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庭公寓。


    顧明河按了門鈴,裏麵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反應,他沒辦法,隻能撥通廖少華的電話。


    廖少華一接電話,還沒開口,顧明河率先道:“以南在蘭庭的公寓是你買的,門的密碼是什麽?”


    “這……顧總,我是能查到,可沈董不會改密碼嗎?”


    “你發給就行,別管那麽多!”


    “是,我這就發給您。”


    掛斷電話,不到半分鍾,顧明河收到廖少華發來的密碼,按了之後,“哢”的一聲,門開了。


    顧明河推開門進去,裏麵黑漆漆的,沒有開燈,撲麵而來就是濃到嗆人的煙味。


    顧明河捂住鼻子,手嫌棄的在麵前揮了揮,摸索著打開燈,一眼看到沙發上躺著的沈以南。


    看著茶幾上滿滿一煙灰缸的煙頭,顧明河皺著眉走過去,推了推沈以南的肩頭。


    “喂?醒醒!趕緊醒醒……”


    沈以南瘦得下巴都是尖的,臉色極差,胡茬遍布,頹然不已,疲倦的睜眼,看了眼顧明河,手臂搭在臉上,擋住視線。


    “你怎麽回國了?”


    “我不回國的話,你死了都沒人知道,喝酒了沒有?”


    沈以南:“……沒喝。”


    “那看來還有的救,不像六年前在美國,明知道自己酒精過敏,還不要命似的,往死裏給自己灌酒。”


    沈以南抿緊薄唇,沒接話。


    他不會喝酒的,如果他現在死了,謝尋知道一定會難過,甚至內疚。


    所以他現在不能死。


    顧明河一屁股在對麵沙發坐下,歎息一聲,道:“你現在打算怎麽辦?你就這樣頹廢度日?把自己折騰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沒打算去求謝尋原諒你嗎?”


    沈以南道:“……他說的,讓我從他的世界徹底消失。”


    “謝尋讓你徹底消失,你就徹底消失啊?”


    顧明河一下子都急了。


    “你想盡辦法偷偷對他好啊,你不是還在謝尋家對麵買了棟別墅,你住進去啊!每天偷偷觀察,謝尋需要什麽給他送什麽啊!”


    沈以南道:“沒必要。”


    “什麽叫沒必要啊?!”


    顧明河恨鐵不成地道:“關鍵時刻讓謝尋知道,他心裏有你,肯定會心軟的!你之前不都對他挺有辦法的嗎?現在反倒什麽都手段都不會用了?!”


    沈以南聲音沙啞平淡,猶如一潭死水。


    “……我不會再跟謝尋用任何手段,他希望的,我都會去做的。”


    “你……那你回美國去吧!正好騰飛總部你跟我都不在,都快亂套了。”


    沈以南悶聲道:“……你回去吧,我短時間內不會回美國。”


    “你不回美國,也不去找謝尋,你想幹嘛?在這間屋子裏悶著抽煙,把自己抽死嗎?”


    沈以南不吭聲了。


    顧明河氣得不行,也拿沈以南沒招,隻能丟下一句,“你自己想清楚吧,許陽也回國了,還說明天會找一群娛樂圈的男明星往謝尋身邊塞,你能坐得住,你就等著看謝尋身邊將來有別人吧!”


    顧明河氣得摔門而去。


    沈以南蜷縮著身體,臉色慘白,心口一抽一抽的疼著。


    謝尋不想再見到他,他沒有資格再出現在謝尋的世界,沒有資格再去愛謝尋了。


    顧明河回到許陽住處,從傍晚站到淩晨三點多,累得靠著門坐下來。


    許陽心軟了,臭著臉拉開門,他立刻鑽進屋裏,抱著許陽又是道歉又是哄的,費好大勁兒才終於把人哄好。


    顧明河抱著懷裏熟睡的許陽,心裏那叫一個愁啊。


    他現在坦白的話,好像也沒辦法爭取寬大處理,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反正他是打定主意,他做不到像沈以南那樣瀟灑放手,到時候許陽就是打他罵他,他都死懶著不走!


    ……


    一個月後。


    已經正式入冬了,天氣愈發寒冷,街道上寒風呼嘯,道路兩旁的樹也落光了葉子,變得光禿禿的。


    謝尋自從出院後,休息不到兩天,馬上投身到工作中,他每天高強度的工作,平時是不間斷的各種應酬,行程可謂是排的滿滿當當的。


    好像隻有忙碌,才會讓他沒有空去思考別的。


    李晟敲了敲門,辦公室裏傳出冷淡的聲音:“進來。”


    李晟走進去,將一份文件遞給謝尋,“謝總,這是您要的財務報表。”


    “嗯,放下吧。”


    “是。”


    李晟放下文件,謝尋接著說:“午飯我吃過了,剩下的收拾出去吧。”


    李晟看了眼中午拿進來的飯菜,謝尋幾乎沒動過。


    他擔心地道:“謝總,您昨晚跟華總見麵,喝了一晚上酒,晚飯都沒吃,早上也就喝了杯咖啡醒醒神,午飯再不吃的話……身體會支撐不住的。”


    “我吃過了。”


    “可您一共都沒出兩口吧,要不……我讓人去買點粥,您再吃點?”


    “不必,出去吧。”


    李晟勸不動謝尋,隻能出去。


    辦公室門合上,謝尋放下文件,靠著身後辦公椅,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俊美蒼白的臉上滿是疲倦。


    一個月了。


    味道熟悉的飯菜沒有再出現,沒有那些莫名其妙照顧,連他醉醺醺回家,在家門口吐的昏天暗地,也隻有一個人踉踉蹌蹌開門進屋……


    如他所願,沈以南從他世界徹底消失。


    傍晚。


    謝尋坐在車裏,捂著隱隱作痛的胃,道:“李秘書,去藥店給我買點止疼藥和胃藥。”


    李晟趕忙去買回來,將水遞給謝尋,看著他吃下,猶豫再三,勸道:“今天的應酬不是特別重要,要不……我給您取消掉吧?”


    謝尋淡聲道:“不用,送我過去。”


    反正沒有喝的爛醉,他回去照樣也睡不著。


    李晟神色擔憂,無奈的開車送謝尋去要應酬的會所裏。


    會所的包廂裏。


    謝尋一進來,奉承討好的人端著酒杯過來敬酒,他全都喝了。


    有人知道謝尋喜歡男的,推了兩個清秀男生到他身邊,他也來者不拒,一左一右摟著人,繼續跟其他人談笑風生喝酒。


    一行人推杯換盞,說說笑笑,包廂內氣氛正好。


    直到服務員端著十幾杯蜂蜜水進來。


    一名服務生端著杯送到謝尋麵前,恭敬地道:“謝總,這是我們會所王總特意吩咐送進來,說天冷了,酒喝多嗓子會不舒服,特意給諸位貴客潤潤喉的。”


    謝尋接過蜂蜜水,微微攥緊,臉陡然冷了下來,狹長的眸子裏都是怒火。


    他猛地將手裏的杯子狠狠砸出去。


    “砰——”


    包廂裏的人被嚇得不輕。


    有人趕緊問:“謝總,怎麽了?他們哪裏惹您不開心了嗎?”


    謝尋沒有理會,盯著神情慌亂的服務生,冷冷地道:“去告訴讓你送蜂蜜水進來的人,讓他現在滾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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