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啪地抓住這隻慘白如鬼的手。


    “救命啊!救命啊!殺人了!”


    手的主人慘叫連連。


    燕紅大喝,用力拍了拍手,拍出一片紅:“鬼叫什麽!”


    一張毫無血色帶著濃重黑眼圈的臉從木柵欄的另一側探了過來,嚇得桑晚倒吸了口冷氣:“你哪位?”


    “你是阿晚?!賭神娘子救我啊!”


    桑晚擰著眉湊近看了又看,愣是沒看出個人樣來,誰啊?


    滿頭亂發沾滿了稻草,臉上都是青苔泥,一雙眼睛渙散無光,黑圓圈堪比熊貓,身上的衣服髒得像是從哪個泥沼裏撈出來似的,又腥又臭。


    “你不認得我了?我是顏茜芷,和你打過骨牌的!”


    顏茜芷雙手抓著木柵欄,恨不得將頭從木頭縫隙中間鑽過去,讓桑晚看個夠。


    桑晚伸手將她臉上的汙泥擦了擦,“還真是你!老天爺,你怎麽會在這?”


    顏茜芷可是禮部尚書最疼的幺女啊!


    上京的金枝玉葉!


    顏家幾代單傳的女兒,掌上明珠!


    “嗚嗚嗚嗚……”


    姚茜芷憋了滿肚子委屈,還沒開口先哭起來了。


    她一哭,帶動身後一片哭聲,桑晚這才發現,隔壁的牢裏除了顏茜芷還有好多個女子。


    他們多數餓得沒有力氣了,連哭聲都極細極輕。


    “前幾日我聽說你鬧脾氣離家出走了。怎麽會被關在這裏?”


    顏茜芷哭哭啼啼:


    “說來說去都怨你。”


    “怨我?”桑晚鬧不明白,“同我有何關係啊?”


    “上一回打骨牌,你把我的外衫都贏走了,奇恥大辱!


    我聽聞這鬼市有位骨牌聖手,便想著來請教一二,再找你一雪前恥!


    可沒想到我人都還沒進鬼市呢,就被人給抓進來了!嗚嗚嗚……”


    “……”桑晚哭笑不得,忍不住捏住鼻子,“你這味兒……挺大。”


    “這群王八蛋,他們抓了我,又怕官兵追來。就把我扔進了夜香桶!”


    燕紅再也憋不住,笑出了眼淚。


    顏茜芷哭得越發傷心了。


    “那這些姑娘呢?”


    桑晚往黑影處使勁望,眼睛適應了黑暗後,好不容易才看清楚了一些。


    裏頭關著的女孩子不少。


    “他們都是被這個鬼城城主抓來的,聽說前頭還有好多,不知道是被賣掉還是殺掉。


    阿晚,這群人太可怕了!你腦子聰明,快想想辦法救我們出去。”


    姚茜芷第一日被抓進來哭鬧不停,被打了幾頓後消停了。


    “他們難道不知道你的身份?”燕紅覺得奇怪,“王大拿怎麽敢動大官的女兒。”


    “我說了!我說我爹要是知道我被抓進來,一定會帶兵來把他們都殺光!


    可他們說我吹牛!說出去打聽了,禮部尚書家沒有我這個人!”


    顏茜芷氣得半死:“我這個字,念茜,qian,這群笨蛋,念成了西!他們自己笨,還不聽我解釋,回來又把我打了一頓!”


    於是,她老實閉嘴,再也不敢吭聲了。


    這一回不僅燕紅笑得半死,連守在門口的清山都忍不住笑出了眼淚。


    這真是上京最慘的冤種千金了。


    桑晚安撫好顏茜芷後,又揚手招了那些女子上前來,一一細問,才知道她們都是近期京中無故失蹤的女子。


    其中有好一些已經被王大拿轉移了,不知去向。


    “王大拿背地裏還幹拍花子的勾當!該死!”燕紅越想越覺得喂魚太便宜他了!


    桑晚對清山道:“擒賊先擒王,我們得控製住王小二,才能控製整個鬼城護衛。”


    “他這個人野心大,早就不服王大拿了。現在上了位,一定在城主洞窟。”


    清山低聲,吹了個哨,一道黑影如風閃進地牢,手起刀落,刀背砍暈看守,往牢門這拖過來,是小順。


    燕紅已經撬開了鎖,清山嗖地出去,將牆上的麻繩拿來,把守門的護衛捆了個結結實實,桑晚順勢給他塞了個藥丸。


    “這是啞藥,比堵嘴強。”


    燕紅豎起大拇指:“還得是您。”


    顏茜芷激動地招手:“快,快將我們也放出去。”


    燕紅噓了一聲,過去開鎖:


    “低聲點,別把人給招來。”


    “手藝不錯,紅姐。”


    桑晚真心誇讚,這開鎖的技術可太強,幾乎不費吹灰之力。


    “走江湖賣藝,哪能沒點手藝傍身。”燕紅爽朗一笑,和離九的笑容幾乎重疊。


    桑晚心下舒坦了許多,她囑咐燕紅:“你跟小順把這些姑娘帶出去,我同清山去製服王小二。”


    小順剛想反對,桑晚橫了一眼:


    “誰是主子?”


    “您。”小順撓了撓頭。


    “快去!這裏的姑娘一個都不許出事。百裏奚到點肯定就來接應,有他在,不會有事的!”


    桑晚見他不放心,又保證道:


    “我也絕不會有事!”


    燕紅:“地牢往外有一條密道,姑娘們,跟我走。”


    小順苦著臉拱手:“主子。”


    “快走吧。”桑晚推了他一把。


    顏茜芷走出兩步又掉頭回來,一把抱住桑晚:“阿晚,我該怎麽謝你!”


    嘔……桑晚強忍著嘔意,“別急著謝,趕緊回去洗洗,味兒……嘔……太大……”


    ……嘔吐分割線……


    她隨清山一路順著台階向上,前往城主洞窟找王小二。


    鬼市上的人經過剛剛的恐懼,如離燕回巢,鑽回了洞窟,街市上隻有點點火燭和巡邏的護衛。


    清山不愧是在鬼城長大的,彎彎曲曲繞著路,不是鑽井就是繞梁,完美避開了巡邏,直達高處的樓閣。


    兩人貓著腰摸進城主議事廳後,聽到王小二同人在交談。


    “我大哥死了,這個鬼城現在是我說了算。你的買賣,不同我談,還能同誰談?”


    那道黑影聲音有些沙啞,像破鑼似的:“同你談,你有這個本事嗎?”


    “我沒有?嗬嗬,你是不知道王大拿怎麽死的吧。適者生存,這是天命。


    伍爺,他能做,我一樣能做。地牢裏還有十幾個姑娘,你若認我這個兄弟,今夜這批姑娘就當是我給伍爺的見麵禮。


    日後,鬼城依舊是鬼城,還是貴人的後花園,你我繼續,如何?”


    破鑼嗓幹笑了幾聲:“王兄這麽大方,我卻之不恭。可我也隻是為貴人辦事的,這……”


    “您放心!從前王大拿給你三成,我給你四成,怎麽樣?”


    “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那說好了,今日子時,還是將人送到翠景園的出口,我差人接應。”伍爺道。


    王小二極其謙卑、客氣:“伍爺您放心!這差事我一定給您辦得妥妥的。”


    “不必送,我自個兒走。”


    “好好好,您慢走,慢走。”


    王小二點頭哈腰,半晌,才抬起頭。


    身旁的侍從有些疑惑:“城主,這個伍爺不是認得宮中貴人麽,您怎麽不問問那個嘉寧縣主是不是真的?”


    王小二打了他一個腦瓜子:


    “笨!為何要問他!咱們自己攀上國舅和貴妃不好嗎?你瞧瞧他那副嘴臉,我說四成,他是一口就應下了,也不怕噎死!等我通過他搭上宮中貴人,再弄死他這個沒根兒的東西!”


    “呸,還管自己叫爺!他也配!”


    護衛趕緊遞上茶,拍上馬屁:


    “他要是爺,您就是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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