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上次經驗。洪浩已知水月異動,多半又是發現同類。


    按照四把神兵的屬性,不消說,這應該是那把洞天了。


    隻是不知為何,這洞天竟是遠離中土,到了這遙遠的鳳凰城地界。也不知它在這熔漿中,已經度過了多久的漫長歲月。


    當年洪浩和暮雲在小廟分別時,暮雲臨走曾丟下“洞天”二字,其實就是暮雲想替洪浩去尋這把火屬之劍。因她見洪浩與朱雀關係,知道他與洞天最為相宜。


    隻不過她尋遍中土,也未曾見到,在她心中引以為憾事,並不曾對洪浩講出。


    今日竟被洪浩自己尋見,這緣分之妙,妙不可言。


    他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恐怕所謂的神選之子,就是獲得這把洞天。這洞天的火屬威力,遠超鳳凰族的涅盤之火,被它斬殺的鳳凰族修士大能,連同涅盤重生的希望都被一並斬去,得到此劍,對於鳳凰族修士而言,便是真正掌握了生死大權,可不就是神選之人。


    更有可能借助這股力量化解大長老的野心,為天下蒼生帶來和平。


    然而,當他伸出手,試圖觸碰那劍柄時,一股強烈的排斥感自劍身傳來,仿佛洞天在抗拒他的接近。洪浩深吸一口氣,凝神靜氣,試圖以自己的意誌與洞天溝通,但劍身依舊紋絲不動。


    洪浩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恢複平靜。這四大神兵不僅神秘莫測,且有靈性,從水月和鏡花的表現來看,都是擁有自己的意誌和選擇主人的標準。他退後幾步,開始沉思。


    思來想去,最大的問題,可能出在水月已經認主。


    四大神兵,鏡花水月,福地洞天,這一把比一把厲害,每一把都有著自己獨特鮮明的個性。尤其是洞天,它位列四大之首,若把它們比作比美人,它便是花魁。


    既然你已經有了水月,還來找我作甚?我豈是甘居人下的平庸之輩?你倒是想得輕巧,一並歸攏,輪番使用,魚與熊掌兼得?


    想來就是這個意思。


    要說匹配,的確是洞天與洪浩最為匹配,相得益彰。洪浩一身朱雀之力,原是火屬,而洞天更不用講,在這朱雀神火點燃的大山熔漿裏,滋養千年萬年……說來都是朱雀一脈,兩者結合,超級加倍。


    可是,就算知道又能怎麽樣呢?這水月,是他妻子唐綰所贈,除開二人情感見證不講,單是陪著洪浩這一路,並肩攜手,一起麵對各種強敵,對他助力極大。難道此刻因為有了更為匹配的洞天,就拋棄水月?這等事情,他洪浩萬萬做不出來。


    思來想去,洪浩圍著洞天踱步轉圈,一邊轉,一邊說話,看來想要以理服人。


    “你我皆是火屬,合則事半功倍,分則事倍功半,想必你也知曉……何不一起闖蕩天下,快意恩仇。”曉之以理。


    洞天紋絲不動。


    “你自有靈性,想必也是清楚,這天底下,能來此處的,隻有我一人,你千年萬年的等待,不就是等我麽?我決計不會因水月在前,便依先來後到,分出個大小,總是一視同仁。”動之以情。


    洞天紋絲不動。


    “狗日的,你莫要不識好歹,我走之後,世間再無人能與你匹配!你縱有天大的本事,也隻能在這苦寒……苦熱之地發臭變爛,萬年孤寂。”心中氣憤,忍不住破口大罵。


    洞天仍是紋絲不動。


    “你到底要我怎樣?不要逼我……”洪浩惡狠狠威脅,下一秒卻畫風突變,噗通跪下,“逼我跪下來求你。男兒膝下有黃金,我這一跪,也算給足你麵子,你就從了吧。”反正此處別無他人,臉麵什麽的,原是無所謂。


    此刻洞天卻有了反應。


    洪浩眼見洞天顫動,心中一喜,“原來這狗日的喜歡別人求他,無妨,為了鳳凰族全族百姓,便是諂媚些,惡心些,也都捏著鼻子認了。”


    不料洞天動起來,卻是更加往地下深插,連個劍柄都要全部沒入熔漿之中,隻剩寸許外露。


    顯然是洞天被洪浩剛剛舉動惡心到了,更覺此子不配為主。


    洪浩無奈,萬事講究緣法,他本就是順其自然的性子。洞天不願意認主,強求不來,那也就罷了。


    歎一口氣,便要離開。


    不料此刻水月竟自行出現,飛向洞天,一陣劍鳴,似是在與洞天交流。


    洪浩大驚,這水月是水屬之劍,寒氣森森,此刻離開洪浩,便沒了保護。在這對它天然克製的環境中,根本維持不住,幽藍的劍身被熱力侵襲,竟然變得通紅,急劇顫抖,顯然極為痛苦。


    洪浩見狀,心急如焚,水月不僅是他的妻子唐綰所贈,更是他生死與共的戰友。此刻水月為了說服洞天,竟然不惜自身受損,這讓洪浩如何能忍?


    “水月,回來!”洪浩焦急地呼喚,身形一晃,便要衝上前去將水月收回。


    然而,水月似乎鐵了心要與洞天溝通,它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避開了洪浩的抓取,繼續向洞天發出劍鳴,那聲音中充滿了哀求與堅持。


    洪浩停下了腳步,他能感受到水月的決心。水月的劍身越來越紅,熱浪讓它的形態開始變得模糊,但它依然堅持著,不願放棄。


    洞天似乎也被水月的堅持所觸動,它停止了下沉的動作,劍身緩緩上升,重新露出了劍柄。洞天的劍鳴與水月的劍鳴交織在一起,仿佛在進行一場靈魂深處的對話。


    洪浩注視著這一幕,他知道,這是水月在用自己的方式,向洞天展示它的誠意和決心。水月的劍身雖然越來越紅,但它的劍意卻越來越堅定,它在告訴洞天,即使是犧牲自己,也要促成洪浩與洞天的聯手。


    洪浩心如刀絞,淚如泉湧,大聲叫道:“水月,求它作甚,我們走!”


    水月的劍身在岩漿的炙烤下,已經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但它的劍鳴依舊堅定,似乎在告訴洪浩,它願意為了他承受一切。


    洪浩深吸一口氣,他的眼神變得堅定而決絕:“水月,聽我說,你若有個三長兩短,這洞天再好,再強,我也絕不會多看一眼。你是我的夥伴,不是犧牲品。若今日之事,要以你的犧牲為代價,那我寧願不要這所謂的神兵之首!我洪浩做不來那忘恩負義,喜新厭舊的豬狗之人!”


    斬釘截鐵,擲地有聲。便是陳世美聽了,也要默默點個讚。


    他的話語中充滿了情感和決斷,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一般敲打在洞天的劍身上。洞天似乎感受到了洪浩的誠意和對水月的深厚情感,它的劍鳴聲漸漸變得柔和,劍身開始緩緩上升,直至完全露出。


    顯然,這一番話,對孤高暴烈的洞天觸動極大。


    水月也終於不再堅持,停止劍鳴。它所做一切,都是為洪浩,洪浩剛剛那番話,情真意切。既然犧牲自己,洪浩也不會接納洞天,那自然是陪伴他身邊,盡力助他一掃天下。


    “我們走吧,水月,這裏不屬於我們。”洪浩輕聲說道,然後轉身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洞天的劍身突然發出一道光芒,直接將水月包裹其中。水月的劍身逐漸恢複了原本的幽藍,它的顫抖停止了。


    洪浩回頭,隻見洞天的劍身上流淌著火紅色的光華,它在向水月傳遞著力量,幫助它恢複。這一幕讓洪浩感到震驚,也感到欣慰。


    最終,水月飛回洪浩的身邊,與他並肩而立。洞天則靜靜地懸浮在空中,它的劍身散發出柔和的光芒,不知是已經想好還是正在思考,但已經溫婉平和許多。。


    洪浩略微遲疑,還是走上前去,“我亦不讚同認主這個說法,聽來有了高低從屬。我無意要做你的主人,你也並非我的仆役。你若願意,便跟水月一樣,是我並肩戰鬥的同伴。你若不願意,那亦是你的自由,我自當尊重……我們此刻便走,絕不再打擾。”


    洞天發出一聲清脆的劍鳴,似乎是在回應洪浩的話。


    洪浩試探著伸手,這次洞天沒有生出排斥的力量,也沒有躲閃,被洪浩牢牢握在手中,


    握住的那一瞬間,一股溫和力量從洞天傳遞到洪浩手中,再沿著手臂傳遞全身,像是某種儀式,完成了心靈,意識,元神的連接一般。


    洪浩仔細端詳,洞天不像水月那般小巧,也不像鏡花那般特別,看上去就像一把普通尋常的劍。隻不過暗紅色的劍身,像是剛剛從熔爐中拿出,讓人心生畏懼,敬而遠之。


    它有一個容易讓人誤會的名字,尋常一聽洞天,便以為是名山大川之間的隱秘之地。卻不料它就是字麵上的意思——若能運用到極致,它擁有洞穿九霄雲天的力量。


    此刻洪浩能清晰地感受到劍中蘊含的磅礴力量。這力量並非狂暴無序,而是深沉內斂,如同沉睡的火山,一旦爆發,必將天地震動。洞天的威力,不在於它的鋒利,而在於它所蘊含的神火之力,能夠破開一切阻礙,直指蒼穹。


    他不得不承認,同樣是神兵,水月握在手中的感覺和洞天握在手中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後者的確能帶給他更強大的自信和勇氣。


    難怪會被譽為神選之人。


    既然已經手握洞天,下一步,自然是返回鳳凰城,去告訴大長老如何做一名合格的鳥人。


    當洪浩踏上歸途,神山開始顯現出了異變。


    沒有洞天的吸收,那積蓄萬古的熔岩之力終於得到了釋放。地底下沉睡的火脈如同被喚醒的巨龍,開始了它們的怒吼。


    洪浩在天空中禦劍飛行,突然感到了一股強烈的波動。他回頭望去,隻見神山開始顫動,巨大的裂痕在山體表麵迅速蔓延,仿佛一張張深淵巨口在張開。緊接著,山巔之處,一股赤紅的熔岩柱猛地衝天而起,如同神話中的火龍騰空,直衝霄漢。


    這壯觀的一幕,宛如天地開辟,萬物重生。熔岩火柱在高空中炸開,化為無數火雨,四散灑落,將天空染成了一片赤紅。火光映照著洪浩的臉龐,確有神選之人的風範模樣。


    遠在千裏之外的鳳凰城,也能感受到這股震撼人心的力量。地麵的震動,讓城中的人們紛紛走出家門,仰望著天際那道衝天的火柱,臉上露出了震撼、恐懼、敬畏交織的複雜神情。


    早有熟悉傳說的老人激動大叫:“東方,神山,我們鳳凰族的神選之人出現了。”


    配合此刻猶如神跡的景象,族人深信不疑,老人的話如同漣漪擴散,迅速傳遍城中每一個角落。


    所有人麵朝神山,就地下跪,虔誠的人們開始不停地磕頭。期待著神選之人的出現。


    蟲二樓的人也不例外,紛紛走出大門,許多衣衫不整便跑來到大街觀望神跡。


    隻有一個女子,待在房間,並未下樓湊熱鬧。隻不過她滿腹的擔心牽掛,此刻化作兩行幸福驕傲的熱淚,奪眶而出。“你竟然真的做到了!”女子輕輕道。


    梧桐宮深處的庭院,朝陽族長,這個溫和仁厚的女子,亦被震動驚擾,從房間來到庭院。


    望著天際的那道連接天地的光柱,亦是熱淚滾滾。


    “父親,你沒有做到的,如今終於有人做到了……雖然他不是我們鳳凰族人,但我相信他,一樣會給我們鳳凰族帶來和平與安寧。”


    大長老府,焚天大長老的臉,陰沉的可怕。


    也許所有鳳凰族人內心都在歡呼雀躍,滿懷期待,除了焚天。


    他比誰都清楚這個傳說,而且此刻他也知道是誰實現了這個傳說。


    “朝陽,傻孩子,我們鳳凰族自己的事情,你幹嘛要去找一個外人?鳳凰族的驕傲和自尊都不要了?如今讓一個外族人成為我們的神選之人,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


    多年的謀劃,難道就此付之東流?不,鳳凰族的榮光一定要在我手中實現!


    神選之人又怎樣?逆天而行又怎樣?


    我焚天豈是膽小怕死之輩!


    “來人!”


    幾名黑袍男子,悄無聲息從陰影中出現。


    “把蟲二樓的秋靈,城外破廟的叫花子,給我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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