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


    霍家墓園。


    霍向良與江映雪夫婦的墓,已經順利挖開了。


    兩座保存極為完好的棺槨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一群黑衣青年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一個個抬頭,看向霍厭離的方向,等待接下來的指令。


    沒有霍厭離開口,他們還真不敢開棺。


    這裏麵沉睡的,畢竟是他們頂頭boss的父母。


    沒有命令,借給他們一萬個膽子,他們也不敢行動。


    霍厭離的眼神也再次沉了一分,他死死盯著暴露在空氣中的兩座棺槨。


    在開口之前。


    他重重跪在棺槨前,磕了響頭:“爸、媽,原諒孩兒不孝,今天,這個棺,孩兒是非開不可了!”


    重新抬頭時,霍厭離的眼底早就已經布滿了紅血絲。


    很顯然。


    開棺驗屍,他的內心,也在遭受巨大的考驗。


    他是無神論者,但在父母的棺槨前,他更是虔誠的信徒。


    這一刻,他寧願相信,有鬼神。


    緩慢起身,霍厭離字一字句:“開棺!驗屍!”


    “是!”


    “是!!”


    黑衣青年不再猶豫,他們一個個起身,重重衝著霍厭離的方向,恭恭敬敬鞠了一躬,然後轉身,也衝著霍厭離父母棺槨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黑衣青年中,帶頭的一名隊長也赤紅著眼睛:“開棺!”


    “開棺!”


    “開棺!!”


    一道道更加響亮的聲音落下。


    黑衣青年的手,已經落在了棺槨的頂蓋上。


    就在他們所有人都準備發力,將棺蓋打開時,一道氣憤之極的聲音,從墓園之外的方向,傳了過來:“誰敢!都給我住手!”


    是霍老夫人的聲音。


    虞音迅速轉頭。


    視線中,福媽已經攙扶著霍老夫人,出現在不遠處的石板路上了。


    伴隨著霍老夫人的聲音落下,天空中,一道雷鳴後,一滴雨點,落在了虞音的眼角。


    她眯著眼睛抬頭看天。


    下雨了。


    霍厭離沒有去看霍老夫人的方向,他沉著臉,盯著自己的下屬,再次出聲嗬斥:“我說,開棺!”


    這次。


    沒有猶豫。


    一群黑衣青年,迅速合力,將兩座棺材同時打開了。


    裏麵,是兩具早就已經白骨化的骨骸。


    骨骸身上還穿著生前下葬時的衣物。


    綾羅綢緞,幾乎全部都是按照最高的下葬儀式完成的。


    開棺的這一刻。


    霍厭離眼底的最後一絲期待,也落空了。


    他盯著裏麵的兩具屍骸,最後一絲信念也消失了:“二叔公,真的,沒有騙我麽......”


    “啪!”


    一道清脆響亮的巴掌落下。


    霍老夫人流著淚,無比失望地盯著強行開棺的霍厭離:“開棺驗屍,你也想得出來!難道,你讓他們死後,也永無寧日嗎!”


    “奶奶......”霍厭離緩慢扭頭,紅著眼睛,看向已經淚流不止的老夫人,他的聲音,也嘶啞了:“我媽,真的死了嗎......”


    雨越來越大了。


    密集的雨點,落在霍厭離的身上,很快就將他的發絲浸透了,雨水順著他的睫毛落下。


    這一刻。


    霍老夫人又後悔剛才那一掌了,看著自己最疼愛的孫兒如此失落,霍老夫人泣不成聲地伸手,去摸霍厭離剛才被打的臉頰:“孩子,疼不疼?你說,你到底要奶奶怎麽辦才好?!”


    霍厭離抿著唇,再次用微弱的聲音開口:“奶奶,對不起,孫兒讓您失望了。”


    “你別說了,別說了!”霍老夫人流著淚擺手:“奶奶不怪你,奶奶隻怪自己沒有本事,沒保護好你父母,讓你這麽小,就無父無母,連個照應的人也沒有,是奶奶沒用!是奶奶沒用!”


    “奶奶......”


    霍厭離伸手,想要擦掉老夫人眼角的淚。


    不知道是雨水的原因,還是其他,越擦,老夫人臉上的淚痕越多,根本擦不掉。


    霍厭離抿著唇,用最後一絲力氣開口:“奶奶放心,以後,以後再也不會了......”


    最後一個字落下。


    霍厭離似乎再也支撐不住。


    身體緩緩朝著地麵倒了下去。


    “厭離!”


    “厭離!!”


    霍厭離再次醒來時。


    已經在醫院了。


    這次陪在他身邊的,不止是虞音,還有蘇望、還有小隱、墨寶跟棠寶。


    三個小小朋友圍在病床前,明明個子剛剛跟床差不多高,隻有艱難踮起腳尖,才能勉強看到霍厭離。


    他們依舊倔強地守在跟前,不肯離開一步。


    棠寶已經偷偷抹過好幾次眼淚了。


    她聲音帶著顫抖,悄悄問蘇望:“小姑姑,爹地是不是要死了.......爹地為什麽還不醒過來呀.......”


    蘇望趕緊捂住棠寶的小嘴巴,急著搖搖頭:“別亂說,厭離哥不會有事的,他一會就醒了。”


    棠寶不流淚了,睜著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乖乖衝著蘇望點了點頭。


    她們一大一小說話間。


    霍厭離的眼睛,睜開了,他看向蘇望的方向:“抱歉,我還沒查到小姨的下落,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個交代。”


    擔心了一天,忽然聽到霍厭離開口,蘇望的身體僵住了。


    她扭頭,看向霍厭離虛弱的臉色,咬著唇,搖了搖頭:“厭離哥,你好好休息,這些,我們以後再說。”


    “......如今,我也不瞞著你們了。”霍老夫人推門,走進來,短短一天的時間,霍老夫人像是又蒼老了不少,她虛弱看向蘇望,招招手:“孩子,你過來。”


    蘇望遲疑了一瞬,便乖乖走向霍老夫人。


    在她攙扶住霍老夫人的手臂後,霍老夫人才望著她,拍了拍她的手:“望兒,你媽是個重情義的好孩子,你如果想見她,我現在就可以讓人帶你過去,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蘇望的心情如同過山車一般,剛剛落下去,緊接著又提了起來。


    她急切望著霍老夫人,等她老人家,接下來的話。


    感受著蘇望的急切。


    霍老夫人重重吐出一口氣:“你媽她已經很多年沒有說過話了,興許,你過去跟她見麵,能讓她重新恢複意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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