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頭正跟收廢品的講價。


    “你們現在給的錢也太少了。我一直跟你做生意,你不能坑我啊。”老頭嫌給的少了,老大不情願的。


    “話不能這麽說,我什麽時候坑過你老人家?現在就這個價,我給的不低了。”中年男子,衣服略顯破舊,幹幹淨淨。他媳婦在一旁訕訕的笑著,不吭聲。


    “哎,行吧。要是哪天讓我知道你坑了我,連本帶利給我還回來。”老頭嘖嘖嘴,不得不鬆開了手。眼巴巴的看著廢品上了對方的三輪車,閉了閉眼,歎了口氣。


    “爸,我回來了。”王伯的聲音,不高不低,沒得感情。


    老頭像是沒有聽到,轉身往家走。


    倒是收廢品的看見了王伯,招呼了起來。


    “老王頭,兒子回來啦!都長這麽高了,光陰似箭啊。再也不是那個拿石頭充當鐵塊賣給我的小屁孩嘍。”男人說著,還不忘調侃下。


    王伯羞紅了臉,低頭快步走過。


    “你話怎麽這麽多,不想做生意就把東西還給我,誰稀罕你個破錢!”老頭像被踩了尾巴,猛回頭,那架勢,真的不像是裝的。


    “錢貨兩清,過手不悔。下次再合作。老婆子,快。”男人一聲令下,女人側身跳坐在三輪車上,一溜煙,車開遠了。


    老頭咬著牙,皺著鼻子,回了屋。


    屋外這十幾人,愣在那裏,不知所措。


    “掌門,你說這小師弟,是不是把我們給忘了?”大師兄輕聲問道。


    話剛說完,王伯就被趕了出來。


    “不想回來就別回來了。”老頭罵罵咧咧的,將王伯推了出去,順手反鎖了門。


    得嘞,爹不疼娘不愛的孩子。


    “我媽不在家,瞧給他嘚瑟的。走,去我朋友家。”王伯紅著臉,死鴨子嘴硬。話撂下了,人卻一動不動。


    也不想想,十幾個人,哪家能招待的下。這也是王伯不願意跟老頭掰扯的原因。


    “無妨,此處與我有緣。隨我來。”掌門笑了笑,在前頭領路。一群沒有方向的小蒼蠅,在後頭跟著。可不是嗎,這麽一群人,去哪家,都是害蟲啊。光吃不做,坐吃山空啊!


    村北邊,小竹林。


    這裏,王伯熟啊。發小的家就在這。


    馬家三兄弟,馬當先,馬功成,馬成功。


    雖說都姓馬,可不是一個爹。三個人,不同父母。想當初發大水,三家大人互救。最終把孩子救下,三家大人,最後就剩下了馬大姐。


    馬大姐不允許王伯叫她阿姨。畢竟老兩口的年齡在那裏擺著。


    據說當初喪事辦完後,三個孩子就病了,一直發燒,不見好。找誰看病,都看不好。馬大姐常說,三個孩子可聰明了,要不是把腦子燒壞了,也不會讀書讀不進去。


    後來,說是來了個道士。指點他們遷徙至此,於村北,種下竹林,伴竹而居。說來也奇怪,到了這地方,立馬退燒。從此以後,幾乎沒生過病。馬大姐當時就給道士跪下了。


    道士也不攔著,受了她一跪。叮囑她,孩子出不出息不打緊,主要是傳宗接代。一代不行,還有下一代。此時的馬大姐,把道士奉若神明,道士說什麽,她都聽從。


    道士說,小孩身子弱,得學點東西,強身健體。


    三個剛剛病愈的孩子,在老道士的教導下,著實學了點東西。吐納法是個好東西,三個孩子比同齡人,沉穩多了。


    隻是這道士教的啥玩意,每人一個招式,傻的不能再傻的招式。一個左臂豎擋橫擊,右臂握拳四十五度下拉。


    另一個右臂豎擋橫擊,左臂握拳四十五度下拉。


    中間那個,馬步衝拳,雙拳出擊,看上去,傻乎乎的,沒啥殺傷力。


    道士騙他們說,隻要把這幾招練好了,方圓十裏,沒人能在他們三個手下走一招。


    可不是嘛,三個打一個,能不贏嘛。


    馬大姐覺得孩子打的什麽拳,醜的很。可她對老道的盲目信任,壓下了心中所有的疑惑。


    老道臨走之際,叮囑孩子,不要逞強好勝,也不要好勇鬥狠。不要懈怠了練習,不為爭強好勝,隻求強身健體。


    老道叮囑馬大姐,馬家遭遇此等巨變,應當讓孩子們盡早開枝散葉。馬大姐跪拜,目送老道離開。


    三個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在馬大姐的拉扯下,長大了。


    說來也爭氣。三人雖然讀書沒長進,倒是出來打工打的早。各自存了錢,早早的娶了媳婦。小竹林旁,又建起了三間小樓房,將馬大姐居住的兩間小平房,包裹在內。


    三家人,分家不分餐。還是在一起吃。做飯三家兒媳婦一起動手,誰也不落下。除了逢年過節,三兄弟想嚐嚐老娘親的手藝,才輪到馬大姐上廚房。


    三兄弟十幾年,雷打不動的早起鍛煉身體。傻乎乎的招式,日複一日的練著。三個人同時,看起來倒像是組合技。


    這些年,不是沒有人搗過亂。全被三兄弟嚇走了。三人每天“呼哈,呼哈”的練功。就那幾招傻乎乎的練法,可笑至極。


    並非被三兄弟神功所打跑,實在是三兄弟的精神狀態,讓人看不透,別人不敢造次。萬一惹了腦子有問題的人,被宰了都不犯罪,何苦?


    也有不怕死的。看上了小竹林這塊地。村長出頭了。就為這事,村長老婆不樂意了,老懷疑村長做了對不起自己的事情。畢竟這麽多年,老幫著馬大姐,屬實有些貓膩。何況馬大姐,不醜。打扮打扮,也是一朵花。


    寡婦門前是非多,不是沒有道理。


    有很多男人,本見得馬大姐模樣尚可,都想一親芳澤。可這三個大兒子,著實讓人望而生畏。思來想去,沒一個敢接盤的。剩下那些勇於追愛的,隻不過是下半身的衝動,一眼便能看破。


    三兄弟,也曾勸過馬大姐,找個依靠。窮人的孩子,明白事理明白的早。馬大姐不願意,她心裏明白,能有幾個男人,會真心對別人的兒子。而且,還是三個。


    歲月如梭,一晃幾十年就過去了。兒子有了自己的孩子,馬大姐也成了奶奶。找不找老伴,已經不重要了。三個孩子都很孝順,日子過的相當順暢。


    直到掌門,出現在門前。馬大姐塵封多年的心門,不經意的開了一條縫。也許這條門縫,早在幾十年前便開啟過。隻不過多年不見故人,暫時關上了。


    掌門還未開口,馬大姐就將所有人的住處都安排好了。


    王伯這個本村人口,被馬大姐直接無視。


    王伯賤兮兮的問掌門,是不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故事。


    “故人。”掌門一臉高深莫測,不肯多言。


    這下,王伯更懷疑了。可礙於發小的麵子,不敢瞎猜瞎說。


    三兄弟下班回來後,更是齊刷刷的跪在掌門麵前,喊了聲師父。


    掌門老神在在的點了點頭。晚飯過後,就拉著眾人去了小竹林,說要檢驗三兄弟多年修煉的成果。


    王伯親眼看到,二師兄這麽牛的人物,沒在三兄弟麵前,走過一招。大師兄的金鍾罩,被打的支離破碎,響聲都不對勁。


    三師兄出手了。一秒後,三師兄飛了。


    三師兄的擒拿手,根本拿不住人。三兄弟聯手,觸之即飛。


    然而五師妹,一出手,三兄弟無能潰敗。鞭法所到之處,青紅留痕。七師兄略微出手,三兄弟更是無法抵擋,潰如蟻穴,一敗塗地。


    三兄弟原本的小小傲慢,煙消雲散。近攻橫掃,遠攻無能。若不能近身,百戰百敗。


    掌門摸了摸胡須,若有所思。附耳大師兄,轉身離去。


    大師兄雖不情願,但掌門法旨,必須尊從。三兄弟開始了金鍾罩的修煉。


    其餘師兄弟們,個個求學若渴,非要七師兄教幾手。


    唯獨二師兄,低著頭,自己在那裏琢磨。家傳點穴手,自有章法。長槍如臂,克敵製勝。三兄弟不是敵人,殺敵的槍法,也不能輕易用在他們身上。


    小竹林的竹子,倒是可以利用。劈砍好後,將一頭,用布包裹好,點到為止,也不是不可以。


    剛出小竹林,老頭瞅見王伯,就罵罵咧咧的。身後不遠處,老婆子靜靜地看著王伯,轉身就走。


    王伯急忙跟上,顧不得跟掌門打招呼。


    趕至老婆子身邊,老頭還在嘟囔。老婆子一個斜眼,“嗯”了一聲,老頭立馬閉了嘴,耷拉著腦袋,在後麵跟著。趁老婆子不注意,踹了王伯屁股一腳。


    王伯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好在身子骨夠硬,愣是找回了平衡。


    老頭覺得不夠解氣,想再踹。老婆子回頭挑了下眉,老頭瞬間焉了吧唧的。為了緩解尷尬,抽出一根,吧嗒吧嗒的吞吐著。好似不情不願的,散了王伯一根。


    王伯受寵若驚,趕緊叼嘴裏。老頭也豁達,立馬給王伯點上。這第一口吞吐,王伯差點暈倒在地。幾年沒抽了,不太適應。


    抽上的兩人,莫名其妙的,時不時笑幾聲。


    “兩個神經病。”老婆子頭也不回的罵了句。


    還未到家,兩父子早已勾肩搭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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