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忤逆我的下場!”


    王小二在高台俾睨眾生:“燕紅、清山,我數三聲!你們若再不滾出來,我一炷香殺一個人!點香!”


    鬼市正中,一個手持大刀、露出半邊花臂的男子,端著一個小香爐,環顧四周。


    那是一支細香,香頭的火星子在如晝的火光之下幾乎不可查,可人人都屏息靜氣,看著灰燼一寸一寸地飄落。


    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變短。


    燕紅受不了了,挑開畫卷鑽出去:“不行,我不能看著鄉親們就這麽死了。”


    清山隨後跟上:“我們殺出去。”


    “等等!”桑晚一急,腦海中有靈光閃過:“我想到一個好主意。”


    “什麽主意?”


    燕紅和清山停下了腳步。


    桑晚與幾人耳語了番,燕紅遲疑,清山拿不定主意,小順直接拒絕:“主子,不可。”


    桑晚見那炷香快燃盡,直接拍板:


    “聽我的。賭一把!”


    *


    “王小二,你撒謊!”


    清山不知何時踩到了一處黃土坡上,朝著街市的眾人朗聲:


    “王大拿不是我和燕紅殺的。真正的凶手是你,是你為了謀奪城主之位殺了他!”


    “給我拿下他!”王小二指著清山叫囂:“我說是你,就是你!”


    燕紅清脆的聲音似銀鈴穿透鬼市上空:


    “都給我站住!這是容貴妃的親妹妹嘉寧縣主!誰敢靠前,我就殺了她!”


    剛剛桑晚腦子裏過了一遍京中貴女,挑了個最討厭的用上。


    燕紅用匕首抵著桑晚的脖子,從清山身後站了出來:


    “王小二,你敢同陛下為敵嗎?”


    這鬼市何時鑽出來一個縣主?


    王小二一頭霧水地看了看身邊的隨從。


    隨從搖頭:“不清楚是怎麽進來的。”


    “你們說她是縣主?有什麽憑據!”


    王小二滴溜溜轉了轉眼珠子,“別是誆我的!”


    桑晚摘下腰間的玉佩,戰戰兢兢地舉著對王小二道:“皇家玉佩在此!你們誰敢殺我,我貴妃姐姐絕不會放過你們的!”


    護衛在王小二的示意下,伸手要玉佩,桑晚扔了過去。


    王小二摸到玉佩就知她話非虛,這塊玉的光澤和手感無一不彰顯它不是凡品,絕不可能是俗人能擁有的。


    “讓開,放我們走!”


    燕紅推著桑晚向外,鬼市護衛不敢阻擾,紛紛讓開了一條路。


    快要接近出口,王小二突然改了主意:


    “慢著!既然是縣主,稀客啊!不如就請到我鬼城來坐坐。”


    “王小二,你敢拘禁我?!”桑晚直勾勾盯著他,“你不怕我皇帝姐夫宰了你!”


    “縣主在此,誰敢輕舉妄動呢。巧了,我還要同國舅爺好好談筆買賣呢。”


    過去王大拿同京中貴人來往頻頻,暗地裏做了不少勾當,好處收到手軟,隻不過這個人極其吝嗇,手指縫都漏不出幾兩銀子給旁的兄弟。


    如今他管事,整個鬼城都是他說了算。


    那京中貴人的線若是沒了,攀附上國舅也是好的啊。倒不如將這縣主捏在手裏,也好賣個人情。


    “給我將他們統統拿下!”


    王小二話音剛落,一群護衛衝了過來,按住了燕紅、清山。


    “不許傷害他們!”桑晚大喝,


    “他們綁了我,這口氣我咽不下去。你可以同我爹談買賣,但你若殺了他們,我這口氣出不了,就隻能衝你去了。到時候休怪我鏟平鬼市!”


    王小二見她說得如此霸氣,心裏慫了幾分,但麵上還嘴硬,生怕鬼市的人看出他的膽怯,日後就鎮不住場子了。


    “好,那就把你們都關地牢去!等國舅爺親自來驗一驗,你到底是不是縣主!”


    護衛想推搡她,桑晚傲嬌地仰著頭,“不許碰我!我自己能走!”


    *


    鬼城的地牢就在先前救清山的水牢旁邊。地下城幽深,水牢連通了地下河,越走近水流的聲音越大。


    牆上隻掛了一盞微弱的油燈,視線所見幾乎都是昏暗的。


    整個地牢陰暗又潮濕,四壁長滿了青苔,還有一股濃烈的腥腐氣直衝著鼻子鑽來。


    桑晚鼻子靈敏,一聞就想作嘔。


    王小二得意洋洋地斜睨她:


    “縣主身嬌肉貴,不曉得這鬼城的凶險。這水裏可是有鱷魚的。”


    正說著,水底下的鱷魚冒出了腦袋,像是給他的話做見證似的,那長長的嘴巴一張一合,一股腥臭撲麵而來。


    “它的嘴裏還有頭發,那是……”清山眼睛尖,大駭:“你把王大拿喂魚了?!”


    王小二笑得猙獰:“不喂魚,難不成留著剁碎了給你們做肉包子過年吃嗎?”


    “嘔……”燕紅反胃,“王小二,你比王大拿惡心多了。”


    “過獎!過獎!”王小二蔑笑了聲,“派人給容府送信。要想救縣主,請國舅爺一個人來!”


    “請吧!”木柵欄門一拉開,三個人就被關了進去。


    燕紅過意不去,偷偷挨著桑晚坐下:“對不起了,阿晚。”


    “順還在外頭,不慌。”桑晚朝清山努了努嘴:“清山大哥,你守著門。”


    “好!”清山單獨靠在木牢門邊坐下,嘴裏咬了根稻草:


    “這王大拿也是罪有應得,死在了自己人手裏。”


    “這底下有多少鱷魚?”


    桑晚隻聽說過這種動物,全身上下皆可為藥,是非常稀有的藥源。


    “我從記事起就在鬼城了,那時就聽說這地下河連通外頭的灣流,有鱷魚出沒;


    後來王大拿成了城主,常常將不聽話的人扔進這水池喂魚,鱷魚就越來越多。現在下麵應該有十幾條了。嚇人得很!”


    “這麽多,太好了!”


    桑晚心瞬間活絡,這可是白撿了一個藥材庫,白石那老東西要是知道得樂瘋了。


    燕紅渾身起雞皮疙瘩:


    “這麽可怕的東西,有什麽好的?”


    桑晚簡單同她講了下鱷魚渾身都是寶,燕紅的眼睛登時亮了:“可以賣錢?!”


    那可真是太好了!


    她瞬間對這醜陋的東西也沒那麽怕了。


    清山見兩人熱火朝天、旁若無人地聊如何煉藥、如何賣錢,忍不住回頭往鱷魚池裏看。


    乖乖,這麽看,好像池子裏的比牢裏的還可憐啊。


    這兩個女人,咦~


    清山挪了挪屁股,還是離她們遠一點。


    一隻慘白的手從黑暗中伸了過來,敲了敲桑晚身旁的木柱:


    “喂,吵死了!讓不讓人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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