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洪浩想起第一次把洞天與蒼翠並排之時,洞天發出紅光挑釁,想要燒灼蒼翠。


    現在終於明白,那洞天是至陽至烈的神兵,怎看得慣蒼翠那般不陰不陽的邪性!


    既然是要大力出奇跡,那自然是用強力讓蒼翠屈服,讓它放棄邪惡契約,恢複神兵本來該有的樣子。


    洪浩想到此處,立刻把蒼翠拿了出來,又把洞天掏出來放它旁邊,


    果然,和上次一樣,洞天看來是容不下蒼翠這般邪劍,很快便有了反應。


    洞天的紅光首先發難,它的光芒如同有生命一般,向蒼翠蔓延而去,試圖將其吞噬。


    蒼翠卻不為所動,如上次一般,發出綠光穩穩地抵擋著紅光的侵襲,兩者在空氣中交織,形成了一幅紅綠相間的奇異景象。


    說來這蒼翠雖是被妖邪所染,但作為神兵卻當真不容小覷。饒是洞天在岩漿裏滋養千年萬年,又經紅糖進一步強化,但此刻兩劍對峙,竟也不落下風。


    洪浩暗忖:“這般勢均力敵,它自然不會屈服,既然是要調教它,那也無須講什麽英雄好漢,總是讓它服氣為止。”


    想到此處,立刻又放出水月。


    他倒如紈絝惡少欺負良人一般,麵露凶相,“給我狠狠的打!”水月性子溫馴,上次並未主動攻擊,這次得了洪浩命令,那自然是再不客氣,散發幽幽藍光,又向蒼翠奔去。


    本來勢均力敵的局麵,隨著水月的加入,蒼翠立刻便有些顧此失彼,招架不住。


    這水月和洞天,一個極寒,一個極熱,一左一右對它輪番攻擊,真正是冰火兩重天。饒是蒼翠一身邪性的強木頭,哪裏受得住,劍身一陣顫動,不多時,便有一些煙霧滲出。


    洪浩查看,奇怪怎會有煙霧,隨後猛然醒悟,這是逼出來的。


    是被水月和洞天合力給它逼出來的。恐怕這個煙霧便是它邪惡的根本。


    果然隨著煙霧的滲出,不複先前的桀驁。雖然看著仍是那把木劍,但洪浩肉眼也看出精氣神明顯不如先前,顯得萎靡不振,頗為憔悴。


    不過雖然這般慘遭蹂躪的模樣,蒼翠再無力抵抗,仍是倔強,並未展現臣服姿態。


    此刻若繼續發力,蒼翠必然受損,洪浩隻是想調教它,卻並未想摧毀它,趕緊收了水月洞天。


    望著桌上的蒼翠,洪浩冷冷道:“我也佩服你的倔強性子,不過今日隻是一個開始,後麵來日方長,我倒要看你能硬到幾時!”


    蒼翠靜靜平躺,並不回應。


    洪浩便把它也一並收了,反正也不著急,慢慢來就是。


    他不再調教蒼翠,又閑得慌,大家都在午睡,沒個人說話,便又把《銀瓶梅》拿出來讀。


    讀著讀著,又有一些血脈賁張,偏偏此刻,又有人來敲門。


    洪浩暗暗叫苦,怎生每次都是到了關節之處,便有人敲門?


    莫法,隻得如上次一般,把書放好,平複一息。整理了褲襠,這才慢悠悠走去開門。


    開門一見,一座肉山,又是常樂這廝。


    常樂一見洪浩,立刻歡喜道:“洪大哥,我來還你籌碼。”


    洪浩暗暗搖頭,沒好氣道:“你不是說你再也不賭?”


    常樂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小聲咕噥道:“我隻是想試試,沒有木劍在身,我會不會好一些。結果真的是木劍壓製了我常家的運氣。”


    洪浩有些奇怪:“你不是輸光了,怎生又有的籌碼?”


    “我自己還有一把劍,雖然平常,去兌換卻也給了兩個籌碼,比那木劍好。”


    洪浩歎一口氣,“我又不喜賭,你拿籌碼給我幹嘛?”


    “我是看洪大哥你有極品靈石,若把籌碼兌換成靈石給你……也是無用。”常樂一臉真誠。


    洪浩本來有些生氣,但見著這肉山誠懇模樣,又沒了脾氣。這死胖子,心性不夠堅定,管不住自己。可卻又恩怨分明,得了洪浩一點好處,便心心念念想著報答,賭贏了,立刻便要來歸還洪浩幫他贏的那五十個籌碼。


    想著慕容公子說人無完人,本來就是各有優缺點,便耐著性子,又苦口婆心勸了一回。


    常樂點頭應承,“洪大哥說的道理我懂……隻是這船上實在是無聊,沒個消遣處。逛來逛去,隻有賭坊玩起來開心快活,時間也過得快。”


    洪浩道:“沒事,多看看……風景也是好的。”他本來想說看看書,但這書也不是什麽正經書。


    常樂卻不管他,隻把那裝有籌碼的袋子一把塞給他,咚咚咚咚便跑了。也難為一座肉山能移動這麽快。


    洪浩無奈,暗忖:“他這般賭法,遲早還是又要輸光,說不得還要來找我,我就先幫他放著吧。”


    又想:“他常家那先祖也是個狠人,為了得蒼翠之力,竟能狠心自宮。幸好沒有將這秘密說與後人,不然難保後人不效仿……”


    便隨手把袋子放了,轉身想要接著看書,又沒了興致。


    其實這船上的確無聊,也不怪常樂老是去賭坊消遣,這星雲舟再大,也畢竟隻是一個封閉的空間。


    他現在打坐練功,聚攏朱雀靈元的效率,實在是慘不忍睹。如此坐了一個時辰,發現全無效果,隻得放棄。還是隻有等去到火焰山再做計較。


    他正沒個排遣消磨處,陸芷驚慌跑來,“洪大哥,不好了,宓姨和林姐姐她們在外麵碰到林姐姐爹爹他們,現在吵起來了,僵持不下,好多人圍觀。”


    原來他在酒樓高唱世上隻有媽媽好,卻被正要去吃飯的林悅未婚夫楊旭瞧見。他本來已經沒打算在和林家有什麽瓜葛,故而吃飯也沒叫上未來的老丈人。


    他又不知洪浩的自愈能力,但見洪浩生龍活虎的模樣,哪裏像個被一拳打得吐血的重傷之人?


    心中立刻活泛,“若真是重傷,豈能一夜恢複如初?定是林家想要悔婚,故意找了這幫人合夥演一出戲給他看。”


    當下怒火中燒,便要回去找林巽興師問罪。


    不過他也不是蠢笨之人,走到一半,又想:“那火神族長神態威儀,決計不是裝得出來的,而且發誓之時,主要還是針對林家,我隻算個添頭……可那可惡的火神少主,的確不像重傷之人……實在蹊蹺。”


    想到此處,他便冷靜下來,不過還是怎麽想都想不通。


    “還是先找林伯伯問個清楚,再做計較。”


    於是便找到林巽,“林伯伯,小侄有個事情,想跟林伯伯確認一下。”


    林巽對這個未來女婿,心中還是有些歉意,“什麽事情?賢侄盡管說來。”


    “林伯伯,你當時出拳……可是全力?若那小子不轉身,林悅妹妹會怎樣?”


    林巽歎一口氣,“當時氣昏了頭,出拳是重了些,林悅的體質,半年是要躺的。”


    “那有沒有可能,林伯伯你砸的那一拳,沒有落到那小子後背實處?”


    “決計不會,我自己出拳怎會不知,拳頭是實實在在砸到那小子後背,不然怎會打得他吐血?”


    “這就奇怪了,林伯伯,我剛剛去酒樓……路過酒樓,看見那小子了。生龍活虎,渾如沒事人一般,還在那唱不知什麽調子的歌。”


    林巽吃驚望向楊旭,訝然道:“怎麽可能!便是一頭牛吃我那一拳也會倒下!”


    楊旭很認真盯著林巽,從他說話的表情,確定了林巽的確沒有誆他。


    “會不會是那小子有什麽護身甲胄之類的物件?”星雲舟上不能使用功法,這個禁忌大家都知,故而楊旭懷疑洪浩可能穿有甲胄之類也屬正常。


    林巽搖頭,“這個我也不能確定……但賢侄你若是看清真是那小子,那我們或許可以去找他們要回悅兒。”


    楊旭吃驚道:“就這麽……就這麽去要人?他們會答應麽?”


    “林悅是我林家的人,我要回我女兒理所當然!”林巽此刻生出了許多豪氣,“先前以為重傷了那小子,理虧沒奈何,火神族長要我女兒給她兒子抵命也……說得過去,若那小子無事,自然就該放人了。”


    “賢侄放心,這星雲舟上,不可使用功法,有理走遍天下,怕甚!”


    “林伯伯說得有道理,我們救回悅兒,反正下一站我們便到了自家地界,下了船,他們也就沒個奈何。”


    這二人互相鼓勵,全然忘記了當時祝宓嘲諷挖苦的畏縮模樣。


    二人商量妥當,便在艙室下來的公共區域等候,這裏來來往往人多,正好造勢。


    終於等到祝宓帶著幾人下來。林悅一見二人,立刻變了臉色,麵若寒霜。


    林巽立刻上前,抱拳朗聲道:“夫人,聽聞貴公子已經康複,在下特來祝賀一聲。”


    祝宓自然知道這二人為何而來,冷哼一聲,“火神族和你並不相熟,祝賀個甚?不用無事獻殷勤。”這話原是不留一點情麵。


    林巽不以為意,繼續說道:“祝族長,我林家素來尊重火神族,昨日之事,不過是誤會一場。如今誤會已解,還望祝族長能將小女歸還。”


    他的話語中充滿了誠懇,但祝宓卻不吃這一套。她冷笑一聲:“誤會?你昨日一拳打得我兒吐血,這叫誤會?我火神族的少主,豈是你們說打就打的?”


    周圍的人慢慢聚攏,開始低聲議論,他們的目光在祝宓和林巽之間來回遊移,顯然對這場爭執充滿了興趣。畢竟,星雲舟上閑得蛋疼,都是唯恐天下不亂。


    林巽吸一口氣,繼續和顏悅色,“夫人明鑒,那一拳不是針對公子,隻是事發突然,林某收拳不及,好生愧疚……好在公子無事。”


    祝宓不耐煩道:“老娘沒工夫給你扯有的沒的,讓開!”雨雪雲霏聽罷便擺了架勢,一時間劍拔弩張。


    林巽滿臉堆笑,並不動怒,卻也不讓。畢竟火神族勢大,能和氣要回女兒最好。反正此處不能動用功法,隻憑拳腳功夫他卻不吃虧。


    楊旭見狀,上前一步,他的聲音帶著憤怒:“大家快看呀,火神族仗勢欺人,奪人女兒和未婚妻!”


    祝宓怒喝:“放屁,什麽搶不搶的,你個長針眼的狗東西,問她是否願意跟你們走?是否願意嫁給你?”


    楊旭自然知道林悅不願嫁給他,可隻要要回來人,那林巽肯定還是要把女兒嫁給他。


    強扭的瓜不甜,可是解渴。越是得不到,越是想得到。


    “老妖婆,是你威脅悅兒,她才舍身救父。”


    被祝宓揭了老底,他也不管不顧,反正不能使用功法,怕他作甚!


    突然一個大膽惡毒的想法在他腦中湧現——若能言語激怒這火神族族長,讓她惱羞成怒,忍不住發動功法,引出半仙執法者誅殺……


    “大家快來看呀,這個醜八怪妖婆,生了個醜八怪兒子,找不到媳婦,就來搶別人家的!卑鄙無恥!”


    祝宓頓時火冒三丈,臉色倏然一變,罵她也就罷了,居然罵自己的寶貝兒子。


    剛要開口,一隻溫暖的手搭在她肩膀,“娘親,莫要生氣,不值當。”原來是洪浩趕到。


    洪浩走上前,笑道:“娘親,我師父教了我許多本事,有一件還沒給娘親展示過……”他目光悠遠,像是回到了多年前在長榮鎮殺豬賣肉的歲月,那些挑肥揀瘦,口吐芬芳的市井大娘大嬸,青皮無賴一個個在他腦海中鮮活起來。


    突然開口,對著楊旭破口大罵:


    “你個狗日的龜兒騷棒,你娘生你都不忘回頭看一眼,喜歡偷看女人原是胎裏帶的毛病!”


    “你個狗日的短挫鳥,哪個女子嫁你便是倒黴,過門十年還是黃花大閨女!”


    “你個狗日的,偷別人騎馬布熬湯喝。”


    洪浩響亮的罵聲在偌大的空間中回響,幾乎所有人都張大嘴巴,鴉雀無聲。想是在回味這粗鄙不堪,頗有辛辣畫麵的髒話。


    畢竟能乘坐星雲舟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平日裏溫文爾雅,何曾聽過這麽直白的汙言穢語?


    此番以後,洪浩恐怕又要多一個名頭——當然沒有之前的氣運之子,護花使者,那般光彩。


    可憐楊旭,他也是世家子弟,以為自己罵得已經很有水平,可以激怒祝宓。卻不料和洪浩一比,罵人的造詣原是蒙學孩童和內閣大學士的區別。


    他漲紅麵皮,冒出青筋,指著洪浩,“你你你……”竟是說不出話來。


    洪浩並不看他,隻對林巽道:“莫要把自己女兒當做買賣……再有,挨你一拳,我並未痊愈,時常頭疼,總要等我哪日不疼了,才算了結。我想沒個幾十百來年,很難痊愈。”


    洪浩臨走還補楊旭一刀。


    “想看就去青樓看,反正你也隻能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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