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爾斯的質問引得趙氏武館的弟子們一陣叫罵。


    “艸,這老王八蛋出爾反爾。”


    “去他媽的,幹死這丫的。”


    “想要我們交出霍師兄,你死了這條心吧。”


    “館主,咱們和他們拚了,拿下這老東西,荷軍肯定不敢攻擊。”


    “館主,咱們和他們拚了。這老王八蛋不講信用,就算咱們交出霍師兄,他能放過咱們。”


    “館主~~~”


    弟子們群情激憤,沒有任何人同意交出霍羽以換取自己的生路。


    因為所有人都明白,以荷軍的信用,嗬嗬。


    他們怎麽可能放過自己?


    此時,打,有一線生機。


    不打,死路一條。


    對於洋人的嘴臉,他們看得明明白白。


    賈爾斯看著群情激憤的趙氏弟子,雖然隻能聽懂一部分,但也能感受到對方的憤怒與不信任。


    他額頭隱現一層冷汗。


    這並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真打起來,以荷軍的武力肯定能滅了趙氏武館。


    但!


    艸他大爺啊,我還在這裏呐。


    賈爾斯有些後悔自己太托大了。


    在他想來,自己這邊大炮一響,趙氏武館這些臭魚爛蝦,肯定沒有半點抵擋的能力。


    自己網開一麵放他們一條生路,他們應該感恩戴德才是。


    可現在........


    賈爾斯冷汗淋漓,思考著應該做點什麽讓趙氏武館的弟子們明白,他們絕對不是強大荷軍的對手。


    隻是不等賈爾斯想出對策,趙天城高舉右臂。


    激烈爭吵怒罵的趙氏弟子們紛紛安靜下來。


    趙天城側首看向霍羽,右手撫摸著山羊須,神情平靜地淡然問道:“羽兒,你認為,此事應該怎麽處理?”


    霍羽也好似早有準備,絲毫沒有半點慌亂。


    他拱手拜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既然少校要孩兒一人,孩兒豈能連累諸位師兄弟。”


    聽到這話,本來安靜的趙氏弟子們瞬間爭吵起來。


    “師兄,您千萬不要相信荷蘭人的鬼話,他們不過是想要騙你放棄反抗。”


    “就算是你過去了,他們豈能放過我們。”


    “師兄,咱們同出一門,情同兄弟。我趙氏武館有律,背叛師門,背叛兄弟者,當三刀六洞。”


    “師兄,我們絕對不會拋棄你。”


    “師兄,千萬不要上當。”


    大部分的弟子激動勸說,根本不相信賈爾斯的承諾。


    但........


    霍羽高抬右臂,以本地通用語言,呐喊道:“我有神靈庇佑,豈是區區凡俗能傷。”


    “今日,禍因我而起,自當由我終結。”


    說罷,霍羽撲通一聲跪在泥濘的地麵上,向趙天城拜了三拜。


    三拜之後,霍羽毅然起身,向著山下走去。


    三百多米外,依稀可見荷軍的戰陣。


    正是附近趕來支援的荷蘭士兵,有三百多人。


    他們並不清楚山上發生了什麽,隻是得到命令,一旦有人闖關,殺無赦!


    趙氏弟子眼見霍羽毅然決定獨自承擔,既是感動,又是憤怒。


    更有弟子直接衝了出來,攔在霍羽身前。


    “師兄~~~”


    “霍師兄~~~”


    “師弟不可啊!”


    麵對前來挽留的師兄弟,霍羽神情複雜,感動中又帶著些許果決。


    師父說得對,想要讓荷蘭屈服,絕不是自己的力量能辦到。


    唯有祂!


    唯有祂的力量,才能讓一個強國屈服!


    霍羽深吸了口氣,拱手道:“諸位師兄弟,請回吧。”


    “莫要讓我為難。”


    “也莫要讓師父為難。”


    說罷,霍羽繞過諸位師兄弟,繼續向著荷軍的陣線走去。


    隻是聽聞霍羽這話,師兄弟們更加悲憤。


    正當他們還想勸說之際,趙天城神情肅穆,高聲道:“起鼓。”


    “奏樂。”


    “上祭品。”


    “為羽兒送行,請諸神庇佑。”


    趙天城的聲音仿若驚雷,打斷了想要勸阻的弟子,也讓喧鬧不安的趙氏弟子們紛紛回過神來。


    他們看了看霍羽,又看了看已經搭建好的祭壇。


    此刻,所有人腦海中都浮現一個念頭。


    求神?


    有用嗎?


    隻是這個疑惑,他們不能問,也沒法問。


    在趙天城強大的威懾與號召下,趙氏武館的弟子們終於放棄了勸阻霍羽,而是將精力投在了祭祀儀式上。


    此前,他們已經準備好了一切。


    祭壇。


    祭品。


    神龕。


    一應俱全。


    伴隨著趙天城的命令,早有準備的鼓手率先行動起來。


    “咚咚咚~~~”


    急促洪亮的鼓聲打破了夜晚的寂靜,也打破了山林的清幽。


    一時間,鼓聲在山林間回蕩,仿佛激昂地高歌。


    在激昂的鼓點下,趙天城大步來到準備好的祭壇前。


    他向著空無一物的神位叩首三遍,而後走上前去,以極其恭敬的姿態請下被擺放在神龕前的青銅祭刀!


    隨後,他手持祭刀,來到被捆綁在樹邊的山羊前。


    手起刀落,一刀刺穿心髒。


    山羊咩咩地慘叫兩聲,很快沒有了聲息。


    看到這副景象,賈爾斯微微鬆了口氣。


    但回想起霍羽剛剛的話,又略感忐忑。


    神靈庇佑。


    這個東方巫師難道真的與邪魔做了交易不成?


    如果不是,他怎麽會有這樣不可思議的力量。


    如果不是........


    他們又是什麽意思?


    賈爾斯的目光落在趙天城身上,心中的不安更加強烈了。


    與此同時,霍羽已經來到了荷軍陣前一百八十米處。


    早就得到命令的副指揮官透著燈光看到隻有一人前來,心中雖然略有疑惑,但想到賈爾斯的命令,也沒有半點猶豫。


    他高聲道:“來人止步,否則殺無赦。”


    說罷,副指揮官高舉手裏的佩劍,身前身後的荷軍士兵齊刷刷地舉起了手裏的槍。


    清一色的曼利夏m1888步槍。


    隻是.......


    霍羽沒有半點停下腳步的打算。


    他邁著堅定的步伐,繼續向荷軍的陣線走去。


    麵對毫不聽勸的霍羽,副指揮官果斷揮舞手中長劍,命令道:“放。”


    就在這一瞬間,霍羽有了動作。


    他雙手交叉,置於麵前,跪在泥濘的地麵上,虔誠地呐喊道。


    命運之神,執掌天機,


    織夢者手,繪世之秘。


    星河為線,歲月為梭,


    織就萬象,命途多姿。


    眾生芸芸,皆入神眼,


    悲歡離合,皆由神裁。


    命途坎坷,神手輕撥,


    福禍相依,神意難測。


    伴隨著霍羽的呐喊,一枚七彩斑斕的樹葉自他體內飄了出來,頃刻間七彩斑斕的神光仿佛極光,又如同浩瀚天河墜落到人間。


    彩霞的出現,讓昏暗的世界有了色彩,遮天蔽日的夜幕被悄然扯下。


    時間更是仿佛被無限減慢,副指揮官手中的長劍幾乎是蝸牛蠕動的速度緩緩揮下。


    所有人,荷軍,趙氏弟子,紛紛向著霍羽望去。


    他們看著霍羽,又看了看霍羽頭頂貫穿天地的彩霞。


    此時此刻,所有人的腦海中不約而同地浮現一個疑惑。


    霍羽當真有神靈庇佑不成?


    否則........


    怎麽會這樣?


    這彩霞,這異象,又該怎麽解釋?


    賈爾斯更是目瞪口呆,驚恐地癱坐在地上。


    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惡魔!


    這個東方巫師和惡魔做了交易!


    一定是這樣。


    現在........


    惡魔降臨了!


    惡魔降臨了啊!


    上帝啊,您又在哪裏?


    對於賈爾斯的疑惑,沒有人能給出答案。


    但他們很快便知曉眼前絢麗的星河,不知從何處而來,不知往何處而去的無盡霞光,究竟是什麽東西。


    一道人影出現在星河的盡頭。


    朦朧仿若幻影。


    他周身星星點點,似是身披星辰。


    他周身霞光萬丈,仿佛聖光護體。


    他踏著虛空。


    他踩著星河。


    他自亙古而來。


    他自虛空而來。


    他往現代而行。


    他往人間而行。


    須臾間,那道模糊的人影就已經出現在山道上,出現在了霍羽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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