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南怔了下,大概沒想到謝尋會這樣問,不過很快回過神來,並沒有選擇隱瞞。


    他點點頭,“嗯,那五年裏,我來過一次英國。”


    謝尋對答案有所預料,親耳聽到時,心還是狠狠揪住。


    “你什麽時候來的?為什麽……沒有來見我?”


    沈以南眼眸微垂,認真回想了片刻,淡笑道:“你回英國第二年,應該是你畢業當天,我去了你的學校和莊園附近走走,很可惜沒有看到你,第二天要走的時候,看到你和許陽從別墅裏開車出來……”


    也僅僅是一眼,沈以南逼自己收回視線,狼狽的逃回美國。


    他陷入更深的自我厭惡和無盡的自責愧疚。


    奶奶的死,他知道他該恨謝尋,可他做不到,還是想靠近謝尋,控製不住想去愛他,愧疚和自責將他折磨的要瘋了。


    回美國後,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抑鬱症再次加重。


    沈以南的話頓住,謝尋能想象到他當時的痛苦糾結,心頭一時間悶痛不已。


    謝尋從車裏出來,猛地撲進沈以南的懷裏,用力抱緊他。


    仿佛透過現在,能擁抱住當年孤身一人來到英國的沈以南,給予一絲絲的安慰。


    沈以南抬手摟緊懷裏的謝尋,輕撫著他的後背,低聲道:“都過去了,現在有你陪在我身邊,我回想起來都不覺得難過了。”


    謝尋沒辦法說話,用力抱緊沈以南,還是控製不住心疼的要命。


    緊緊相擁好一會兒,謝尋緩和過來一些,沈以南輕輕推開她的肩頭,微微一笑,道:“好了,不是說特意預定好餐廳,要帶我來吃晚飯的?我們進去吧。”


    謝尋頷首,被沈以南牽著手進去。


    這是一家英國的高檔餐廳,進去後,謝尋勉強鎮定下來,熟練的用英語跟對方交流。


    服務生畢恭畢敬的帶著他到預定好的包廂。


    剛坐下不久,特色牛排等好幾道美食紛紛送上來。


    謝尋吃得心不在焉,突然想起來什麽,猛地抬起頭看向對麵的沈以南,道:“你隻來過一次英國,就對這邊的路況那麽熟悉嗎?”


    沈以南給謝尋倒了杯紅酒,自己則是倒了杯葡萄汁,才淡笑著回謝尋。


    “我會把定位改到莊園別墅,然後看周圍的地圖,有時候會想著,你從學校回來,會去哪裏?甚至在一些視頻平台將定位定到這邊,刷到過很多相關視頻,所以對這邊的環境還算了解,然後……”


    “然後什麽?”


    “晚上有時候會做夢,看到你在這些地方生活,我會一直跟在你後麵。”


    沈以南眸子微眯,思緒有點飄遠的樣子。


    每次夢裏謝尋都沒有回頭,他一直看著的是謝尋的背影,而且他沒有一次敢上前靠近謝尋,都是遠遠的跟著。


    謝尋握緊手裏的刀叉,心裏明白,沈以南說的再輕描淡寫,也無法掩蓋那五年裏,他過的很煎熬和痛苦。


    沈以南看謝尋又難受了,不著痕跡的轉移話題。


    “對了,你在英國上的幼兒園,初中高中都是哪家啊?明天方便帶我去逛逛嗎?你在英國生活過的地方,我都很好奇。”


    謝尋從思緒中回神,應道:“沒什麽不可以,你想去的話,明天我們都能去逛逛。”


    “嗯,好。”


    兩人在餐廳裏吃過晚餐出來,天已經完全暗下來,謝尋看著前方道路,突然拉住沈以南。


    沈以南微微側首,垂眸溫柔的注視著他,“怎麽了?落下什麽東西在餐廳裏了嗎?我回去拿?”


    “不是。”謝尋搖了搖頭,道:“我想跟你走走,我們走著回去吧,車等下讓人過來開回去。”


    沈以南牽緊謝尋的手,“那我們就走著回去。”


    謝尋跟沈以南手牽著手,走在英國的街道,穿過熙攘的人群,燈光璀璨的街道,兩人肩並肩的走著,身後的影子被路燈拉的長長的,始終相依偎著。


    沈以南心口湧上一種無法言說的幸福感,幸福到讓他覺得有點虛無,像是在做夢。


    跟謝尋手牽著手,走在這片謝尋從小長大的土地,這是分開的那五年裏,他連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


    走著走著,謝尋突然停下來。


    沈以南也跟著停下來,下意識問:“累了?我背你?”


    謝尋不累的,但他突然就是想讓沈以南背著他,於是點點頭。


    沈以南立刻蹲下身體,謝尋趴到沈以南寬厚的背上,被他抱起來,還往上拋了拋,腳步穩健的繼續往前走。


    謝尋手臂圈緊沈以南的脖子,臉埋在他的後背,好半晌,突然冒出了句。


    “那五年裏,我每年都會回國,回國後我都會到那套公寓裏住兩天,而且……每次都會開車從南大校門口路過,我看過很多像你的背影,可是都不是你……”


    那一次次追上去,拉著人拽過來,卻是一張完全陌生的麵孔。


    謝尋好像瞬間被澆了一盆冷水,心瞬間沉到穀底的感覺,那五年裏,他體會了很多次。


    沈以南腳步頓住,在謝尋看不到的臉上,都是心疼。


    他柔聲道:“嗯,我知道的,你也在想我,對不起,如果當時我能成熟點,我們就不會……”


    謝尋抬起頭,略微不滿的打斷沈以南的話。


    “我跟你說這些,不是為了讓你說對不起,是想告訴你,我們的想念都是相互的,你當時想我的時候,我也在想你,以後你回想起那五年的記憶,心裏至少能好受些。”


    沈以南輕笑,英俊眉宇間滿是溫柔。


    “會的,以後想起來不會難過,甚至覺得有點開心。”


    “少來……”


    謝尋嘀咕的罵了句,繼續將臉趴在沈以南背上,感受著他的溫度。


    沈以南也繼續腳步穩健的背著他往前走。


    他知道的,謝尋一直是嘴硬心軟的人,謝尋在用自己的辦法,竭盡全力的去溫暖當年的他。


    兩人走了大半個小時左右,離莊園別墅實在有點遠,就在路邊打了輛車回去。


    莊園別墅。


    謝尋的臥室裏。


    謝尋被沈以南撲倒在那雙柔軟的床上,手輕輕摩挲著他的臉頰,溫柔的吻不停落在他眉心,眼睛,鼻梁,唇角,臉頰。


    在這間謝尋從小住到大,到處充滿謝尋過去痕跡的臥室裏,沈以南也想留下他的痕跡和記憶。


    他呼吸沉重,低聲地喊:“謝尋,寶寶……”


    謝尋懂得沈以南眼裏的渴望和克製,輕笑一聲,主動摟住他的脖子,吻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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