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功不錯,武功不行。”


    這熟悉的聲音,讓桑晚如被雷劈中,愣在原地:“裴謹之?!”


    糟糕,他識破她了。


    桑晚的腦子快速轉動,剛想張口解釋,裴謹之手中的劍又抵緊了一分:“想撒謊就下去找閻王爺,別髒了我耳朵。”


    桑晚抿唇,眸色戰戰:


    “你,你今日還說過不殺我的。”


    “我不殺你。我隻問你,為何上裴府輕薄嘉寧?”裴謹之很生氣。


    “哪有。我是女子,如何輕薄女子。”


    桑晚悶哼了一聲,矢口否認。


    她不過就是用手指點了點她的唇罷了,不算是輕薄。至於縣主如何想,那是她自己的事。


    “這麽說,你承認昨夜進淩月閣的人是你了?”裴謹之聲音低啞。


    桑晚見瞞不過,索性扯了個理由:


    “她欺負過我,我氣不過。”


    為了配合自己的滿腹委屈,她的眼眶還浮起了薄薄的水霧。


    這一招,貌似對裴謹之屢試不爽。


    但今夜似乎無效。他的聲線依舊低冷:


    “桑鈞是你爹?你是天玄門的人。”


    桑晚瞳孔一震,完了。


    他都知道了。


    心裏憋著一股火,此刻所行徹底蔓延開來,她一伸手拽下了裴謹之臉上的黑巾。


    “說話就說話,蒙什麽臉。”


    裴謹之一愣,持劍的手微動。


    桑晚收起眼眶的水霧,怒視著他:


    “是你殺了我爹。”


    “天玄門的人告訴你的,還是桑鈞自己說的?”裴謹之一挑眉,眸深如墨。


    桑晚冷冷一笑,手不由自主往身側的桌子上抓,指尖幾乎發白。


    “怎麽,你還想否認?”


    裴謹之:“回答我。”


    “我爹至死沒有說是誰傷了他,但嘉寧縣主親口說過,當日山匪皆死在你劍下。”


    程娘子是目擊證人,桑晚不能供出她。


    裴謹之應得痛快:“京郊行刺匪徒共十二人,死了十個,逃了兩個,其中一個便是桑鈞。還有一人,便是程娘子吧?”


    桑晚的臉霎時發青。


    “你竟什麽都知道了……”


    “天玄門行刺皇嗣,這是抄家滅族的大罪。那十人皆死在我的劍下,我認。但桑鈞的傷並非我所致,而是另有其人。”


    “不可能……程娘子她親眼所見的。”


    “你不信我。”裴謹之喉間發緊。


    “憑什麽信你。”


    桑晚湧起強烈的不安。


    裴謹之是何時不動聲色地查到程娘子身上,那天生堂的人怎麽辦?


    裴謹之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天生堂的人皆已下獄。你與其替他們擔憂,不妨想想你自己該怎麽辦。”


    桑晚梗起脖頸,那一抹雪白甚是晃眼。


    “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件事與我家人無關,請你放過他們。”


    “桑大慶也是天玄門中人?”


    桑晚輕嗤一聲,滿眼不屑:


    “不是,天玄門可不養閑人。”


    桑大慶那個廢物點心,倒貼給程娘子,她都嫌棄。


    確切說來,她也不算天玄門的人,隻不過是被迫入了局,成了程娘子的棋子。


    可這一切跟裴謹之說不著,說了他也不會信的。


    正如她不信她,他也不信她。


    “你……”裴謹之話還未完,就覺不妥。


    怪了,他的手發麻,逐漸變得僵硬。


    “你對我下毒了?”


    他反應過來,立刻丟開劍,撲向桑晚。


    桑晚受不住力,兩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你,你起開。”她用力推,可裴謹之像一座山壓在她的身上,根本推不動。


    他雙手將她死死箍緊,身體逐漸發僵成了天然的牢籠,將桑晚圈在身下。


    桑晚費了好些功夫,可任她如何蠕動,也脫不開身。


    該死,作繭自縛了。


    她隻能悻悻地喘著粗氣,怒視著他。


    裴謹之發現自己除了四肢僵硬之外,眼和口都還能動。


    “你給我用了什麽毒?”


    他咬牙,眸內竄出火苗。


    大意了,一不小心就著了她的道。


    桑晚見他生氣,就覺得解氣。


    她好不容易從他身下脫出兩隻手,捧著他俊美的臉,拍了拍:


    “嘿,裴謹之,你也有今天。”


    “放肆,不許打我的臉。”


    “偏打你。”


    桑晚哼了一聲,又接連拍了他好幾下。


    裴謹之氣極:“用毒是下九流手段。”


    “喲,你還高級上了。你殺我爹也沒見你多上流啊。”桑晚反唇相譏。


    “你爹刺殺皇嗣,罪當滅族。沒有將你桑家滿門抄斬,你應該謝恩才是。”


    “放屁。我爹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我不知道他為何要這麽做,可定有他的道理。”


    桑晚紅了眼睛,桑鈞對她往日的疼愛一一浮現在腦海,做不得假。


    他當她比親生女兒還要好。


    這樣的好人,為何要死。


    “都是你,裴謹之,是你殺了他。”


    裴謹之見她落淚,心不由發沉:


    “我說了,不是我。”


    想起桑鈞的好,對比如今桑大慶對她的種種惡行,桑晚越哭越大聲。


    裴謹之啞著聲:


    “你再哭,我就把你的嘴堵上。”


    桑晚嘟著嘴白了他一眼:


    “你試試,我偏哭,等人來你就死定了。到時將你捆成粽子,我拿鞭子抽……”


    你字還沒說完,嘴被裴謹之堵上了。


    他的唇有些涼,貼在她的唇上,卻滾燙如烙鐵,瞬間一發不可收,燒至耳根。


    鼻息間熱氣交織,她甚至能清晰得聞到蘇合香的味道。


    淡淡的,像他一樣;


    如水溫潤,又似毒藥噬骨。


    桑晚死死抿住唇,眼睛比銅鈴還大。


    她又羞又臊,不知該作何反應。


    裴謹之,他他他他……竟然輕薄她!


    這個吻猝不及防,裴謹之都沒有料到自己竟真的做了。


    他有些後悔自己孟浪,可她的唇好軟、好香,他像是著了魔似的,又咬緊了幾分,纏了上去,像是落水之人抓住了浮木,逐漸安心、肆意。


    他的舌尖滑過濡濕的唇,朝著齒貝襲去,可她死死抵住牙關,不留一寸空隙。


    她在抗拒,是因為史洛川嗎?


    裴謹之低喃,邊吻邊與她雙眸交纏。


    那眼裏有少女的羞澀和驚恐,還夾雜著幾絲怒意。他醋意越發地濃烈。


    先頭隻是輕輕一吻,此刻醋意上了頭,他像暴風肆虐,舌尖霸道地挑開她的齒貝,與她的香舌纏在一起。


    桑晚節節敗退,逐漸在他的啃噬和癡纏之間失去了抵抗。唇與唇緊緊相貼,彼此都在向對方索取溫暖。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燈油劈啪一聲燃盡,屋內陷入黑暗。


    兩人緊緊貼在一起,裴謹之的汗順著額間淌落,滴在了桑晚的麵頰上。


    呼吸聲此起彼伏,猶如經曆一場鏖戰。


    “你……你混蛋!”桑晚紅腫著唇,帶著一絲哭腔,像泣訴,似嬌嗔。


    絲絲縷縷繞在了裴謹之的心上,裏三層、外三層,結成了一張大網。


    “不許喊,安靜聽我說。”


    裴謹之喑啞著聲,薄唇還在她的唇上來回劃動,酥麻入了骨。


    窗外,下起了雨。


    滴答,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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