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極地、門人稀少又鮮少露麵,即便是在浣風崖資曆頗深的兩人,對偌寒澗的了解也極為有限。不過知道了山門所在,對摯啟來說已經足夠了。


    “多謝兩位解答,是時候告辭了。”


    “店中有一道後門,貴客由此離開最好。”


    摯啟明白楊管事的好意,隨著他穿過後堂來到了一扇不起眼的木門前。當摯啟跨出木門的一瞬間,四周數十道目光同時打在他身上。他回身對門口的楊管事點了點頭,踏入了這條熱鬧而詭異的街道上。


    三三兩兩的路人聚在一起,是這條街道該有的模樣,而他們眼神閃爍、寂靜無聲,卻與四周的燈紅酒綠格格不入。


    摯啟也隻是一個路人,他沿著街道向北門走去,兩旁的建築由飛宇樓台變成了鐵血軍營。可他抬頭環視之時,街邊的路人依舊三兩相聚,目光不曾離開他身上一分。


    身後響起轟鳴的馬蹄聲,飛快的越過一路行人衝出了北門,又有一隊在街上放慢了速度,緩緩跟在摯啟身後。北門在望,摯啟卻突然停了下來。


    行人、馬隊紛紛駐足,整條街道瞬間靜止下來。身後又有馬蹄聲響起,摯啟突然回身扔出一塊令牌,對著來人大喊了一句,然後一躍而起衝出北門。


    “霍羽,搶來的令牌還你,你我恩怨來日再算!”


    “轟隆隆隆!”


    靜止的街道突然炸響無數聲音,化作道道煙塵直奔北門而去。


    安慶府城北門的護城河前,摯啟站在橋上,身前是一字排開的數十匹駿馬,身後是隨他而來的三兩成群的路人。遠處逐漸接近的馬蹄聲昭示著還有不少人正在趕來,他們無一例外凝視著摯啟,臉上滿是貪婪。狂奔的馬蹄聲音漸漸放緩,此時的護城河邊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


    人群中兩騎上前幾步,摯啟認出了落後半個身位的霍羽,領頭的是一位衣著考究的中年人。


    “聽說你與霍羽有些淵源,不如一同前往魏府一敘?”


    “哈哈,不愧是麵善心黑的葛老怪,仇怨也能讓你說成淵源。若是去了魏家,怕是皮都給扒幹淨了,還是我俞家更合適些。”


    “難道去你俞家當馬凳更合適?”


    與葛老怪相爭的是一位道骨仙風之人,看麵色正值中年,隻是頭發卻花白著。依著兩人的對話來看,應當是俞家之人。


    安慶城中兩大家族相爭,其他勢力盡管也來了許多,但多是存了渾水摸魚的心思。如今陳列在護城河兩邊的隊伍,都在默默的看著兩人相鬥。


    “俞白,劃個道吧。這樣杵著隻會讓別人看了笑話。”


    “你我相識多年,修為一直都在伯仲之間,打起來短時間也分不出勝負,不如各派個後輩爭個輸贏。”


    “倒也是個辦法!”


    此地兩個地位與修為最高的修士達成共識,很快便有兩位年輕人從各自的陣營中走了出來。兩人年紀都不大,禦境修為手持養兵,在眾人圍出的一片空地上擺開了架勢。


    “那個,我能說句話嗎?”


    劍拔弩張的場麵被一個陌生的聲音打斷,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這個站在橋上的少年身上。


    “哦?你也有話說?”


    “兩位前輩,俞、魏兩家可是為我相爭?”


    “不錯!”


    “那我可否也入場一試,為自己爭一條活路?”


    “你?”


    俞、葛兩人眯著雙眼看著摯啟的眼睛,想從其中找出他心底的盤算。一個僥幸得了寶物的少年,腰間的靈物甚至都不曾煉製成兵器,是什麽讓他有了這種自信,以看上去堪堪禦境的修為,挑戰兩個禦境大成的修士?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解,不過旋即又釋懷了。有他們兩人在此坐鎮,還能翻出什麽花浪不成?


    “可以,你去吧。”


    摯啟走過護城河,來到了兩人對峙的場中,原本兩方單挑的局麵變成了三方亂戰。俞、魏兩家下場之人麵帶不屑,圍觀之人則是興奮的躁動起來。


    “將死之人也想攪局,魏兄,不如先將他擒下,你我再大戰一場如何?”


    “善!”


    兩人都是大家族出身,養兵也是富貴公子偏愛的長劍。一左一右兩道寒芒閃過,劍身引著兩人已經來到了摯啟身旁。


    眼見著長劍就要刺再對方胸前,兩人心照不宣的輕笑一聲,將手中的劍勢一墜插向摯啟兩股之間。


    摯啟從容的臉上泛起寒光,兩人的陰毒手段讓他怒火中燒。他隻當大家族之人頑劣而自傲,原本隻是想懲戒一番挫挫他們的銳氣。可如今他們出手間招招陰損,出劍狠毒,與草菅人命的邪魔何異?


    摯啟退後一步避開了兩人的陰詭劍招,可兩道寒光卻隻是停頓了片刻,在身前交叉之後繼續朝著他的下半身刺來。


    得勢不饒人的對手徹底激怒了摯啟,他冷哼一聲再退出幾步,抵在橋邊緩緩抽出了腰間的桃枝。


    圍觀之人見他在兩人的圍攻之下毫無還手之力,頓時噓聲四起,尤其是俞、魏兩家的子弟,更是大聲叫囂著辱罵之詞。而當摯啟將腰間的如同枯枝一般的養兵抽出,城門內外的所有人都放聲大笑起來。


    “這是他的靈物,莫不是在路邊拾的一根樹枝吧!”


    “實力不濟還口出狂言,一個外鄉人而已,還當自己是過江龍不成!”


    在連環搶攻之下本就占據上風的兩人,聽見周圍對摯啟的辱罵、嘲弄之聲後,臉上得意之色更甚,手中的劍招也更加陰狠。


    兩人借著劍勢在摯啟身前再次交叉而過,兩把劍分別衝著他的雙腿和腰間切來。他們臉上泛起凶狠的殘忍神色,在得意的笑容下顯得十分猙獰可怖。


    “師父說要留活口,可沒說讓你好好活著!”


    “留下個腦袋也可以活著!”


    在所有人對血腥的狂熱期待之中,兩人的長劍劃過護城橋上的護欄,與摯啟擋在身前的枯枝碰在一起。“錚錚”的金鐵交鳴之聲響徹耳旁,怒喝與痛呼聲同時傳出,眾人期待的血腥場麵沒有出現。


    出現在眼前的是巋然不動的摯啟,他陰沉著臉,手中的枯枝依然緊握著,沒有絲毫折損的跡象。而原本勝券在握的俞、魏兩人,此時手捂著胸前鮮血狂噴,躺在摯啟身前麵色驚恐的看著他,兩把上等靈材打造的長劍寸斷,散落在他們身邊的地上。


    “徒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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