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村打穀場上


    李瀾拿著周六登記好的冊子看了一下,留下來的有42戶,一共460人。


    她沉思片刻,看著下方站著的眾人,聲情並茂,語重心長道:“劉家村的家人們,人數和戶數咱都已統計好。再過一天以後,洪澇即將來臨,可是咱們村卻因一些個毫無人性之人,讓咱們差點沒有時間做出行動來保護咱們的家園和家人。家人們,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眾人聽了她的話,心裏都是咯噔一下,臉上憂愁至極。


    “李姑娘,你就說我們該咋做?我們就咋做?我們再也不幹這事了。”之前偷拿東西的一個漢子,大聲紅著眼眶,哽咽道。


    其餘15人聽了這漢子的話,也都低下了頭,悔恨交加。


    “呸,都是你們,要不是你們,村長也不會受傷。咱們也不會停工,不停工肯定還有希望。現在,連希望都沒了,這可讓我們咋活呀。”一婆子朝著他們破口大罵,哭喊道。


    其他一些婆子,媳婦聽到她的哭喊,也忍不住紅了眼眶,掉了淚。


    “哎。”


    一陣陣歎息聲,在場地上響起。


    看著下方垂頭喪氣,憂愁的眾人。李瀾等了一會,擲地有聲道:“如果現在還有補救的機會,我就問大家,要不要齊心協力,扛過這次澇災?要不要齊心協力保護好自己的家園和家人?要不要齊心協力一致對外?讓那些破壞我們家園,傷害我們家人的人,不能得逞。”


    眾人聽到這一句句直擊心髒的話,皆是把內心深處的強烈渴望,都展現在了各自的臉上。血性的漢子們,更是帶頭大聲喊道:


    “願意,我們都願意。”


    “願意,我們都願意。”


    “願意,我們都願意。”


    ……


    場上傳來一陣陣呐喊聲震耳發聵。


    李瀾看著下方破如勢竹的眾人,露出了笑容,滿意的點了點頭,正色道:“好,我現在開始安排……”


    ……


    半個時辰後。


    事情都已安排妥當,李瀾再次大聲朝著下方道:“家人們,咱們的勞動成果,來之不易。所以,咱們在幹活的時候,一定不能放鬆警惕,如果有任何不對情況,一定要及時告訴你的負責人,或者直接告訴我。大家夥,聽明白了嗎?”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堅定的點頭,大喊道:“明白了。”


    “好,那就開始動起來。”李瀾手一揮,眾人開始成群離開。


    見眾人走遠,李瀾眼神微閃,收回視線,道:“走,咱們上山轉轉去。”


    ……


    楚江邊。


    三年連續幹旱,楚江的水變淺了,從前急流奔馳的地方,變成了淺灘。放眼望去,波光粼粼的江麵,一眼就能看到底。


    江邊上有個滿臉胡子的壯碩大漢正帶著10幾個漢子,從已壘有三尺高的防護牆上,往下搬土袋。


    此壯碩大漢正是之前打穀場上挑唆的漢子,張氏族長大兒子張全。


    帶著人剛走過來的劉豐收,看到眼前這種情景,氣的眼都紅了,快速上前,大罵道:“張全,你個癟犢子,想幹啥?”(劉豐收,劉村長的三弟。)


    正在搬袋子的眾人,被這一聲厲喝,嚇的連忙停了手上的動作,抬頭看去,見劉豐收帶了那麽多人過來,先是有些緊張,但是轉頭看到站在旁邊鎮定的張全,便站直身體,挺起胸膛。


    “喲,豐收叔來了。咋還帶那麽多人呢?”張全瞟了一眼他身後,裝作一副什麽也不知道的表情,驚訝道。


    “你說我們來幹嘛?誰讓你們來這搬土袋的?你們還有沒有人性?這可是咱整個村保命的東西啊。”劉豐收看著他那副吊兒郎當,不知所謂的模樣,真的是既氣憤,又覺得悲涼。


    他身後的50個村民,皆是眼神憤恨的盯著張全,恨不得生吞活剝了他。心下都暗道:李姑娘說的沒錯,有些人是沒有人性的。


    “嗬”張全冷笑一聲,盯著劉豐收毫不畏懼道:“這能不能下雨,還另說。又搞個澇災,我說那丫頭異想天開也就算了,你們倒也是夠蠢的,還真聽了人家的話,在這搞什麽防護牆。不過”


    說到這,他笑著看著李豐收道:“不過豐收叔,我們可不願如你們那樣做個蠢貨。況且,這大幹旱的,楚江就剩那麽點水,我們用水的地方還多著呢?你們都圍上了,讓我們上哪擔水去?”


    “你說誰蠢呢?”


    劉鬆聽完,就想上前跟他幹架。被劉豐收一手攔住,眼神一掃,不甘的退了回去。(劉鬆,劉豐收之子。)


    張全說完,眼光閃爍,笑嗬嗬的看著劉豐收,心道:快點生氣,發怒啊。


    對麵的劉豐收聽了他的話,不似之前大聲怒罵,反倒平和的笑著道:“行,那你們卸。不過你們隻能從這往東卸,可不能往西卸?這東邊是你們張氏一族居住地,你們信不信,壘不壘防護牆,跟我們沒關係。但是我們這邊的,你們也休想動。”


    說到最後一句,他笑容一收,眼神狠厲道。


    看著張全還來不及收起笑容,僵住的臉,他心裏甚是痛快。心下罵道:癟犢子玩意,當初一群人裝傻不壘防護牆,現在還想卸我們的?想的倒挺美。去東邊卸啊,讓你卸個屁。


    此時看到劉豐收眼含笑意的正看著他臉,張全咬牙切齒。但也不能不管不顧,真要動起手來,吃虧的可是他們。


    想了想,他眼珠子轉了轉,態度立馬軟道:“那是那是。”


    說完,朝著此處已經卸完土袋的10幾個漢子,大聲喊道:“走。”


    “那,豐收叔,小侄就在這預祝你們一切順利。”他深深的看了李豐收一眼,帶著一眾人,大笑著離開,猖狂至極。


    劉豐收看著張全他們離開的背影,“呸”了一聲,心裏不禁感歎道:“這李姑娘簡直料事如神。看張全那樣……嗬,有好戲看咯。”


    想著,便激動的道:“大家夥趕快抓緊時間幹活,按照李姑娘給咱的圖紙壘就行。”


    ……


    醜時時分,幹了一天活的眾人,此時累的呼呼大睡,整個劉家灣隻有偶爾傳來的幾聲狗吠聲。


    楚江邊。一輪圓圓的大月亮掛在當空,一群大約有20來人的隊伍,悄悄的往防護牆靠近。


    “臥槽。”傳來一個漢子低呼聲。


    這一聲低呼,在這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突出。


    “咋了?”身旁另一個漢子驚了一跳,緊張低聲問道。


    其他人皆是被他的一喊,跨出的腿不敢再動,連忙都彎下了腰。


    隻見剛剛那低呼出聲的漢子,抬起了右腳,忍著惡心和不適,低咒道:“他娘的,真晦氣。”說完,拿腳在地上一頓摩擦。


    站在他身旁的漢子,此時捏著鼻子,滿臉嫌棄道:“行了,趕緊幹活。不然他們一會換班的過來了。”


    聽到他的話,20人開始麻利的幹活,不一會,三尺高的防護牆就被他們卸了三分之一。


    正當他們幹的熱火朝天的時候,一聲嗤笑聲傳來,在這寂寥的深夜顯得格外突兀,瘮人。


    眾人立馬停住了手上的動作,朝著四周看了看,沒人。心下疑惑道:難道是聽錯了?


    回身準備繼續幹活時,突然又一聲冷笑傳來,這次的聲音眾人都聽的清清楚楚,不由得嚇得愣在當場,瑟瑟發抖。


    “誰,誰在那笑?出來,給爺爺我出來。”剛踩到屎的漢子大聲喊道。


    聽到他大聲喊叫,那壯碩漢子,滿是胡子的臉上,全是陰霾,眼裏全是狠色。心道:真是蠢貨。


    正當他準備低聲喝止那漢子時,就瞧見不遠處亮起了一大片亮光。


    看著那慢慢向他們聚攏的亮光,張全心一涼。心道:“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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