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洪浩生命之火即將熄滅,身體即將被大龍徹底撕碎的絕望之際,靈兒那溫柔而堅定的心語如同春日裏的一縷陽光,穿透了厚重的陰霾,照進了他的心房。


    “老爺,不動如山,仁者無敵!”


    這句話宛如一道驚雷,在洪浩混沌的意識中炸響,將他從絕望的邊緣拉了回來。他仿佛看到了一座巍峨的高山,屹立於狂風暴雨之中,巋然不動,無論世事如何變遷,始終堅守著自己的立場,以沉穩厚重泰然處之。


    眼下的大龍,正如狂風暴雨在他身上肆虐抓扯。


    洪浩猛然間明白了,真正的強大不僅僅在於修為的高低,更在於內心的堅韌與不屈。或者說,力量來自修為,修為來自修煉,修煉來自內心。


    他感受到一股神秘而強大力量,從內心深處勃發,開始遊走他的全身。


    這一內在變化,無名老瞎子和呂丘毫無察覺,在他們眼中,洪浩已經是個死人,或者說在所有人眼中,都是差不多這麽認為的。


    “師父,現在該讓我瞧一瞧媳婦了。”呂丘雙眼興奮放光,充滿了期待。


    “傻徒兒,你媳婦現在不能動,你要看她,需自己去摘了蒙麵。”


    玄薇此刻已經抱了必死之心,再也沒有任何顧慮,眼見呂丘朝自己而來,她大聲道:“洪浩是我的夫君,我是他的娘子,這輩子你休要癡心妄想分開我夫妻二人。”


    呂丘一愣,旋即恢複嬉皮笑臉玩世不恭的模樣。“無妨無妨,就算你二人是夫妻,現在你也成了寡婦,我不嫌棄。”


    說罷一把扯開蒙臉麵巾,一張清麗脫俗,滿是淚痕的俏麗臉龐映入他的眼眸,呂丘竟不由得有些癡了。


    “師父,你當真是眼瞎心明,沒想到這媳婦這般好看。”


    “大家快看,那是什麽?”終於有人注意到了洪浩的異象,情不自禁發出驚歎之聲。


    洪浩內心的那一股力量,此刻已經凝為實質光芒,在洪浩周身奔騰流轉,給他全身猶如附加了一層銀色皮膚,無數細密的閃電不斷閃現,引發出滋滋的裂空之聲。


    撕扯他身體的大龍,瞬間變得支離破碎,化為虛無消失不見。


    誰也不知,他在天羅地網中被雷電轟擊進入體內的雷電靈元,此刻已經與他的朱雀靈元完美融合,為他所用了。


    殺不死我的,終將使我更加強大!


    當他再次站起身來,一道極其耀眼的光芒從他身上發出,直射九霄天外,像是在昭告,又像是在示威,亦或是在嘲諷天上的雷部。


    他每踏出一步,氣勢便暴漲一層,化神,洞虛,合體,三步之後,便停了下來。此刻的他極度自信,看老瞎子就真的隻是一個可憐的老瞎子了。


    越境斬殺的事情,他洪浩做了又不是一回兩回。


    “離老子的女人遠些!”洪浩簡單粗暴的言語,帶著不容置疑和反抗的威嚴。


    呂丘這一次,再也笑不出來,隻是驚駭望著洪浩,身體不由自主連連後退。洞虛巔峰的直覺,讓他本能地感知此刻的洪浩極度危險,想要離他越遠越好。


    老瞎子無明再次望向洪浩,見慣了滄海桑田,世事變遷,心境早已波瀾不驚的他此時內心翻江倒海,濁浪排空。


    “這怎麽可能?”他顫抖的聲音中充滿了懷疑和恐懼。


    前兩次雲遮霧罩看不分明,這一次他終於看得清楚,看得清清楚楚。


    原本僅能隱約窺見的那小山頭,此刻雲開霧散,顯露出一座震古爍今的雄偉大山!山峰高聳,巍峨磅礴,仿佛是天地的脊梁,支撐著蒼穹與大地。


    它不再是朦朧不清的輪廓,而是以一種無法言喻的壯麗姿態,矗立於天地之間,直插九霄,與日月爭輝!


    老瞎子此刻感受不過簡單四字便可表達——高山仰止。


    到底是經過風浪的老狐狸,他立刻又一把把呂丘抓到身邊。


    “小哥既然贏了,那我師徒二人願賭服輸,這就離開,以後終身不再踏入鸞鳳宗的地界。”


    洪浩一愣,有些反應不過來,暗忖:“我挨了你徒兒兩招,被打得死去活來,你此刻輕飄飄一句認輸……那我就白白挨打了?若不是我抗揍,換個人恐怕已經被打死,玄薇也被搶走了。”


    這個賭約本身就不公平。洪浩贏了,他們走,洪浩輸了,他們帶玄薇走。倘若玄薇是賭注,她也是洪浩的賭注,那他們的賭注呢?


    他們沒有賭注,不過是倚仗力量設下這個看似‘公平’的賭局而已。


    若細細想來,這世間何嚐不到處都是這種倚仗強力設下,看似公平的賭局,用本就屬於你的東西作注,還要讓你去搏一回。


    老瞎子說罷,見洪浩並不言語,便拉扯呂丘,二人便要離去。


    “站住!”洪浩冷冷道,他也並不太笨,此時反應過來。“這般輕巧就想離去,恐怕你們師徒也太目中無人了些。”


    “小哥這話說的……”老瞎子情知今日恐難善了,幹脆也就不再說軟話。“老瞎子本就是目中無人啊。”


    洪浩點點頭:“對哦,我倒是忘了這一層……”


    旋即對呂丘道:“剛才聽你言語,對你師父倒也頗為孝順,我想了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既可以彰顯你的孝心,又解決你師父的不便,不妨一試。”


    呂丘驚疑道:“什麽法子?”


    洪浩緩緩道:“簡單至極,把你的眼睛,孝敬一隻給你師父,這樣解決他目中無人,又彰顯你孝順賢名,豈不是皆大歡喜,也不需要你再找媳婦去伺候他。”


    他說得淡定從容,但言語間的口吻,並非是建議或者商量。


    老瞎子臉色一變:“小哥這就有些強人所難了。”


    “嘖嘖嘖,”洪浩搖搖頭,“當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這般為你師徒二人著想,你們卻推三阻四,實在讓我有些寒心。”


    “老瞎子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小哥放過我們這一回。”無明突然厲聲道:“老瞎子一輩子未曾服軟,今日已是格外難得,小哥若再相逼,少不得玉石俱焚。”


    他這話軟中帶硬,顯然已經做好拚命的準備了。


    畢竟大乘境後期,一步登天的人物,若是拚起命來,恐怕的確不好收場。


    卻不料洪浩並不買賬,毫無懼色,“我也不占你欺頭,修仙一途,本就是強者為尊。你徒兒與我公平打鬥一場,或者你與我公平打鬥一場……”


    “你們贏了,你們走,你們輸了,你徒兒孝敬一隻眼睛給你,還是讓你們走。”


    洪浩輕歎一聲,“好人難當,我一片苦心為你師徒著想,不可不察。”


    有道是六月債還得快,他卻是把先前老瞎子的話,又還給老瞎子而已。


    “既然如此咄咄相逼,那老瞎子就鬥膽來稱一稱小哥這座大山,究竟有多重!”


    換把交椅坐,原來他們也知道這有些咄咄相逼。


    老瞎子的氣勢陡然暴漲,周身靈光如怒濤翻湧,每一絲都蘊含著山河破碎之力。呼吸間,風雷隱隱,仿佛天地間最古老的力量在他胸膛起伏。


    一股升騰的威壓鋪天蓋地,讓周圍空氣凝固,連心跳都隨之停滯。此時老瞎子的模樣,讓人在顫抖中感受到何為真正的強者,何為大乘境的滔天之勢!


    此刻無須多言,洪浩亦是發動氣勢,眾人隻覺一座大山如春筍破土而出,不斷向上……


    就在此刻,極其突兀的場麵突然出現。洪浩胸前,突然伸出一隻大手,捏成一間房屋大小的拳頭,狠狠砸向老瞎子和呂丘師徒二人。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大手又迅疾收了回去,消失不見。


    隻不過師徒二人先前所站立的位置,留下兩個紅紅的印跡……而已。


    沒有一點點防備,也沒有一絲顧慮,你就這樣出現在我的世界裏。可是你偏又這樣,在我不知不覺中,悄悄的消失,從我的世界裏沒有音訊,剩下的隻是回憶。


    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洪浩自己。


    不消說,這是稱心終於響應了洪浩的請求。這天殺的稱心,甚至都懶得整個鑽出來,隻伸出一個拳頭,胡亂一砸便敷衍了事。


    敷衍是敷衍了些,可你就說解決問題沒有吧?


    簡單粗暴,直接高效,不講道理。


    洪浩哭笑不得。沒奈何隻得走到玄薇麵前,“都過去了,你讓大家散了吧。”


    玄薇俏臉微紅,顯然還沒有從激動之中恢複過來。她略一沉吟,便用威嚴聲音道:“先前說洪公子是我夫婿,不過是為了叫那狂徒死心,你們……你們切莫當真。現在各自散去,休要胡亂猜想。”


    眾人聽來,默不作聲,這話聽著怎麽都是一股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


    二人重新回到梨花峰,靈兒閃現出來,“老爺,先前的境界可曾保留住?”


    洪浩搖搖頭:“說也奇怪,那師徒二人被稱心砸死後,我鬆了精氣神,就再也上不去了,目前還是化神。”


    靈兒點頭,“這是正常的,先前不過是老爺對大道的一絲頓悟,激發出來的力量,達到了短暫提升的效果。但也算是指明了老爺的方向。”


    洪浩點頭稱是,“我自己想來也不會這般容易,沒關係,慢慢來就是。不過……我似乎激活了雷電之力。”洪浩說話間,舉起自己手掌,轉動心念,便有一些細如發絲但肉眼可見的閃電在指間滋滋作響。


    “老爺莫要恐嚇靈兒,你知靈兒最怕雷電。”


    洪浩便收了雷電,笑道:“靈兒,你說這稱心呆頭呆腦,反應遲鈍,這一次比上一次更久才姍姍來遲……當真是一點靠不住啊。”


    靈兒狡黠眨眨眼,“老爺,當真靠不住麽?它可曾誤了老爺之事?”


    洪浩聽得一愣,“第一次出現,倒是及時救了我性命,可這第二次……”


    “第二次若早早出來,老爺豈有這番收獲感悟?”


    “聽你這麽一說,倒好像真是如此。”


    靈兒正經道:“老爺,我猜疑這稱心,是被丁子戶老前輩做了手腳,並不是你叫它出來它就出來,而是它自己覺得時間合適才會出來。”


    洪浩聽罷,亦覺靈兒說得有些道理。“稀裏糊塗便使用兩回了,按老前輩所講,隻剩一次機會,那還是須謹慎些,盡量不再喚它。”


    玄薇聽罷,輕輕道:“這個稱心的力量,我……我簡直匪夷所思,你原本可以一走了之,節省一次的……”


    洪浩趕緊道:“莫要再說這種癡話,隻要你安好,便是把最後一次用了,也是該應。”


    這是他真心說出,並非誆騙。


    玄薇聽來自然是舒暢無比,笑出兩個梨渦,倒把洪浩看得有些醉了。


    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夜深。


    新月如鉤,懸於幽藍天幕之上,灑下柔和而神秘的銀紗,輕輕覆蓋著靜謐的梨花峰。微風輕拂,攜帶著淡淡的花香與和煦熏風,穿梭於婆娑樹影間,仿佛在編織著一段無人知曉的浪漫篇章。


    “你明日便要離開了麽?”玄薇的聲音帶著一絲不舍和依戀。


    “我明日一早便要離開了,不然……恐誤船期。”洪浩柔聲道。


    靈兒突然對正在上下撥弄金算盤的小金人道:“走,姐姐帶你出去看星星。”


    “大姐,你不知道啊,”小金人訴苦道,“月末月初,都是我最辛苦的時候,有好多東西都要計算,哪有時間看星星。”


    靈兒哪裏聽他解釋,一把便把小金人握在手中,“叫你看你就看,真不懂事……”


    說罷帶著它一閃消失。


    說來奇怪,靈兒帶著小金人剛一離開,洪浩和玄薇好像又被奪舍了,不知怎地就滾做了一堆。


    於是互解羅襦,冰肌半露;共倚山枕,粉頰雙偎。


    時則玉杵動而肥,高聳威積,棄左右芳鄰於居外;甘泉香而膩,緩流春水,膏一叢瑤草於溪邊。


    於是會師赤壁,問鼎中原,非尋歃血之盟,務窮不毛之地。談笑指揮,宜深入不宜淺出;從容進展,許酣戰不許投降。


    當然,不投降隻是美好的願望而已。玄薇畢竟是大乘境,豈是洪浩小小化神境能抵擋得住?


    但話又說回來,洪浩現在掌握了雷電之力,卻也加成極大。


    靈兒到了山野之間,才把小金人放下。


    小金人哭喪著臉:“大姐,莫鬧了,我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快帶我回去。”


    靈兒笑嘻嘻道:“莫急莫急,你看那天上的星星,你數一百顆我們便回……”


    翌日清晨,玄薇悠悠醒來,望著空蕩蕩的房間,不由得一陣空虛失落。


    待她惆悵走出臥室,不由得驚呆。


    偌大的房間幾乎被七彩靈石堆滿,還留有一張紙條。


    “記得給我留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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