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那莫名出現在腦海中的聲音,讓方安康打了個激靈,猛地坐了起來。


    他警惕地打量著周圍,莫名感覺很煩躁。


    就好像。


    天災到來前的征兆。


    一種強烈的不安感湧上心頭。


    “怎麽了。”,方敬堂看著弟弟的表現,同樣變得極其不安。


    他麵色憂慮,小心道:“要不,咱們先別去礦上了,先,先回家。”


    方敬堂本想說先去附近的廟裏,但轉念一想,如果弟弟身上真有不幹淨的東西,這時候直接說去廟裏,還不得刺激到那妖孽。


    左右不如先回家,然後自己親自去請廟裏的大仙看看。


    方安康本來想要同意。


    他就不喜歡去礦上。


    隻是話到嘴邊,強烈的不安與恐懼湧上心頭,變成了:“沒事,先去礦上,等會再回家。”


    “反正咱們就是去看看,視察一下,用不了多久。”


    方敬堂微微頷首,不再言語。


    但他眼瞼微垂,憂慮更加沉重了。


    方安康向來不喜歡礦上的事情,這次如果不是老爸逼得緊,也不會跟著自己過來。


    就這,還是自己從床上給他拽上來的。


    一向不喜歡去礦場的弟弟,怎麽會平白無故好似變了個人?


    太邪門了。


    難道真有不幹淨的東西。


    方敬堂暗暗思量,但坐在方安康身邊,也不敢表現出來。


    汽車繼續向著礦場駛去。


    半小時後,來到了礦場。


    方敬堂今天之所以來礦場,便是要親自視察一下挖出金礦的地方。


    黃金啊,這東西牽連太大了。


    一個處理不當,甚至可能會成為方家的禍患。


    畢竟,古人說得好,懷璧其罪!


    失去官場最大頂梁柱,方家現在不得不小心做人。


    到了礦場,方敬堂換了衣服,戴著礦工帽,在秘書的陪同下準備下礦。


    至於方安康,他雖然有些擔心,但也隻能安排到辦公室休息,等自己回來。


    可剛剛換好衣服,走出換衣間,方敬堂就看到戴上了礦工帽的方安康。


    “安康,你這是?”,方敬堂有些詫異,還有些擔憂。


    方安康向來不喜歡礦區,很大一個原因是他有輕微的幽閉恐懼症。


    一旦到了封閉狹小的空間,就會無法抑製地感到恐懼,緊張,甚至呼吸急促。


    而礦洞.......


    毫無疑問是完美符合這點的場所。


    “哥,我和你一起下去。”,方安康煩躁地打量著四周,急切地向方敬堂說道。


    “胡鬧,你自己什麽情況,你難道不清楚。”


    “你就好好在辦公室休息,等我回來就行。”,方敬堂板著臉,訓斥道。


    秘書見此,也安慰道:“二爺,這礦場咱們都接手那麽多年了,下麵不會有問題。”


    “您精神不好,就先~~~”


    不等秘書說完,方安康揉著眉心,暴躁地打斷道:“哪有你的事情。”


    “二爺要下礦,還要請示你嗎?”


    秘書頓時被訓斥得沒了聲,臉上的笑容也僵在那裏。


    “夠了,怎麽和老詹說話的。”


    “老詹不管怎麽說也是你的長輩。”


    “行了,你想要下去就下去,但我有一個要求,一旦你感覺身體不舒服,立馬就要給我滾上去。”,方敬堂怒目而視,訓斥了方安康兩句,又向秘書賠了個無奈的表情。


    他確定方安康是被邪祟上身,現在隻能順著對方的心意,生怕那邪祟傷害自己弟弟。


    秘書跟了方敬堂二十多年,自然熟悉方安康的情況。


    他也感覺今天的方安康裏裏外外都透著不對勁。


    隻是有些話,方敬堂能說,他可不能說。


    麵對方敬堂歉意的眼神,老詹笑了笑,回了個沒事的表情。


    被方安康這麽一鬧,眾人都不好說什麽。


    在礦場工作人員的陪同下,一行十數人來到礦道入口。


    礦道幽暗深邃,宛如吞噬一切的巨蟒。


    站在礦洞入口,方安康就已經開始顫抖。


    恐懼。


    緊張。


    不安。


    各種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


    但又有一個聲音,一股力量,催促著他一起下去。


    “怎麽樣,要不要回去休息。”,方敬堂上了猴車,瞥了眼臉色蒼白的弟弟,有些無奈地問道。


    “不用,我還行。”


    方安康咬著牙,也坐上了猴車。


    所謂猴車,就是一種架空乘人裝置,再簡單的說法,就是超簡易版本的纜車。


    隻能容納一個人乘坐。


    眼見方安康還不願意放棄,方敬堂隻能由著他。


    一行人先乘坐猴車,而後步行。


    東轉西轉,走了十幾分鍾。


    不知不覺已經來到地下三百米的深度。


    這裏已經是工作區,通道相對狹窄,四周烏漆麻黑,唯有頭頂的液壓頂板在燈光下折射出些許寒光。


    一路上,方敬堂心不在焉,時不時關注一下方安康的情況。


    然而以前進了礦洞就好像上刑場一樣的方安康,此時雖然表現得頗為狂躁,煩惱,但並沒有以前那種症狀。


    這讓方敬堂不由暗暗歎息。


    又有些敬畏。


    自己弟弟到底招惹了什麽鬼東西。


    然而不等方敬堂想明白,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咯吱的聲音。


    那聲音並不算大,但在幽靜的礦洞就顯得極其清晰了。


    這聲音讓方敬堂腳步微頓,有些不安地回首看了眼。


    “方總,沒事,這礦洞我們天天檢查,可能是哪個部件有點老化,運轉的時候噪音大了點。”,礦場經理眼見方敬堂停下腳步,心裏將安全檢查員罵得狗血淋頭,但臉上還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


    看到經理這麽自信,方敬堂的不安稍稍散去。


    畢竟對方是和自己一起下來。


    就算不在乎自己的安全,難道還不關心他自己的安全嗎?


    他微微頷首。


    然後一行人剛剛走出幾十米,身後突然傳來驚天巨響。


    伴隨著劇烈的響聲,地麵,礦洞,也隨之顫抖起來,掉下來大片大片的煤炭殘渣。


    而這並不是最可怕的事情。


    最可怕的是頭頂的液壓頂板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搖搖欲墜。


    眾人先是呆愣了一下,而後齊刷刷地臉色煞白。


    礦洞要坍塌了!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巨大的粉塵撲麵而來,頃刻間就讓他們變成了大黑臉。


    與此同時,頭頂的液壓頂板再也支撐不住,伴隨著咯吱的響聲緩緩下壓。


    厚重的頂板是全金屬的材質,下壓的勢頭仿佛泰山壓頂,讓人喘不過氣來。


    “轟~~~”


    一段液壓頂板承受不住坍塌帶來的連鎖反應,從眾人頭頂落下。


    下方,正是方安康。


    看到這幅景象,方敬堂呲目欲裂,撕心裂肺地呐喊道:“安康~~”


    “快~~~”


    然而此時,方安康好似被嚇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厚重巨大的液壓板向著自己撲來。


    其他人也被突如其來的災難嚇傻了,根本沒有人顧得上方安康。


    在劇烈的震動下,他們腳下地麵顫抖,便是想要站穩都是個問題。


    眼見方安康就要被砸死,眾人不忍地側過腦袋,又忍不住感到惶恐。


    這次是方安康,下一個會不會是自己?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方安康將要殞命之際。


    方安康的眼神變得清澈,瞳孔之中散發著詭異的彩色流光,隱隱能看到一片樹葉的影子。


    這一刻,方安康悟了。


    諸多因果在腦海浮現。


    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慷慨激昂地頌唱道。


    “神遊太虛,觀世如棋。”


    “人間百態,皆入神機。”


    “命由己造,亦由神賜。”


    “神光一閃,命運定矣。”


    “方安康恭請聖臨。”


    方安康的頌唱速度極快,伴隨著他的頌唱,時間就好像被按下慢放的電影畫麵。


    眼見馬上就要落在腦袋上的液壓頂板,也宛若定格動畫,一幀一幀,緩慢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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