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話語裏卑微的祈求,再次刺痛謝尋的心,也抽光他全身的力氣,沒辦法再掙開沈以南的懷抱。


    謝尋微微抬頭,眼裏的淚光讓視線變得有些模糊。


    他麵上也顯露出一絲茫然的神情。


    家?


    他從小都不知道家是什麽樣子,他跟沈以南之間,怎麽可能會有家?


    謝尋僵著身體,沈以南緊緊抱著他,兩人一動不動站在電梯前。


    過了大半晌,電梯門開了。


    沈以南鬆開謝尋,握住他的手,手指插入他的指縫中,用力握緊,與他十指緊扣。


    沈以南牽著謝尋往電梯裏走,他沒有再掙紮,任由著沈以南牽著他進去。


    電梯門合上,電梯往下,直達地下停車場。


    謝尋那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停在最邊上,也格外顯眼,一眼便能看到。


    沈以南牽著謝尋走過去,在車前停下腳步,側首道:“車鑰匙給我,好嗎?”


    謝尋抿了抿薄唇,沒吭聲,從西裝口袋裏掏出車鑰匙。


    沈以南拿過車鑰匙,按了下車鎖,轉身去拉副駕駛的車門。


    可他的手碰上車門把手,想要拉開時,手不受控製的在發抖,越是想要用力拉開,手就抖的越發厲害。


    沈以南背對著謝尋,謝尋看不到他的情況。


    謝尋隻知道沈以南站定在車門前片刻,然後轉過身,蒼白著臉說:“我……我休息不好,開車就是疲勞駕駛,我們打車回去吧。”


    謝尋思緒亂糟糟,沒有辦法多想,本能伸手去拿車鑰匙,想要自己開車回去。


    沈以南避開了他的手,“你……昨晚喝了酒,現在也不適合開車,我們出去打車回去吧。”


    謝尋疲倦煩躁至極,也沒心思爭論,點點頭。


    “那我們從這邊出去吧。”


    謝尋聽著沈以南的話,下意識微微抬起了右手。


    可沈以南並沒有握住他的手,率先往前走了兩步,側身望著他。


    謝尋臉色瞬間難看,在大衣下的手用力攥緊,喉嚨像被塞住了,難以呼吸。


    他眼睛的酸澀好不容易壓下去,這下又湧了上來。


    嫌他惡心嗎?!


    沈以南有什麽資格嫌他惡心!


    謝尋冷著臉,大步流星直接越過沈以南往前走,壓根連回頭等的意思都沒有。


    沈以南的右手按住不停顫抖的左手,與謝尋保持一兩步的距離,緊跟在他身後。


    兩人從停車場出去,打車回禦水灣別墅的路上,全程沒有說過一句話。


    禦水灣別墅內。


    沈以南對謝尋道:“你上樓休息休息吧,我去煮點醒酒湯給你,喝了才不會難受。”


    謝尋頭疼欲裂,冷著臉,對沈以南的話視若無睹,大步上樓。


    “砰——”


    臥室的門被大力摔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沈以南望著樓上,拖著疲倦的身體去了廚房,洗淨了蘋果,準備切塊去煮水。


    蘋果被切成兩半,沈以南再切時候,左手突然又開始發抖,鋒利的刀刃一下子切到手指。


    “哐當——”


    手上的菜刀掉到地上。


    沈以南的手指被切了一道口子,不深,但鮮紅的血不停從傷口湧出來。


    沈以南臉色更白了,打開旁邊水龍頭,把傷口放在水下衝洗。


    最後血止沒止住不說,沈以南眼前發昏,視線變得模糊,他捧起冷水潑到臉上,才讓自己緩過來。


    沈以南蒼白的臉上還掛著水珠,喃喃自語道:“……別貪心了,你沒有資格讓謝尋再愛你,能留在他身邊就好,能留在他身邊當一條狗,已經很好了……”


    二十分鍾後。


    沈以南端著醒酒湯上樓,謝尋洗了澡出來,穿著睡衣坐在沙發上。


    謝尋側頭看了眼沈以南,立刻麵色陰沉,往臥室的床上走,然後背對著躺下。


    沈以南在床邊坐下,輕聲道:“喝了再休息吧,不然頭肯定很難受。”


    謝尋沒反應,死死抿著唇。


    “謝尋,你喝……”


    沈以南第二遍開口,話還沒說完,謝尋突然翻身坐起,一把拿過他手裏的碗,咕嚕咕嚕幾大口喝完醒酒湯,又把碗丟回去給他。


    “滿意了吧,趕緊滾吧!”


    謝尋怒氣衝衝躺下,依舊是背對著沈以南。


    沈以南沒有說什麽,拿著碗筷去放好,再上樓時去浴室洗了個澡,然後回到床邊坐下。


    沈以南望著謝尋的背影,嗓音沙啞地問:“……我今天能抱著你睡一會兒嗎?”


    謝尋一動不動,雙眸緊閉,像是已經睡著,沒有聽到沈以南的話。


    沒有得到回複,沈以南沒有再問,側身躺下,從身後謝尋小心翼翼的抱住他。


    親密至極的姿勢,幾乎將人都摟在身前。


    兩人都閉著眼睛,卻都沒有睡著,都在自欺欺人的瞞著自己一些東西。


    ……


    兩天後。


    這兩天謝尋雖然一直待在禦水灣別墅沒有出去過,可在麵對沈以南時候,極其冷淡,兩人一天裏的對話,屈指可數。


    謝尋冷臉相對,沈以南就一聲不吭,沉默的待在他身旁。


    謝尋去書房,沈以南跟著過去,靜靜坐在他腳邊,謝尋去陽台,他也是如此。


    別墅裏的空氣都有種說不上的壓抑。


    第三天。


    謝尋抱著電腦坐在沙發看文件,沈以南坐在沙發前地毯上,默不作聲給他按著腿。


    忽地,謝尋手機震動了幾下,打破他們現在的安靜。


    謝尋看到是許陽的電話,捏了捏眉心,深吸一口氣,接起電話。


    “喂?”


    “嘻嘻……新年好啊!我今年沒回國,你咋過的?很無聊吧?”


    謝尋淡聲道:“還行,挺好,你怎麽今年不回來過年?公司的事還沒搞定嗎?”


    許陽聽著有點支支吾吾的,“就是……公司的事已經搞定,臨時有點事,沒辦法趕回去,等半個月後,我手頭上事情都閑下來,回國請你吃飯!”


    “嗯,等你回來再聯係我吧。”


    “行。”


    許陽剛準備掛斷通話,顧明河在浴室裏搬著泡腳桶出來,放到他麵前,幫他把鞋脫掉,腳放進去泡著。


    顧明河美曰其名說他腳冷,需要養生,就給整了這東西,還每天睡前親力親為讓他泡。


    許陽思緒微動,冷不丁地道:“等等……”


    謝尋頓住要掛斷電話的動作,“你還有事要說?”


    許陽道:“謝尋……等我回國後,有個事想跟你說,順道再介紹個人給你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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