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莊妃正在緊張營救趙煜軒。麗妃這邊,也把端王叫進了西宮。


    端王收到的信息簡單明了,隻有四個字:速速來宮。可字越少,往往事情越大,現在靖王已死,還有什麽事情能讓麗妃如此著急?端王猜不到,在他眼裏,麗妃既是妖嬈魅惑的美女,又是心細如發的謀士,她總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事情,因此,端王不敢怠慢,心急火燎地趕到西宮。


    見麵後,端王發現麗妃並不著急,拉著自己又是品茶,又是嚐糕,端王就更是不解了,他猛然想起麗妃想當皇後的言辭,又聯想到靖王已死,自己穩坐皇儲之位的形勢,便自作聰明地心下揣度道:莫非麗妃是等不及了,要先和自己盡雲雨之歡。


    端王想到這裏,抬眼看看麗妃,薄如蟬翼的睡袍下,窈窕婀娜的身姿,朦朧可見;清晰白淨的臉上,朱唇如櫻,雙眉如黛,眉下秋波頻頻,這不是誘惑是什麽?


    父皇尚未駕崩,儲君之位尚未昭告天下,最重要的麗妃還是自己的母妃。端王心裏即使有一千個願意,腰上也沒有一千個膽子來幹這事。


    端王心中暗罵麗妃的心急,等大局定下,這事哪天不能辦?現在,事擺在人前,端王反複告誡自己,切不可一失足成千古恨。


    眼見麗妃步步逼近,身上的體香直往端王鼻腔裏竄,端王趕緊低眉垂頭,兩眼溝溝地看著地板,生怕那兒被麗妃點燃,打著結巴說道:“母...母...妃急召兒...臣...入宮,不知有...何...要...要事?”


    麗妃就喜歡看端王這種想要又不敢要的窘態,得意地彎起嘴角:“沒有要事,就不能召你了嗎?殿下。”說完用食指輕輕托起端王的臉龐。


    這樣近的距離,以前從未有過。端王的瞳孔一下擴大了好幾倍,好在他反應及時,叭嚓雙膝跪下,說道:“母妃這是什麽話?兒臣巴不得能天天進宮陪母妃,隻是怕耽誤了您的差事,剛才才問起。”


    “哈哈,就你嘴甜。”麗麗用衣袖輕輕捂嘴笑道,“其實也沒什麽事,隻不過叫你過來喝會兒茶、說會兒話,順便再看會兒熱鬧。”


    “熱鬧?母妃真有興致,不知是哪裏的熱鬧?”端王仍舊跪著,把頭深深地埋著。


    “當然是莊妃的熱鬧,你先起來,坐下說話,跪著多累啊。”麗妃說完轉身坐下了。


    端王慢慢站起,坐在麗妃旁邊的靠椅上,依舊是不敢正視麗妃:“莊妃的熱鬧?哦,母妃且不要說,讓兒臣來猜猜。是不是,太醫院趙煜軒那裏要出點事?”


    麗妃抬眼看著“老兒子”,饒有興致地問道:“看來,殿下已經知道了,不妨說說看。”


    “兒臣猜,必是莊妃依沈太醫之言,找來了療傷聖物凕海雪雞,正趕著要為煜軒皇侄療傷吧。”


    “這都叫你給猜著了,殿下從何得知啊?”麗妃聽到端王回答,著實有些驚喜,將頭微微偏向端王,側目看向他。


    “哈哈,兒臣不光知道,不瞞母妃,此事,還是兒臣一手謀劃的呢。”


    “什麽?你謀劃的?”麗妃臉上的笑意消失了,一種不祥、不安的神情湧上臉龐。


    端王並沒有察覺到麗妃的表情,反而繼續更加得意地說:“不錯,趙煜軒昏迷送往太醫院後,兒臣就買通了沈太醫,讓他在湯藥裏加了些安神劑。”


    “所以,趙煜軒才會這麽不生不死地躺著?”


    “不錯!”


    “哼,你怎麽不叫沈太醫直接下砒霜呢?”麗妃諷刺道。


    端王還沒有聽出麗妃話裏的意思,無比惋惜地說:“哎,兒臣也是這麽想的,奈何沈太醫沒那個膽啊。”


    麗妃聽完,嗬嗬幹笑了兩聲。


    “不過,也無妨。待趙煜軒安神幾日,莊妃、靖王急不可待之時,兒臣再要沈太醫說出雪雞療傷之法。”


    麗妃有些糊塗了,蹙眉問道:“雪雞確實療傷聖藥,殿下到底是要趙煜軒醒還是不醒?”


    “嘿嘿,母妃不是特地叫兒臣前來看熱鬧嗎?到時候,自然就見分曉了。”趙豫賣了個關子。


    麗妃沒說話了,端王這時才抬眼看看,隻見麗妃麵無表情,臉僵得像隆冬時節的湖麵。


    端王知道自己言語有失,也閉口不說了。西宮裏靜悄悄的,連頭發飄落的聲音都聽得見。


    太醫院裏,趙煜軒額頭上頂著個玉匣,匣內正是雪雞,冰冷的寒氣穿過堅硬的玉石,透過肌膚,直達經絡。


    趙煜軒頭發上已微微結霜,黔夫緊握住他的右手,調運周天功力,將真氣輸入,幫助其抵禦寒氣。


    黔夫的內力至剛至陽,雪雞的寒氣極柔極陰。兩股極致之力在趙煜軒體內來回拉扯,趙煜軒的臉一陣白、一陣紅,唯有麵部神情,默然不變,安靜得像一尊雕塑。


    這焦灼的情形,心華事先也有所準備,可臨到現場,才發現自己會這般心神不寧,一門心思、兩隻眼睛俱是撲在了趙煜軒之上。可偏她又是門外漢,隻隨著趙煜軒臉色變化,一緊一鬆,一上一下。


    慕成雪離得遠遠站著,倒不是不關心趙煜軒,主要是怕黔夫分心。她清楚此等反應正應證著體內陰陽二氣勢均力敵,如能堅持,待陰陽二氣於經脈中運轉周通,自能舒塞通淤,三魄歸元。


    隻是黔夫還能撐多久呢?雪雞的神力,慕成雪是見識過,黔夫的神功,慕成雪也見識過。她自知黔夫雖功力深厚,但畢竟是凡人之軀,頂得住一時,頂不住一世。到時候,救人不成,黔夫自身姓名亦可危。


    想到這裏,慕成雪悄悄看看黔夫。此時的黔夫還算平靜,臉上因運功專注而有些緊張、紅潤之色,但也沒有一點難受和痛苦,腦袋上隱隱還飄著熱氣。


    慕成雪的心安穩了些,抬頭之際,與莊妃四目相對。


    莊妃沒有說話,眼裏卻滿是焦急,似乎在向慕成雪確認現在的情況。慕成雪隻能微微點頭安撫,莊妃焦急之色未必減少,隻是將視線又移到了趙煜軒身上。


    這,真是一場持久的比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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