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昔日南國皇帝白虎王貼身護心甲,送我的前輩說這寶物戾氣極重,勸我不到萬難之地,不可佩戴。我看沈姑娘你此刻倒用的上,不嫌棄的話,就拿去用吧!”


    沈挽雲怔了一怔,好一會兒才道:“我這一去,生死難料,你把你身邊最要緊的寶物都借給我,不怕遺失不能歸還嗎?”


    鳴雲輕輕一笑道:“天底下沒什麽寶物能比人命更珍貴,失了就失了。但望沈姑娘你這一去逢凶化吉,將紀姑娘救出,平安歸來就好!”


    聽了鳴雲這一番話,沈挽雲眼底一熱,忍不住上前一步,走到少年人跟前,可就在要開口之際,猛瞥見身邊兩位如仙子般的峨嵋女弟子正眼睜睜看著自己。


    一時上,心氣鬆動,到嘴邊的話終究咽了回去。當下輕籲了一氣道:“謝謝你,就依你吉言,我和阿霞一定功成身退,安然無恙!”


    言畢,取了寶物,轉身就往眾人先時開鑿的洞穴中衝去。


    鳴雲跟上打量時,就見沈挽雲已奔至自己先前鑽研的細孔,將身一抖,周身骨節麵條也似的散開;腳底轉動,如靈魚投水,一絲沒有阻滯地滑入細孔內,潛行而去。


    冷星雲素不服人,但見了沈挽雲這一手功夫,忍不住讚道:“沈挽雲這一手功夫著實不差,看來她一身技擊功夫還在劍法之上!”


    蘇月塵則走到鳴雲身邊,輕聲道:“你為什麽不去幫她?”


    鳴雲聞聲一呆,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道:“我也不知道,我本領低微,去了怕還要連累別人。而且,她終究是五台派……。”


    說到這裏,少年人心頭猛然一醒,連忙抬頭道:“蘇師姐,我想去看一看這地底的妖人到底是個什麽行徑?若遇上沈、紀二女有什麽不測,但有可幫襯的地方,我還是想出手相助!”


    蘇月塵笑了道:“怎麽轉眼之間,你又改主意了!”


    鳴雲見她露出笑容,心上一鬆,也笑答道:“師弟還是不知道。隻是心上既然放不下,那就去看看,否則一直擔憂,生出魔障來反而不好!”


    蘇月塵點了點頭道:“你能如此,足見有慧根,異日功行或大有可為!”


    說著,又回首與冷星雲、劉香濃道:“冷師妹,你領著眾人仗劍離開白陽山前往大平鎮等候。我和周師弟暫且一同打探這地底妖窟,若是明日不回,就報與師長們前來解救吧!”


    冷星雲不置可否,隻是冷對著沈挽雲消失的孔穴譏諷道:“沈挽雲披毛戴角的,行走在這潮濕肮髒的地道內自然不怕汙穢;可師姐你若是仗縮骨術遊走其間,就不怕太過醃臢了嗎?”


    蘇月塵笑了笑道:“多謝師妹,但我輩怎說也是修行子弟,整日摸爬滾打,這點小事還不當放在心上。你且先帶著眾人退走,免得我和周師弟心上懸念!”


    話說到這個份上,冷星雲自然也不再阻攔,一時領著劉香濃要走,忽聽妖女簡襯紅開口道:“等一等!”


    蘇月塵皺眉道:“簡姑娘有什麽話說?”


    簡襯紅咬著唇猶豫了一會兒才道:“我知道前往地底禁地的通道,蘇姑娘你要是信我,我便告與姑娘?”


    冷星雲似不放心道:“你之前不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嗎?怎麽如今又知道禁地的入口了?”


    簡襯紅紅著臉道:“先前我的確有所隱瞞,但眾位一路上對我照顧有嘉,沒有一點兒難為我。蘇姑娘言語溫柔處處照顧,襯紅著實感激。尤其剛才……。”


    冷星雲隻當她在賣乖,沒好氣道:“尤其什麽?”


    簡襯紅卻打定了主意,點著頭道:“尤其方才這位周公子,明明那位沈姑娘是五台派女弟子,他還將重寶相借。


    不……,該說是明知道她這一去凶多吉少,與其說是借,不如說是贈。而後,他又改了主意要親身幫助。襯紅雖然不識好歹,但也明白眾位都是頂好的好人……。”


    話說到這裏,再不好意思言語。


    一旁久未開口的鄭丹農哈哈笑道:“你這丫頭到現在才看出這班人是好人,那你的主子們呢?是好是壞!”


    這話正說中簡襯紅心事,猶豫片刻方道:“月君行事偏激,或不好說,但陽君!婢子篤定他一定是個好人!秘徑所在,也是陽君私下告之婢子的。”


    冷星雲忽然插口道:“你說的陽君可是王道純?”


    簡襯紅點了點頭。


    冷星雲旋與蘇月塵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看出疑惑。


    蘇月塵道:“白霞山日月明君以陽君王道純為首……。”


    說到這裏,佳人臉上紅了一紅,又道:“傳聞極精采煉之道,你們這一班婢子在其門下,前途實在難料,即便他二人事後采靈藥彌補眾位缺漏,無論如何也難言好人!”


    簡襯紅聽了這話,也自紅了臉道:“多謝蘇仙子關心,但我們這一班婢子幫輔明君修煉,從未遭過逼迫,都是自願而為。


    說一句不怕仙子恥笑的話,若沒有二位明君教導,襯紅還隻是鄉野村姑一個,今生今世哪能得飛縱天地的機遇?”


    蘇月塵見她心智被蒙,欲待說些什麽,到底還是長歎一聲,不再多言。


    隻有冷星雲在旁冷聲道:“說的好聽,鄉野村姑?你倒真的記得你原來是鄉野村姑嗎?”


    簡襯紅不解道:“冷仙子此話怎講?”


    冷星雲道:“這得問你自己,你當真記得你的出身嗎?”


    簡襯紅呀聲道:“我怎麽不記得,我是江南人士,為是庶出自幼遭主母毒打,十四歲父親亡故便被主母賤賣為婢,之後生母苦苦哀求……,人牙子將我展轉賣至……。”


    說到這裏,簡襯紅忽然停住,臉上露出痛苦思索的神情!


    冷星雲哼聲正待再問,卻被蘇月塵舉手阻攔,冷星雲這才罷休。


    又聽蘇月塵道:“簡姑娘,且不忙想這些,我們還是先找到陽君指點你的秘徑吧?”


    簡襯紅此刻內心紛雜,隻為她無論怎麽拚命回憶幼時記憶,都想不起一絲一毫,有的隻是模糊卻銘記在心中幼年遭塗毒的記念。


    但若要讓她回憶起主母如何責打自己,她卻想不出個具體,甚而生母的相貌,她也不能仔細回憶。


    待被蘇月塵提醒尋找秘徑,一時隻得丟過一旁不再細想,心底卻又為之一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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