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蛇宗。


    拜雪兒已在密室閉關了三天三夜。身上多年積攢的毒元,溯源反流,由一種毒元,分崩離析,爆成了千百種不同的毒元。


    拜雪兒的心中,滿是懊惱。若此種情況,持續不變,那她多年修煉的毒功,必將前功盡棄。一旦走火入魔,多年苦修歸零。修為被廢,從此失去聖女資格。


    而飛龍毒牙送進拜雪兒體內的毒液,在千百種毒元剛分裂的那一刻,以驚人的速度,一步步的蠶食著接觸到的所有毒元。


    飛龍的毒液,咬過王伯後,已經發生了改變。沒毒了,卻也更加危險了。相對於修煉毒功的人來說,飛龍的毒液,就是大殺器。一口下去,就能製造一個失去毒功的小朋友。別人數十年,甚至窮極一生修煉的毒功,被你咬一口就破了功,那多可怕!


    飛龍的毒液,具有傳染性。如同瘟疫。而這一切的源頭,來自王伯。從今往後,但凡修煉毒功的人,提起王伯來,無不擔驚受怕,退避三舍。


    拜雪兒就一個普普通通的修煉者。哪怕是聖女,那也是普通人。古往今來,最不缺的就是聖女。年輕有追求,有上進心的女子。隻要給她們一個聖女的頭銜,必然有無數的人,在成為聖女的道路上,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無所不用其極。


    而宗門的真正掌權者,隻需做壁上觀。除非聖女天資卓絕,聰慧過人。越過聖女這道看似風光無限的門,直接成為掌門。成為實權者,成為掌控自己命運的人。


    普通人,如何抵擋瘟疫。


    拜雪兒走出房門的那一刻,新的旅程就此開啟。


    她的毒功沒了。體內的毒元,看似還是那個毒元,實則早已物是人非。


    她試過,百毒不侵不假,可她的毒元,也毒不死人。連一隻螞蟻都毒不死,何況人。


    區別於王伯的百毒不侵。她中毒後,該有的症狀都有,毒元會慢慢淨化解毒。難免受點罪,浪費點時間。而王伯那是直接免疫,毒藥都不帶起作用的。


    議事廳內,眾位老者自然也看出了拜雪兒身上的端倪。雖不確信,但也能推斷出毒功已破。


    終有人開口詢問:感覺如何?


    身為聖女,麵對宗門長輩的提問,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待拜雪兒將這幾天的情況說明,眾人無不驚慌失措。數十人的背後,冷汗浸濕了衣衫。


    有些人看向拜雪兒的眼神,滿是惡毒,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眾人都不是傻子,立馬由拜雪兒的遭遇聯想到飛龍。看來傳說是真的。飛龍咬了一口開山宗的王伯後,便成了一條廢龍。


    原以為,飛龍廢了,蛇宗能火中取栗,得到一些好處。現在方知,那哪是好處,簡直就是把瘟疫帶回了蛇宗。


    當初是誰提出要去飛龍身上探一探究竟的?這個人,要查。


    “先去休息吧。”宗主一個眼神,便有人領著拜雪兒往外走。


    拜雪兒想再說點什麽,卻已發現氣氛不對。暗自苦笑,早知如此。


    跟隨領路的,來到了一處禁閉所。說是禁閉所,卻是宗門內有名的獄外牢籠。拜雪兒心裏清楚,也不爭辯,開門便進。


    門外之人,立即上鎖,並打開了陣法。如無密鑰,裏麵的人出不來,外麵的人進不去。禁閉所的牢固程度,取決於源源不絕的靈氣。隻要靈氣充足,抗核都行。


    身處禁閉所,拜雪兒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個沒用的人。


    大殿裏,有人提議,殺了拜雪兒,以絕後患。


    這樣的做法,受到了大多數人的肯定。但拜雪兒的師父不同意,想派個本門的不成器弟子,試上一試。倘若她拜雪兒的“毒功”,真能同化,廢了本門人的毒功,再殺也不遲。


    此話,自然也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很多宗內修煉毒功多年的人,身上或多或少患有隱疾。甚至一輩子都在跟自己的毒功做對抗。毒功是把雙刃劍,能傷敵,也能毒翻自己。


    有些人,隻求健健康康,平平穩穩的度過一生。你沒受過毒功每日侵蝕的苦,又如何知道無病無災的快樂。


    如果瘟疫是善良的,那它就不是瘟疫,而是解藥。


    有過無數例前車之鑒後,沒有人會拚著被自己毒功毒殺的風險,去散功求活。留給他們的隻有一條路,在與自身毒功的對抗下,度過每個艱難痛苦的夜晚。


    現在,有了第二個選擇。你猜他們會怎麽做?


    於是,本來必死的拜雪兒,不用死了。明麵上的聖女頭銜,自然沒了。可暗地裏,拜雪兒是一些同門內心真正的聖女。這些深受毒功折磨的人,對於解藥,當然有著衝天的善意與渴望。與痛苦相比,這些行將就木的老東西,更願意無病無災,輕鬆愜意的死去。


    甚至,促成拜雪兒這次前往小竹林的人,便是被蛇毒折磨至深的老人。


    禁閉所的陣法,防得住陌生人,防不住有心人。


    號稱蛇宗千年最強防禦的禁閉所,在淩晨三點悄無聲息的連續數次的顫動下,被破了。


    禁閉所的大門,吱嘎吱嘎,從門外,走來數十位白發蒼蒼的老者。


    當最後一位老者,進入後,陣法再次開啟。


    宗主現身,有苦難言。這群老者,走進禁閉所,便是自絕於天下。從此不再有見光的可能。哪怕殞身,那也將就地自行掩埋。而身為年輕人的拜雪兒,最終將送走所有人。


    拜雪兒知道這群老人來此的目的。


    當夜,與眾位白發老者分析利弊,確認無誤後。大家合圍一處,由拜雪兒催動真氣,與眾位老者貫通一氣。失去毒性的真氣,遊走在所有老者的體內。


    蛇宗從來不承認自己是魔元,魔氣。可以被稱之為魔教之一,卻不承認功法的邪惡,這在魔教之中,也算獨樹一幟。


    一切,看似盡在掌控之中。


    然而第二天的中午,有幾位老者,突然不適,口吐黑血。互為關照的老夥計們,七手八腳的,探查緣由。


    得出的結論,蛇功已破,隻剩真元,再無毒性。


    然,幾位老者,年事已高,受不起如此劇烈的體內變化,已是枯木遇狂風,回天無術。


    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幾位老者,很是享受現在的感覺。不用壓製毒功,無數年不曾體會到的輕鬆愜意,終於又回來了。


    其餘老者,在第三天,第四天,也相繼出現了同樣的症狀。


    “拜雪兒,你來的有些晚了。若是早上幾十年,我們這幫老家夥,都能活。”言語中,盡是惋惜與不甘。


    好在活了這麽多年,窩囊了這麽多年,別的沒有,笑對生死的勇氣,還是有的。魔教的人,那也是人。人嘛,自有風骨。


    很快,第一個迎接死亡的老者,出現了。


    半夜時,他步履輕快,仿佛重回少年。精力充沛,與老哥們們暢聊生平。而一切的一切,不過是曇花一現,回光返照。


    老哥們們的臉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緒。歲月侵蝕過的痕跡,能遮掩住所有表象。


    即將歸去的老者,很是不舍。舍不得就這麽離去,還未看到蛇宗崛起,亦未曾見到蛇宗走出陰影,活在光照下。更有不甘,為何天道不公,棄蛇宗於不顧!


    時間不夠了,老者的精氣神,肉眼可見的迅速萎靡。


    彌留之際,體內的真氣,在快速消散。任憑幾位老者施法相救,也無濟於事。經脈死絕,已經不再吸納真氣。隻出不進,進也白進。與天搶人,徒勞。


    “這一身修為,就這麽散了,真可惜,真可惜……”老者不甘,聲音漸漸微弱不可聞,直至雙眼圓睜,逐漸無神。


    然而就是這老哥們的一句話,提醒了眾人。


    以前真氣附帶各自修煉階段的毒,不可以傳於他人。哪怕同源同宗,亦不可傳承。宗門早就試過無數次,從未停止過。可每次的結果都一樣,被傳功之人,暴斃。


    現如今,不一樣了。


    “拜雪兒,你敢不敢讓我們這些老匹夫,試上一試。”眾位老者,目光如炬。


    “但憑各位老前輩做主,我拜雪兒何懼。”拜雪兒坦然一笑。幽禁此地,何懼一死。


    好一個巾幗不讓須眉!眾老者心生讚許,無以言表。更有一股豪情,勾起了所有老者的不屈!


    老夥計們,想造神!這麽多老夥計的真氣,灌輸給拜雪兒。屆時,拜雪兒將提升到什麽程度,不得而知。但隻要拜雪兒抗住了,那便是蛇宗第一人。亦或是白日升仙,成為魔教第一人,乃至人間第一人。


    理論上,有這個可能。至於能不能成為第一人,不是光有充足的真氣,就能夠達到的。


    總之,老夥計們未曾到達的地方,他們想在拜雪兒的身上實現。失敗了,大家一起死,成功了,那便是成全。一個宗門的傳承重任,最終還是要落在年輕人身上。


    成功了,即使不是天下第一,蛇宗的傳承,也能保持個上千年不變。


    宗門古訓,若能突破傳功限製,蛇宗門人,可享千年壽元。


    驗證古訓的時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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