?”


    “嗨!也不是什麽隱秘之事,這不是偌寒澗閉門不見客,先到的那些人想讓我們也出出主意,怎樣才能讓那摯啟出麵。”


    “可有結果了?”


    “無非是逼得偌寒澗或者摯啟本人不得不出麵。這裏有些出生大宗門的,已經傳回消息請宗門長輩出麵與偌寒澗交涉。至於摯啟嘛,隻能用些不入流的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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