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無涯的身形在金光中顯得異常高大,他的眼神中閃爍著決絕和堅定。幾千年的修煉,今日終於在這一刻爆發,他的氣息在瞬間攀升至巔峰,從化神跨過洞虛,直達大乘境界。


    這個洪兄弟,真正是個有趣之人,可惜,認識得太晚了。如果我年輕之時能遇上他這般的人物,或許,我的人生會有不同。


    不過總算是遇上了,雖然晚了一些,可畢竟也是遇上了不是?緣分冥冥之中的安排,當真是有趣得緊。


    幾千年來,我不過是一個人神共厭的邪道野修,他們說我的修煉法子肮髒惡毒,難以入流。我也知道這法子原不如他們的幹淨漂亮,可要是有資源,誰他媽願意用這種法子,把自己弄得一身腐臭氣息?


    他們不過是一群站在幹淨整潔的岸邊,高高在上看著我這個在臭泥沼澤中苦苦掙紮的可憐人罷了。最可惡的是每當我要爬出這個臭泥沼澤,他們又一棍子把我捅到中間,讓我陷得更深。


    說來洪兄弟也是岸上之人,可他是我幾千年來見過的唯一一個沒有嘲笑我,沒有看熱鬧之人,別人伸出棍子,都是把我往沼澤深處捅,隻有他,是想把我拉上岸。


    洪兄弟,你的出現,讓我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你的一言一行,都讓老夫感動不已。墨無涯的心中充滿了感激,你讓我知道,這世上,還有像你這樣的人,願意給予我這個他們所謂的邪道散修一份尊重,一份理解。


    讓我感佩至深的,還是洪兄弟竟然承認我是他的朋友,竟然肯為為老夫拔劍!不是說說而已,是真的拔劍了。說是為了心中的那份公道,可這公道,不就是老夫的不平麽?


    事情因我而起,如今洪兄弟和他的小友們命懸一線,此刻我若再跟之前一樣,貪生怕死,苟且偷生,又卑微低賤從頭再來,那我這幾千年當真白活,連我自己都會看不起自己。


    今日便讓你等看看,老夫這邪法亦有神妙,亦有大道!


    這法子便是把幾千年辛苦采集的所有靈氣壽元一次性爆發,短暫提升境界。


    墨無涯緩緩閉上眼睛,感受著體內澎湃的力量,那是他幾千年修為的凝聚,也是他生命最後的綻放。


    他輕聲道:“洪兄弟,謝謝你,讓我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大道。”


    他睜開眼睛,眼中充滿了力量與決斷:“來吧,看看老夫的大乘境邪道,能否為洪兄弟撐起一片天。”


    此刻正好聽見樓聽雨一句,“洪兄弟,原本不必如此,這是你逼我的。”


    逼你個媽逼,這些名門正派一個可惡之處,便是既當婊子還要立牌坊。


    然後聽到洪浩一句,“瑤光妹妹,師侄,老前輩,洪浩無能,對不住你們了。”


    墨無涯心中激蕩,這洪兄弟,自己生死邊緣,此時此刻,竟然還能想到他。


    他立刻施展威壓,大乘境就是大乘境,不管是穩定的還是臨時的,威力並無二致。


    一念之下,千裏冰封。


    “桀桀桀,樓公子,感覺如何?”


    樓聽雨站在原地,感受著四周突然降臨的冰封世界,他的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恐懼與絕望。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有如此深刻的死亡體驗。


    這位一直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此刻卻如同墜入了無底深淵,那種從心底湧出的寒意,讓他幾乎無法呼吸。他看著墨無涯,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墨無涯,你……你竟然……”樓聽雨的聲音顫抖著,他無法相信,一個被他視為邪道的散修,竟然能夠爆發出如此強大的力量。


    墨無涯冷笑一聲,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深深的諷刺:“樓公子,你不是要替天行道嗎?現在感覺如何?我的邪法,是否也能讓你感到一絲涼意?”


    樓聽雨的臉色蒼白,他感到自己的生命力在這股威壓下迅速流逝,仿佛隨時都可能熄滅。自己今夜可能真的要死在這裏。


    此時洪浩幾人已經恢複了自由,對這瞬間反轉的形勢也是驚疑不已。


    還是謝籍腦瓜靈活,轉得最快,剛剛眼見樓蘭一瘸一拐奔向自己,還在心裏叫苦罵娘。此刻一能動彈,立刻與樓蘭雙向奔赴,並不言語,邊跑邊挽袖。


    洪浩在洞汀湖見識過蘇巧升境,還以為墨無涯也是如此,當下十分欣喜,道:“恭喜前輩……”


    墨無涯擺擺手,洪浩明白,便不說話。


    \"墨無涯,你這樣做,難道不怕天譴嗎?\"樓聽雨試圖用天地法則來威脅墨無涯,但他的聲音中卻充滿了無力。


    墨無涯卻隻是淡淡一笑,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深深的堅定:\"樓公子,我墨無涯幾千年來,無非就是你們這些名門正派打壓,不就是你們代表老天爺麽?今夜,我便要讓你知道,邪道的大乘境,一樣是大乘境。\"


    說完,墨無涯不再猶豫,他揮手一掌拍出,一道強大的力量直衝樓聽雨而去。樓聽雨動彈不得,無法抵擋。


    \"砰!\"的一聲,樓聽雨被擊飛出去,重重地落在了大船的船身上。他感到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受到了重創,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樓蘭眼見謝籍朝自己奔來,立刻又反轉方向,但他一瘸一拐,跑不過謝籍,眼見就要被追上毒打,身體突然騰空,下一刻便重重落在大船之上。


    原來是墨無涯把他扔回了船上。


    墨無涯再一揚手,冰封的大河恢複奔騰,連同大船極快消失不見。


    他仰天大笑:“哈哈哈,痛快,痛快!老夫這一生,從未有過如此之痛快!”


    謝籍不解,問道:“老前輩,為何放他們離去?”


    “嘿嘿嘿,老夫剛剛那一下,以牙還牙,把那樓聽雨也一巴掌拍回了元嬰,卻比殺了他更加痛快。”


    謝籍往地上吐口唾沫,道:“狗日的,算他好運,等我學了法術,定要打他落花流水。”


    墨無涯道:“謝小友,我見你剛才身手,雖還不會術法,但機靈敏捷,真正是修道的好材料。我若有你的聰慧悟性,也不需挨打一次便龜縮五百年……當真讓人羨慕。”


    謝籍性格,原不如洪浩低調內斂,立刻順杆爬道:“老前輩,倒不是我托大,我師父師叔,都說我是修煉奇才,三天時間便到了煉氣三層……”


    墨無涯驚訝之情,溢於言表,望向洪浩瑤光,想要求證。


    洪浩點頭道:“的確如此,我原本也不相信有人能辦到,但這小子真的辦到了,就是幾天前的事情,此刻已經是煉氣六層。”


    瑤光卻上前一個爆栗,嗔道:“你是不是三天不打就要翹尾巴。”


    墨無涯兩眼發光:“這等奇才……老夫好生羨慕,好生稀罕。”


    謝籍道:“老前輩何須自謙,剛剛露著一手,才讓我好生羨慕,好生喜歡,我若有老前輩這手段本事,便把狗日的屁眼凍起來,讓他隻能吃不能屙……脹死他個狗日的。”


    果然是天才,對術法的理解非一般人可比。


    墨無涯哈哈大笑,“妙啊,這等使用法術,老夫怎生想不到。”


    話鋒一轉:“謝小友,這等功法,你願意學麽?你若願意,老夫這就教你。”


    說完滿是期待,望向謝籍。


    謝籍瞟一眼瑤光,搖頭道:“老前輩,我已經有師父,改投師門這等事我可不會做。”


    墨無涯一臉失望盡寫臉上:“說來也是,我這法子就算不是邪法,但修煉過程的確不甚光彩,謝小友瞧不上原是情理之中……”


    謝籍連連道:“老前輩,真不是這個意思,畢竟師父師叔都對我極好,我若為了學凍屁眼就改投你門下……這種朝三暮四之人,老前輩也不會喜歡吧。”


    墨無涯點點頭:“也罷,這等功法,留在世上總是招厭,還易帶來殺身之禍,就隨我一道消失吧。”


    洪浩大驚:“老前輩剛剛升境,何出此言?”


    “嘿嘿,我這個升境是個樣子貨,無非是把老夫幾千年積攢的靈氣壽元一次用光,換取短暫的境界提升……現在油盡燈枯,我估計最多還有半個時辰便身死道消……不過的確痛快,窩囊畏縮了幾千年,終於揚眉吐氣了一回。”


    洪浩這才明白,墨無涯為了救他三人,竟然做出了如此巨大的犧牲。


    當下哽咽:“老前輩……卻是我對不住你,若不是我逞強,或者樓聽雨還是隻把老前輩打回元嬰,卻不會傷及性命。”


    “洪兄弟哪裏話,老夫這幾千年活得沒甚滋味,孤苦伶仃,形影相吊,原是不人不鬼的討嫌模樣。說句實話,有時候自己都嫌棄自己。”


    “有幸遇到洪兄弟,短短時間卻讓我幾千年沒想透的問題一下子想得通透明白,嘿嘿……他們說這是邪法便是邪法麽?日他娘,早些遇到洪兄弟就好了。”


    墨無涯的眼中閃過一抹深深的感慨:“我這一生,沒有朋友,沒有親人,隻有孤獨和寂寞。但是,有了你這個朋友,我即便是死,也死得其所。洪兄弟,記住,無論走到哪裏,都不要忘了,你有一個朋友,他的名字,叫做墨無涯。”


    三人一直靜靜地聽著這如風中殘燭的老人喋喋不休,均忍不住熱淚滾滾。不管怎麽說,是他救下了他們,為他們撐起了這片天。


    瑤光突然開口:“謝籍,此刻起,我將你逐出師門。”


    謝籍一愣,旋即明白,立刻走到墨無涯當前,噗通跪下,恭敬道:“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


    墨無涯一愣,立刻也明白瑤光之意,哈哈大笑:“好徒兒,待我傳你修煉功法。你如此天才,說不定能將法子改良正名,讓這功法發揚光大。”


    這修道一途,原是十分注重師門傳承,若改投師門,必將遭天下修士恥笑,聲名狼藉。現在逐出師門,便名正言順了。


    三人此刻皆知,墨無涯剛剛想要收謝籍為徒,倒不是見他聰慧便想奪人之美,而是希望自己的修煉功法不失傳於世,湮沒在歲月的長河。畢竟他這一生,已經和這修煉功法羈絆不清。


    等到傳授完畢,謝籍又恭敬磕頭:“師父,徒兒一定盡心盡力,將此無涯功法發揚光大。”


    這功法原本無名,謝籍這一說,一是正名,二是紀念,當真是兩全其美。


    墨無涯聽罷,極其開心:“好好好,老夫臨終得了洪兄弟這個朋友,又得了如此一個徒兒,當真是死而無憾了。”


    說罷,突然金光大盛,墨無涯站在那片燦爛的金光之中,身影顯得格外孤高,仿佛一尊不可侵犯的神隻。


    他的眼神中,既有決絕的堅毅,也有釋然的笑意。幾千年的苦修,如同一條漫長而孤獨的道路,今日,終於走到了盡頭。


    金光消失,老人頹然倒地。


    半個時辰之後,一座新墳出現在不知名的山腳。


    一整塊大青石,被洪浩修為墓碑。


    墓碑上一行隸書大字,極具古意,是謝籍所寫,洪浩再以指為筆,勾勒而成。


    “英雄墨無涯之墓。”


    ……


    茫茫群山,群山之巔,雲霧繚繞,四季如春。遠遠望去,隻能隱約看到幾座飛簷翹角的樓閣,它們在雲霧中若隱若現,宛如仙境。山莊四周,是連綿不絕的山脈,山勢險峻,古木參天,尋常人難以接近。


    這便是樓聽雨家族所在的通天山莊。


    這名字看似俗氣狂妄,但用在樓家,卻再適合不過。


    樓家,一個自古以來便隱匿在曆史長河中的家族,他們擁有著與天界千絲萬縷的聯係,如同天界的使者,行走在人間。


    山莊內聽雨閣,便是樓聽雨的住所。


    樓聽雨被家族的仆人抬回了聽雨閣,他的母親,樓家的主母,一位風韻猶存的中年美婦,看到兒子昏迷不醒的樣子,心如刀絞。


    她坐在床邊,輕輕撫摸著樓聽雨蒼白的臉龐,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疼惜和無盡的憤怒。樓聽雨的嘴角還帶著未幹的血跡,那張原本英俊無比的麵龐此刻顯得異常蒼白。


    “我的兒啊,你這是遭了多大的罪啊。”她的聲音顫抖,帶著一絲哽咽。


    樓聽雨的母親,名為雲綺,曾是樓家附屬家族中的天才少女,嫁入樓家後,更是深得樓家長輩的寵愛。她一生驕傲,卻從未想過,自己的兒子竟會受此大辱。


    雲綺站起身來,她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先前的溫柔,取而代之的是冷酷與決絕。她的眼神中閃爍著寒光,仿佛能夠穿透人心。


    “不管是誰傷了你,我都要他加倍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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