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吳啊,你糊塗啊,你怎麽落魄成這樣子了,拿著個破碗當街乞討呢?我跟你說啊,這是不對的,現在的人都用手機支付,所以你至少貼個二維碼吧?”


    “不不不,我之前也不是沒試過二維碼,但是我發現啊,不貼二維碼比貼二維碼更容易討到錢。你想啊,貼二維碼就表示有手機,有手機的乞丐跟沒手機的乞丐,是不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感覺?雖然我手機還沒賣就是了,但隻要別人覺得我沒有手機,我就是沒有手機……而且我也不是討錢,我主要是討飯,別人給我口飯吃就行了。”


    “哎哎哎,不管你有沒有手機,現在的人都沒怎麽同情心,也不是沒有同情心吧,主要是被騙怕了,學精了,所以你這樣子乞討是討不到飯的……現在是什麽時代,自媒體時代!你想要討飯就得緊跟時代啊,在哪裏討飯最容易?不是在大街上,而是在互聯網上,畢竟網上傻子多……”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應該直播乞討?”


    “嘿嘿,老吳,你也不笨嘛,你想啊,直播乞討,這是不是一條全新賽道,我覺得市場前景應該很大呀!”


    “隻是,我乞討也就是幹坐在這裏,也沒有什麽內容,誰願意看啊?”


    “這個簡單啊,隻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沒有內容就創造內容唄,不然你當網上那些做自媒體的每天哪來那麽多精彩故事啊,實際上全是劇本!所以你可以找人來當演員,配合你演戲唄。”


    “這……我連飯都吃不起了,哪裏有錢請演員?”


    “你你你……哎,該怎麽說你好呢?這不是現場的演員在你麵前嗎?”


    “你是說,你?可是我沒錢啊,你願意免費幫我演戲?”


    “那當然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合作嘛,到時候賺了錢五五分成,也不一定五五分吧,這個咱們可以慢慢商量,你覺得怎麽樣?”


    兜兜轉轉,又經過了1988咖啡廳。


    遠遠就看到張齊和吳清明兩個人蹲在門邊勾肩搭背,誇誇其談。


    李歸一默默觀望了好一陣,算是明白了他們在瞎扯什麽蛋。


    嗬嗬一笑,假裝不認識他們,若無其事地進了咖啡廳。


    任他們扯蛋去,自己喝自己的咖啡。


    要是直播真有那麽好做,那豈不人人都去搞直播了?


    不管啥事,都是說來容易,做起來難。


    更何況現在搞直播拍短視頻的網紅大多是專業團隊,專業的攝影師,專業的導演,專業的劇本,專業的演員,專業的剪輯,你一個私人小作坊怎麽可能幹得過專業大公司?


    也不說完全幹不過吧,但能夠搞出名堂來的,那都是自身硬實力足夠,有真本事才行。


    比如說那個隱退三年一朝回歸便引爆全網重臨巔峰的傳統文化短視頻創作者,李子、李子什麽?


    而且直播乞討……直播乞討也不是沒有人搞吧,市場估計應該也飽和了。


    總之兩個啥都不會的菜鳥,想要從零開始做網紅,在這競爭激烈的市場中分得一杯羹,無異於癡人說夢,異想天開。


    李歸一優哉遊哉喝著咖啡,漫無目的地想著。


    “李小哥,李小哥?”


    裴步琦不知什麽時候從櫃台走了出來,坐在對麵,伸手在他麵前晃了晃。


    “嗯,怎麽了?”李歸一回過神來,“這段時間生意怎麽樣?我還是付錢吧,總免費過來白嫖怪不好意思的。”


    “不用不用,幾杯咖啡而已,值幾個錢啊,而且你也沒怎麽來。”裴步琦連連擺手,指著桌上的幾塊點心道,“那個,這是我跟附近一家蛋糕店搞合作,那邊送的幾款試用產品,你可以幫我嚐嚐不,看看哪個味道更好,以後我就主要訂這一款,加在菜單裏麵。”


    “蛋糕?”李歸一抿嘴笑笑說,“我平常很少吃蛋糕,也不是什麽美食品鑒家,不清楚怎樣的蛋糕好……”


    “沒事,你就嚐一嚐,我隻是參考一下你的意見。”裴步琦猶豫著說道,“要是你不喜歡吃就算了,我找其他人……”


    “行吧,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李歸一點點頭,拿紙巾擦擦手,拿起蛋糕丟進嘴裏,一口一個,很快都送進了肚子裏。


    “怎麽樣?”


    裴步琦期待地看著他。


    “唔……”李歸一沉默半晌,顯得有些尷尬,“不好意思,我味覺實在不太靈敏,感覺都差不多。”


    裴步琦笑著說沒事,估計這幾款蛋糕的成分本來就差不多,所以吃著就一樣。


    李歸一也隻能跟著賠笑。


    兩人就僵持在這裏,暫時沒話說了。


    本以為裴步琦這樣就該回櫃台去了,沒想到她忽然轉移話題道:


    “李小哥,那個,婷婷,其實她也是個可憐人啊,你可能對她有些誤會,她並不是……”


    李歸一不明白她想表達些什麽,就略顯疑惑看著她。


    “算了,也沒什麽,可能是我多管閑事了吧……不好意思,唐突了,你就當我放了個屁吧。”


    裴步琦苦笑著表達了歉意,也沒再繼續說下去,客客氣氣地讓李歸一坐這慢慢喝,然後便識趣地回到櫃台那邊幹自己的事情。


    時間差不多到了正午,店裏零零星星來了幾個客人,各自安靜地坐在角落。


    李歸一快喝完咖啡了。


    這個時候一個留著中分長發、打扮複古、頗具文藝氣質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四下掃視一圈,微笑著來到李歸一桌前,問道:


    “你好,這裏有人嗎?”


    “沒人,請坐。”


    雖然明顯還有很多空位,不明白他為什麽非要湊過來跟自己擠在一塊,但李歸一也不好多說什麽。


    別人想坐哪就坐哪唄,自己也管不著。


    那男人點了杯咖啡,慢慢地喝著,時不時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著李歸一,從頭到腳寸寸審視著他。


    李歸一被瞅得有點不舒服,喝完了最後一口咖啡就打算離開。


    但就在這時,那人冷不丁開口,問了一個十分冒犯的問題:


    “你身高有一米八不?體重130斤左右?”


    李歸一已經很努力地在忍耐了,但無論是脾氣再好的人,被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如此這般直勾勾地打量,還不加掩飾地打聽個人隱私,恐怕都要忍不住發火。


    “不好意思,沒有,身高隻有178吧,讓你失望了,告辭。”


    冷著臉回複了,李歸一起身就要走,卻不想被那人一把抓住了衣袖。


    “一米七八也可以啊,這個身高已經很不錯了……”


    “你什麽意思?找茬是吧?”


    “沒有沒有,先生你誤會了。”那人取出一張名片遞過來,“我叫孟俊輝,是萬象娛樂公司旗下的一名星探,我覺得先生你的形象氣質很適合做演員,不知你有沒有意向往這個方向發展呢?”


    “演員?”李歸一微微皺眉,“不好意思,我演技不好,也吃不了苦,更不想做那些違背良心的事,你看錯人了。”


    開什麽玩笑,他巴不得這世上沒幾個人認識自己,最好是當一個小透明躲在人群裏,怎麽敢去做演員。


    在影視熒幕上招搖過市,萬一不小心引得大眾關注,引來秘密機構上門調查,那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嗎?


    雖然他也沒覺得出道成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演員這種職業的曝光率天然就比其他工作高出許多。


    而且這可是高危職業啊!


    三天兩頭就因為“睡”和“稅”塌房的流量明星還少嗎?


    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樓塌了,眼看曾經風光無限的頂流淪為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嗬嗬嗬,小黑子別叫了,我家哥哥用的指甲刀都比你全身上下都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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