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之後季芸領著臉色還有些蒼白的齊榛上門,不僅賠付了青姑許多銀錢,還逼著齊榛親自給她道歉,嚇得青姑不知如何是好。


    齊榛道歉之後麵上有些掛不住出了院門,倒是季芸十分有興致的與他們攀談起來。期間送給摯啟三人不少準備好的靈物,還被青姑的兒子逗得嬌笑連連,讓他們與這位漂亮少女親近了不少。


    她的目標是摯啟三人,明裏暗裏的問了他們的來曆,但她顯然對他們口中的野修並不信服,隻是好奇摯啟如何擊敗了齊榛以及他們實力究竟幾何。


    往後的十多天,季芸總是借口路過到院中小坐,閑談之餘摯啟對她也有了不少了解。


    她出生在厝葉園,因為父母皆是修行者和自身的甲上天資,被厝葉園寄予厚望,算是園中少年修者執牛耳者。再加上她絕世容貌和溫婉的個性,不僅深得同輩師兄弟的傾慕,連園中長輩也對她喜愛有加。


    霧隱山傳令選才之後,她作為厝葉園最有希望被霧隱山選中之人來到了袁州,如今在翰直院中也是六院魁首。她地位頗高也十分正直,所以院中不少跋扈的少年對她是又愛又怕,就像之前心有畏懼、不敢與其並立的齊榛。


    閑暇的工夫,季芸還領著三人在袁州城中遊覽,得知他們在衡州而來,還張羅著為他們聯係商隊。有美人同行相助,三人自然是樂見其成,不過也為他們招來了不少麻煩。


    路上常有麵帶怒色的男子指指點點不說,便是他們暫居的小院周圍也多了不少陌生的目光。摯啟為青姑安全考慮想著婉拒季芸的邀約,但季芸卻因為同齡之人皆不敢與她自如談笑,十分執著的與三人出遊。


    一月中的時候,袁州城的雪漸漸停了下來,三人對啟程回衡州又多了幾分期盼。這一日他們從城外遊玩歸來,還在院門之外便察覺到不對。


    小院四周窺視了許久的目光全部消失了,而平日裏一直喜歡忙個不停的青姑此時也安靜的閉著院門,北風吹起牆上的積雪還帶著淡淡的血腥味。


    “青姑!”


    摯啟輕喚了一聲沒有回應,推開院門走進了青姑的小院中,院中十分幹淨,應該是今天清掃了積雪。


    他踏上門廊時,地上還有她沒來得及清理鞋底留下的雪腳印。當他推開屋門時,一條殷紅的血印出現在他眼前,還有灌入鼻中的濃重血腥味。


    “青姑!”


    摯啟又喚了一聲還是沒有回應。他沿著血印快步的跑進屋中,越往裏血跡越重,血腥味也越濃。當他走到床前時,積著的鮮血已經鋪滿了床榻。


    青姑靜靜的躺在床上,右側的被褥被染成血紅色,而她左手摟著兒子還在沉睡中,並不知道母親已經沒了生息。


    “哥哥?”


    睡眼惺忪的孩子從母親的懷中掙脫出來,看著三人有些奇怪。


    “噓!娘親睡著了,我們別擾著她,哥哥帶你去隔壁玩。”


    摯啟抱起床上的孩子,捂著他的雙眼離開了屋子。他們忍著內心的情緒對著孩子笑了笑,然後將他安置好之後又回到了青姑院中。還沒來得及再次進屋查看,就院子裏的石桌旁多了一個人影。


    “後事都安排好了?”


    “你是何人?”


    “厝葉園,齊郴。”


    “是你殺了青姑?”摯啟握緊拳頭問道。


    “屋裏那個女人?是我殺的。”


    齊郴表情淡然的承認了,還伸手撣了撣周身藤蔓上的積雪,彷佛殺人與撣去浮塵一般微不足道。郭昇怒目握拳、屠烏低聲嘶吼,摯啟咬著牙按下了兩人。


    對方年紀比他們大出許多,殺了青姑之後在院中卻不曾被三人發覺,實力必定在他們之上。


    “她不過是個俗世之人,為何要殺她?”


    “害我侄子受辱,死不足惜。”


    “你們厝葉園都是這般視人命如草芥不成!”


    “凡人而已,還不如我身上的一片葉子,草芥說不得還是抬舉了他們。”齊郴仿佛真的在說一片葉子的小事。


    “你!”


    “說完了吧!交出靈物和我兩個徒兒的下落,你們可以留個全屍。”


    齊郴對於青姑之死的不屑一顧,早就讓他們怒火中燒,如今聽到他對凡人之命的漠視和對三人的無視,更是讓他們忍無可忍。屠烏口中一道白光射出,郭昇腳下地麵翻滾,摯啟則是桃枝一挑刺其中路。


    “不自量力!”


    齊郴看著三人的手段輕蔑一笑,然後身上的藤蔓自主流動,在他身前織成了一個藤網,將三人的招數輕鬆擋了下來。然後藤網散開化作漫天藤枝,衝著他們卷了過來。


    郭昇升起一道土障,屠烏周身白芒閃動不停切削襲來的藤蔓,摯啟則是挑飛從兩人手中鑽來的漏網之魚。雖然勉強維持了均勢,但與他們的疲於奔命不同,齊郴隻是淡淡的看著他們。一個回合的交手,三人就被壓在了下風。


    “交出我想要的,之前的承諾還有效;若是負隅頑抗,你們就等著成為我附骨藤的養料吧!”


    說完他雙手一指,原本被摯啟他們擋在身前的藤蔓分出少許繞到後方,將他們包裹起來,讓本來就疲於應付的三人更加捉襟見肘。三人不留神間被劃出幾道傷口,竟然會像被血墳中靈體所傷那般力量流失,再加上不斷釋放的劇毒氣息,他們的處境岌岌可危。


    又是幾道藤蔓襲來,摯啟聚力回身一挑將它們擊飛出去。


    “這明明是個劍招,你為何不用劍?”


    “你明明是個人,為何不幹人事?”


    齊郴聽出了話中的意思,他不再開口,取而代之的是臉上殘忍的笑容,包裹著三人的藤蔓也開始慢慢收縮。隨著內部騰挪之地越來越小,圍著他們的附骨藤越來越密集,三人身上的傷口也越來越多。


    在這凝氣成液的劇毒之下,盡管三人提前服下了解毒之物,也漸漸有些不支起來。


    “齊師叔!”


    悅耳鶯啼之聲響起,齊郴對著來人難得的露出了一絲正常的笑容,讓他手中的動作緩了下來。


    “季師侄怎會在此地?”


    “師侄有三位朋友住在這裏。”


    “是他們?”


    齊郴大概和厝葉園其他長輩一般,對季芸也是十分喜愛。聽見她來此的目的之後,竟然將圍著摯啟等人的藤蔓撤去,露出了他們狼狽的身影。


    “摯啟,你們怎麽和師叔打起來了?”


    “他殺了青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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