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帶著一股淡淡的悶熱之氣穿過樹梢,拂過山崗。


    同時也帶來了一絲似曾熟悉的幽香...


    這種如麝如蘭之氣,不同於阿菊身上,那股少女特有的未經人事,如同雨後夾雜著草木清新氣息。


    也不像憑借巧舌如簧,已經隱隱約約知道男女真相的周敏身上,那股有點淡淡的、像燒焦了毛發,還帶著少女體香那股清新味道。


    鼴鼠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那純粹就是人工合成的東西。


    這次味道很淡,很淡。


    淡的如同清晨縹緲在山間的薄霧,若有若無,讓人難以捕捉。


    可能是牆頭上那隻鼴鼠,她今天晚上洗過澡,早已經把身上那股特有的香味給衝淡了許多。


    若不是韓曉康對這股氣味非常的敏感,非常的上心。


    而剛才那股微風,正好又是吹向自己這邊的話,大概率韓曉康是根本聞不到這股迷人的氣息的。


    今天晚上鼴鼠身上的香水味特別淡,但卻非常非常的好聞。


    尤其是這股味道飄進正直年輕力壯、心火旺盛的韓曉康鼻子裏,能給人帶來一種完全不同的感受...上頭。


    讓人覺得有點火燒火燎的...


    韓曉康心弦動了,意念也動了:牆頭上這位鼴鼠,她不就是和自己同坐一輛車、甚至坐在同一個座位上那位姑娘嗎?


    雖然在黑暗之中,看不太清楚對方的體型,而且由於那位姑娘,可能在身上又穿了一件比較寬大的衣服,以作為掩飾。


    但她身上這股氣息,卻騙不了韓曉康的鼻子。


    那可是比夜巴黎還要夜巴黎的特殊香水味,很迷人,讓人聞著就欲罷不能...


    黑暗中,韓曉康招手,“等一下。”


    牆頭上的黑影隨之停了下來,然後緩緩轉過身,“怎麽,你手頭上還有貨?”


    鼴鼠顯然對於這種情形,早就見怪不怪了:是因為有很多,第一次前來找鼴鼠進行交易的人,他們往往戒備心理都很強。


    這些人身上明明有三根金條,但第一次打交道的時候,他們通常隻會拿出來其中的一根,試探著和鼴鼠買賣。


    隻有當一筆交易成功之後,這些人的警惕心才會放鬆不少,才會接著與鼴鼠進行第二次交易。


    所以剛才鼴鼠轉身、準備跳下圍牆的時候,其實她心裏已經做好了,會在半途被人叫回去的思想準備...


    麵對早有預料的鼴鼠,韓曉康也並不覺得有什麽難堪的:畢竟這種見不得光的買賣,暗含著很大的風險。


    身為第一次和鼴鼠接觸的人,無論怎麽小心都不為過。


    “金表你們收不收?”韓曉康問她。


    “你有金表?”


    韓曉康的話,顯然有點出乎鼴鼠的意料,在她原本的預判當中,鼴鼠認為韓曉康手上,另外還有金條的可能性更大。


    “是民間使用的,還是某些特定用途的金表?”


    鼴鼠緩緩轉過身,“不介意的話,你可以扔給我先看看。”


    在舊時期,金表有很多種類型:有一些城裏的黑道大佬,他們喜歡那種有著粗粗的金鏈子,用來掛在胸前的金懷表,以彰顯他們的身份和實力。


    而有些鄉間的地主老財,則喜歡用大上海生產的國產金懷表...畢竟這種懷表不但能夠裝點門麵,而且價格還便宜。


    而一些世家,包括高知分子,他們則更傾向於佩戴純進口的世界名表。


    前麵兩種金懷表並不是特別值錢,主要還是根據金表的重量,以及做工,來評判收購價格。


    而後麵這種世界名表,則有一定的收藏價值,那就不能單純以克重來論價了。


    “接著。”


    韓曉康拿出一塊自己從飛機殘骸裏麵找到的金表丟了過去,這塊金表,是那架運輸機副駕駛的東西。


    至於說陳曉端父親所配備的那套金表金幣,韓曉康則沒敢輕易動用。


    畢竟這是屬於英雄的東西,韓曉康打算等到以後大環境好了,再找個機會,盡量讓它物歸原主...


    站在牆頭上的鼴鼠眼神挺好,身手也不凡。


    借助著朦朧的夜色,纖纖玉手上下翻飛,便穩穩的接住了韓曉康丟過去的金表。


    東西甫一到手,韓曉康便感覺到了對方微微吃了一驚:“手表?”


    在舊時期,地主老財、城裏的黑道大佬,他們多半都喜歡佩戴懷表。


    而那些喜歡佩戴金手表的人,要麽是外國使節,或者是洋買辦。


    要麽就是那些留洋歸來的學生。


    往往這些人的文化品味比較高,他們所佩戴的金手表,多半都是些世界名表,甚至是私人定製。


    所以這些手表,多半都價值不菲...


    韓曉康問:“怎麽樣?給個沽價吧。”


    “這...”


    鼴鼠遲疑了一下,隨後低聲細語的回道,“你轉過身去,不許偷看!”


    韓曉康轉身。


    等到站在牆頭上的鼴鼠,確定韓曉康沒有朝她那邊張望之後,再次從腰間掏出那隻特製的小手電。


    隨後用身上的罩袍,罩住那塊金表,同時也好遮擋住小手電所散發出來的微弱光芒。


    鼴鼠正是借助這一點微光,埋頭在罩袍中,仔細觀察韓曉康丟過去的那塊金表...


    這不看還好,越看越讓鼴鼠感到心驚!


    良久之後。


    鼴鼠關掉手電筒開口了,“你這塊金表,在市麵上很少出現...好吧,至少在我手上,是從來沒有接手過這種東西,所以,我得仔細看看,才能給你一個答案...”


    “請便。”韓曉康回了一句,這意思就是讓鼴鼠盡管拿著這塊金屬表去找她的同伴,幫她掌眼。


    這塊金表,是黴菌軍中專門為飛行員配備的逃生標準套件之一。


    要是在舊社會的話,因為那隻著名的飛行隊存在,再加上後期的鍋軍飛行員,幾乎都是由黴菌培養出來的。


    所以當時不管是陳某德所率領的飛虎隊,還是鍋軍裏的飛行員,他們人手都有一套這種裝備。


    因此在舊時期,偶爾市麵上會流落出來這種類型金表,倒也不是特別奇怪。


    但如今,事情已經過去很多年了。


    要想在民間,再次看見這種軍中製式金手表...這種可能性,已經微乎其微。


    可偏偏如今在海外,尤其是東南亞的儒家文化圈裏,掀起了一股收集抗戰物品的熱潮。


    尤其是老一代的東南亞華僑,他們早已從當年的艱難時期熬過來了,恰好又搭上了當地經濟飛速發展的好時期。


    隨著這一代在抗戰時期,為天朝出錢出力的愛國華僑們手頭上,變得更為寬裕起來。


    加上他們的年歲也大了,人老了就更懷舊,會更加的注重感情。


    所以會被日漸老去的華僑們,就非常熱衷於,收集散落在天朝民間的各種抗戰紀念品。


    以慰藉他們的複雜的心緒。


    其中又以收集來自於那支著名的飛行隊的物品,最為熱門...


    要知道,當年他們可是踴躍捐款捐物,為天朝捐獻了不少飛機和汽車。


    現在忙碌於南雲一帶的汽車駕駛員,其中有大部分都是這些老華僑的後裔。


    其中還有不少人,最終都葬身在這片他們所深愛著的熱土上...


    所以這些南亞的華人華僑,他們對於那個特定時期的物品,有著一種特殊的感情。


    這就造成在海外市場上,和抗戰有關的收藏品價格暴漲。


    原本站在牆頭上那位鼴鼠,她在獨自出來接單之前,都已經接受過多年的悉心培養。


    這一點,和舊時期那些店鋪裏的夥計差不多:不經過多年的刻苦打磨,普通的雜役,是沒有資格跑到前麵的櫃台上去幫忙,是沒資格當上夥計的。


    尤其是鼴鼠他們幹的這種行當,性質有點特殊。


    更類似於舊時期的當鋪“掌眼”。


    由於他們要接觸的東西很多、品類非常的複雜。


    所以每一隻鼴鼠要想獨擋一麵,必須得經過起碼超過5年以上的刻苦訓練,以及無數次考核,最終得到那些資深鼴鼠的認可之後,才能開始試探著出來接單。


    而站在牆上那位鼴鼠,縱然她的基本功也算是紮實。


    但如今接手的這塊金表,卻是她從來沒有觸碰過的東西,所以鼴鼠得去找她的同伴,幫著掌掌眼...


    如今聽到韓曉康這麽一說,原本還有點難堪的鼴鼠,一言不發的躍下牆頭。


    頃刻間便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先前這位看起來並不是很老奸巨猾的鼴鼠,她在失笑的時候,圍牆那邊,當時就傳來了同伴的警告聲。


    所以以韓曉康估計:在圍牆裏麵的荒草裏,至少還藏著另一隻鼴鼠。


    甚至還有可能藏著兩隻,三隻鼴鼠...


    而今天晚上,站在牆頭上負責出麵和自己接頭的那隻母鼴鼠,她在整個交易的過程當中,無疑是很失職的。


    像這種見不得光的買賣,作為擁有最終交易價格定價權、擁有物品真偽鑒定權的鼴鼠,必定是處於強勢地位。


    但今天晚上真是母鼴鼠,無疑表現的很軟、甚至還有點被動。


    估計這家夥回去,是要挨同伴的責罵的...


    心中對此有點好奇、又對那位女鼴鼠身上的氣味,有點戀戀不舍的韓曉康,實在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於是在鼴鼠消失的那一刻,圍牆之外的韓曉康也動了。


    先是沿著圍牆走出去5,6米遠,隨後韓曉康便消失在原地,卻又倏忽出現在圍牆之內!


    現在韓曉康對如何運用自己的“瞬移”功能,已經比起以前熟練多了!


    如今的韓曉康隻需要運氣,意念,想象著自己身在圍牆之內就好。


    隻要這股意念一動,自己的整個身軀就會瞬間發生平移,就如同自己原本就站在想要到達的那個地方一樣。


    中間不需要任何時間,也不會帶起任何一點響動。


    就好比一個人,他原本就站在現在的位置,所以當韓曉康出現在圍牆之內的那一瞬間,身邊居然沒有帶起任何一點點聲息。


    甚至就連躲藏的草叢中那對,正在羞羞的蟋蟀,都沒有察覺到身邊突然多了一雙大腳丫子...


    直到韓曉康站定幾秒之後,那對把健身運動進行了一半的蟋蟀,這才察覺到了異常,趕緊慌不擇路的蹦噠而去。


    站在黑暗之中,借助著夜間微弱的光芒,韓曉康看見前方的茅草叢中有人影晃動。


    隨即,韓曉康再度運起意念...


    在距離圍牆有十幾米遠的、高過人頭的荒草之中,此時正有兩道黑影聚集在一起竊竊低語:“段幺妹...你今天晚上的表現,實在是讓人有點失望啊!


    得虧師傅他老人家沒來,隻是讓我和師兄來幫伱掠陣,要不然的話...”


    “是,謝謝二師兄,我今天晚上不知道為什麽,總是有點心神不靈的。”


    “心裏麵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按照我們的規矩,那師妹你就應該取消這趟交易...片刻都不能猶豫。對於這一條,師傅師叔他們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向我們強調過嗎?”


    “唉...是啊,但凡有點不好的預感、或者是搞不清來由的異常情況,就應該毫不猶豫的取消任務。


    這是我們身為鼴鼠自保的第一要律...可是,師兄,我隻是心裏麵有點亂,倒是沒有什麽不好的預感...”


    “所以幺妹你就這麽硬著頭皮,繼續和對方糾纏?唉...要知道,如果今天晚上換成師傅在這裏的話,以免不了又得挨上一頓臭罵。”


    “嗯...我知道的。二師兄,今天晚上來和我們碰麵的這個人,我見過...他應該不會對我們有什麽威脅。”


    “不能這樣說,你知道他姓氏名誰,你知道他什麽出身,了解他的品性如何?幺妹啊,絕不能輕易相信任何一個人,這是...”


    “不輕信、不盲猜、不預設結論...這是我們每一隻鼴鼠必須要奉行的準則...師兄您就別說了,這些我心裏有數,可今天晚上我就是有點心亂..哎呀,你快點幫我掌掌眼吧!就別說那些沒用的了。”


    姑娘說著,隨後便將手上的金表遞了過去。


    二師兄當下不敢怠慢,很是慎重的接過東西,隨後嘴裏發出“咕咕,咕咕”的暗號。


    自家這位被師傅、師叔時常誇獎悟性極好、學東西來特別進步特別神速的小師妹,她居然都無法鑒定今天晚上所接收到的物品成色。


    這讓段幺妹的二師兄,也不敢大意。


    “咕咕...”


    遠處,回來兩聲鳥叫。


    那是蹲守在某一棵樹上負責警戒的大師兄,發回來的確認安全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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