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車,溫鬱才知道,那兩個記者說的還真一點都不誇張,他們的車雖然可以進去縣城,但是整個縣城卻禁嚴了,尤其是朝“月卿”去的方向,每過十步就有武警在站崗,那架勢不要說是人,就算是隻蒼蠅也沒法飛過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溫鬱一直不知道陸希南是什麽兵種,但是想著管他什麽兵種,隻要都是軍人不就可以了,她試著去離自己最近的那個武警說了句什麽。


    那個戰士看著年紀很輕,卻絲毫不為她的話所動,任她說的口幹舌燥,軟的硬的都用上了,也不放行,溫鬱知道他一個小戰士沒有上麵的命令,和他耗再長的時間也沒用。


    就在她努力想辦法時,有輛軍車在不遠處停了下來,車門打開有人相繼走了下來。


    當看清其中一個人的長相,溫鬱覺得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她對著走在最前麵,穿軍裝的中年男子,揮手大喊,“張院長,是我。”


    張忠召聽到有人喊他,下意識地也朝她看來,這一看,他似乎也愣住了,然後對身邊人說了句話後,就朝溫鬱走來。


    看到張忠召,溫鬱真的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聲音急促,眼睛亮亮的,帶著某種期盼,“張院長,你好,我找陸希南,他在哪裏?”


    張忠召看了她一眼,說:“他是在這裏,不過,你也知道疫情遠遠比我們想象的要厲害,所以……”


    溫鬱打斷他,聲音前所未有的急切,“張院長,這些我都知道,我不怕的,我隻是想進去陪在他身邊。”


    大概在這個物欲橫流的年代,已經很少看到這麽癡情的人,張忠召有些動容。


    但是,那個動容隻是一瞬間,想到了現實,他馬上搖頭,口氣是不容商量的篤定,“陸希南既然是軍人,就要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換句話說,既然他是醫生也要以人道主義救援為道德,所以,真的很抱歉,我不能讓你進去。”


    話說完,張忠召就轉身離開,溫鬱傻傻的愣在原地,他說的她都懂,而且她也知道,自己進到疫區,一點忙都幫不上,說不定還會給陸希南幫倒忙。


    但是,她管不了這麽多了,她想起一句話,年輕時,總要做那麽一兩件瘋狂的事,不然太對不起自己年輕過。


    於是,再次回到賓館,仔細研究了下當地的地形,溫鬱把自己喬裝一番,在太陽才落山就出發了。


    還算好,“月卿”山區,雖然很貧瘠,卻不止隻有一條進山的路,武警把控森嚴的條路是條主道,也是“月卿”山裏人到縣城最常選擇的路。


    溫鬱從地圖上勾畫出來的另外一條路,正是因為偏僻,又難走,武警倒是沒有那種重視。


    不過,當一聲厲吼從身後傳來,溫鬱還是心頭一緊,這裏雖然沒有主道那麽森嚴,卻還是有人把關的,看樣子……


    哎,暗暗歎了口氣,正想很無奈的轉身,耳邊卻傳來一聲,“報告,沈軍醫。”


    怎麽又多出個人,從那個戰士對他的稱呼,看樣子,還是陸希南的同行,估計這次再怎麽想蒙混過關,都不可能了。


    溫鬱咬住唇角,抱著“必死”的念頭轉過身去,卻在側身瞬間,肩膀被人飛快按了回去,壓的很低的男聲在耳邊響起,“如果真的想看到陸希南,就別回頭。”


    溫鬱愣了下,也沒去琢磨他的話有幾分可信度,就是繃緊了後背,沒有再回頭。


    “怎麽回事?”溫鬱又聽到這個沈軍醫在問小戰士。


    “沈軍醫,我剛一眨眼的工夫,就不知道從哪裏冒出這麽一個人來。”小戰士的聲音帶著點疑惑,他剛才聽到邊上的樹林裏有動靜,隻是離開去看了一小下,再回來,羊腸小道上就多出這麽一個人。


    沈從淡淡的“哦”了聲,還拍了拍溫鬱的背包,“裏麵藥品匱乏,‘他’是我派出去拿藥的。”


    “可是……”小戰士還再懷疑,沈從卻已經沉下臉,“怎麽了,你連我說的話都不相信嗎?”


    “沈軍醫,我不是這個意思,實在是上麵有命令……”小戰士說著就朝溫鬱走過來。


    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溫鬱手腳冰涼,好不容易才走到這裏,難道就真的這樣前功盡棄了,想到陸希南那張妖孽般的臉,溫鬱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抓著包帶的手猛然用力,就等那個小戰士走到眼前,就給他當頭猛擊。


    這叫襲警,是可以被判刑的,溫鬱都知道,但是她現在真的管不了這麽多了。


    有從天而降的沈從在,溫鬱籌劃的血案最終還是沒能付諸行動,在小戰士走到她跟前時,沈從已經早她一步打開包。


    一包藥從裏麵掉了出來,小戰士有些尷尬,要知道這些軍醫,看著是文職幹部,但是,在像他們這樣的機動師裏,可是和一般帶兵出身的行政幹部沒什麽區別,更何況他們生病都要落到他們手裏,可是怎麽樣也得罪不起的。


    沈從沒再說什麽,冷哼一聲,幫溫鬱把藥裝進包裏,帶著她朝山道裏麵走去。


    走出去不知道多遠,直到回頭再也看不到那個小戰士,溫鬱才鬆了口氣,對身邊人真心實意的道謝,“謝謝你,沈軍醫。”


    等心緒平和,她才看清身邊人的長相,估計和陸希南差不多的年紀,她雖然去過部隊醫院好多次,最近這段時間也常常住在部隊公寓裏,對這個男人卻沒有任何印象,奇怪的是,她怎麽感覺有點眼熟。


    像是看穿她在想什麽,沈從忽略掉她那聲謝,撩唇,輕笑,“兩個小時前,我們剛見過。”


    他這麽一提醒,溫鬱“哦”的一聲,終於也想起來了,當時他就站在張忠召的身邊,難怪覺得眼熟。


    “他現在在哪裏?”溫鬱著急著問。


    沈從看了她一眼,“你真的不怕被傳染?”


    溫鬱很用力的點點頭,“我不怕。”


    沈從意味幽深的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麽,隻是笑了笑,然後說:“我可以帶你去,但是,你也知道部隊的紀律……”


    不需要他再朝下說,溫鬱已經主動截上話,“沈軍醫,你放心,今天的事,和你沒任何關係,是我自己偷偷摸摸潛進來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嗬,注意到自己用了“潛伏”的“潛”字,不覺莞爾。


    沈從從上到下,再次仔細打量了她一番,卻沒開口,大步朝前,他走的不算快,步子卻很大,溫鬱基本用小跑才勉強跟上他的速度。


    溫鬱看著他,忽然就想起陸希南,明明他比他高出了小半個頭,身材也更偉岸,為什麽和他在一起時,自己走路從來沒有這麽費勁呢?


    答案最明顯不過,不是陸希南走的慢,更不是他的步子小,而是他每次都在將就她。


    這麽一想後,溫鬱覺得自己渾身上下充滿了力量,腳下的步子也快了起來。


    沈從隻是驚訝的看了她一眼,倒也沒說什麽,依然大步朝前。


    溫鬱本就是個話不多的人,更何況身邊的人是個才認識的陌生人,話就更不多了,一路過去,除了腳踩在落葉上的沙沙聲再也沒有其他。


    最後倒是沈從忍不住了,他問溫鬱,“你就不想問問,我為什麽要幫你?”


    溫鬱滿臉通紅,白皙額頭上滲滿了細細密密的汗珠,聲音帶著喘音,卻依然那麽堅定無畏,“沈軍醫,我說了你可別生氣。”


    “你倒是說說看什麽樣的話。”沈從一揚眉,“有可能會讓我生氣。”


    ……


    把溫鬱帶到疫區最厲害的“月卿”村外,沈從就轉身走了。


    看著近在咫尺的小山村,溫鬱忽然膽怯了,手腳冰涼,心頭緊的仿佛快要窒息。


    最後,她重新整理了下頭上的帽子,捂嚴了嘴上的口罩,才大步朝前走了去。


    溫鬱走的很堅決,渾然不知道,在她身後,有雙眼睛一直在看著她,目光幽深,還帶著點玩味,更多的是詭計得逞後的得意。


    他拿出手機,找了個地勢比較高一點的地方,利用部隊這些天來臨時組建發射台弄出的信號,朝外打了個電話。


    電話一接通,他也沒任何寒暄,直接說:“你估算的一點都沒錯,她已經進村了。”


    他以為那頭人會很高興,等了半天,卻隻等來他一聲唏噓,“哎,看樣子,她還真的愛上他了。”


    沈從聲音一沉,不高興了,“淩先生,愛不愛這些事情,我不想知道,我隻想知道你說的,這件事後,張忠召那個老頭子是不是真的會把我當成他的得意門生?”


    電話這頭,坐在四十八樓總裁室的淩良辰,輕笑著轉動手裏的高腳杯,玩味道:“沈軍醫,答案已經那麽明顯了,你幹嘛還要多此一問?”


    沈從聽出他聲音裏的不悅,立刻說:“淩先生,我這也是被陸希南擠兌的沒有辦法,我進部隊醫院的時間明顯比陸希南早,為什麽張老頭偏偏喜歡他……”


    “這是你的事,我不想聽。”淩良辰打斷他,聲音看著如常,當中的警告之意卻在再明顯不過,“如果今天的事走露半點分聲,否則……後果你知道的!”


    淩良辰說完這句,就直接掛了電話,他把手機扔到茶幾上,拿起醒酒器,又給自己斟滿一杯子酒,殷紅的液體,在透明的水晶杯裏留下的掛弧,就像是情人傷心欲絕時留下的鮮紅眼淚。


    不,那不是淚,而是流在心上的血,一個滿腔愛意,卻不能光明正大付出去的沉痛之愛。


    ……


    沈從拿著傳來忙音的電話,心裏一陣鄙夷,不就是有兩個臭錢,有什麽了不起的。


    再次朝那個漸漸被夜幕籠罩的小村莊看了眼,他轉身以最快的速度朝山外走去,這裏的疫情通過空氣就能傳染,嚴重程度可以說比起當年的非典還要厲害,如果不是為了能順利成為張老頭的得意門生,他根本不會靠近半步。


    等陸希南得到溫鬱進山的消息,估計什麽都晚了,如果他沒看錯,那個女人雖然知道做好防護再進山,但是,他看的很清楚,口罩隻是普通的棉質口罩,防防灰塵和一般的病菌還是可以的,如果要用來防這次的傳染病,其實和沒戴沒有任何的區別。


    真以為自己是鋼筋水泥土做的,為了所謂的愛,連命都不要了,值得嗎?


    值得嗎?有一天,當溫鬱點著他的鼻子,聲色俱厲痛斥時,他才知道這個世界上的確有一種女人,她平時看著很柔弱,但是為了愛,她真的可以變的比鋼精水泥土還堅硬。


    不過,現在他還沉浸在自己的美夢裏,為了一己私欲,他已經褻瀆了身上的那身軍裝,更是愧對了救死扶傷那“軍醫”兩個字。


    耳邊想起蟲鳴聲,他想起溫鬱最後對他說的那句話,“沈軍醫,我看你的年齡應該是比陸希南大,你這次瞞著張院長把我偷偷帶進來,說句不怕你生氣的話,我覺得你在討好陸希南。”


    “哈哈……”他仰天狂笑起來,好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頭,以前他或許是要討好陸希南,但是,從這刻起,陸希南就徹底完蛋了,他還要討好嗎?


    ……


    淩良辰今天也不知道是心情太好,還是心情太差,一瓶酒很快就喝下去大半,林嫣然走進來時,他已經半醉,整個人靠在大班椅上。


    看到有人進來,隻是半眯著眼睛仔細打量,看清來人林嫣然,像個孩子一樣吃吃的笑了起來,“嫣然,你來了啊,我今天很開心,來陪我喝一杯。”


    他說著,強撐著從大班椅上站起來,要走到酒櫃那裏給林嫣然拿酒杯,卻被林嫣然擋住去路,“淩良辰,這天還沒有完全黑呢,你瘋夠了沒有!”


    淩良辰眯著布滿血絲的眼睛,漫不經心地看著眼前人,“咦,天還沒黑嗎?”


    林嫣然徹底火了,眼底迸出怒火,聲音幾乎是咆哮出來,“淩良辰,你給我清醒一點好不好!”


    她奪過淩良辰手裏的杯酒,用盡全力朝他臉上潑去,淩良辰沒有躲,滿臉的殷紅色液體,布滿整張英俊的臉。


    林嫣然瞪大眼睛,怔怔的看著他,心裏酸到幾乎要心碎,這樣好看的一張臉,卻……


    有些事,不管是自欺欺人也好,難以啟齒也罷,她真的沒有辦法說出口,再次盯著半醉半醒的淩良辰看了一眼,她轉身朝門大步走了出去,淚流滿麵,心碎了一地。


    俗話說,酒醉心醒,當真以為他淩良辰隻有一瓶紅酒的酒量嗎?錯了,他淩良辰自從會喝酒以來,就沒有喝醉過。


    震耳的關門聲傳來後,他才掏手帕擦了擦臉上和頭發上的紅酒,他緩步走到窗戶邊,從這個高度看下去,人和車都小的像螞蟻,天還沒完全黑下去,街邊的霓虹燈卻已經亮起。


    真是座繁華到極致的城市,可惜……他忽然厭煩的皺起眉,卻沒了那個人的相陪,二十多年了,他默默的守在他身邊二十多年,真的不甘心,他的心,就那樣被人輕而易舉的搶了過去。


    他又給自己倒了杯酒,慢慢的,一口一口的品著,由舌尖蔓延開的由澀到甜的味道。


    ……


    陸希南剛從會議室出來,就有戰士跑過來對他說:“報告陸軍醫,外麵有人找你。”


    連著開了好幾個小時的會,和許多醫學精英商討最新的救治方案,陸希南已經很疲倦,還是勉強打起精神,“誰找我?”


    小戰士想了想,“他隻說自己姓慕容。”


    “慕容?”這個姓實在是太過於罕見,陸希南馬上知道來人是誰,問小戰士,“他在哪裏?”


    這是陸希南第二次看到慕容清,他正站在已經被部隊層層把關的縣人民醫院外,上次是在晚上看到的,看的不甚很清楚,這次雖然也已經日暮黃昏,卻是把他的臉看的清清楚楚。


    在陸希南以前的計劃裏,他曾經讓人調查過溫鬱在蘇州時所有的一切,這當中也包括眼前的人,隻是那時未在意,真沒想到他的父親居然會是s市的市長。


    慕容清沒和他客套,一看到他,就沉著臉問他,“陸希南,溫鬱呢?”


    以他如今在官場上的地位,無論到哪座城市,他都能很容易的打聽到自己想知道的事,但是,唯獨溫鬱,當他說出這個人的名字,哪怕還拿出她的照片,這個縣的縣長找來所謂非常可靠的人,還是一臉茫然。


    那條路走不通,他隻能來找陸希南,在他看來,溫鬱能讓一縣之長派出去的人都找不到,隻有一種可能,她要麽還沒到,要麽就是被陸希南藏起來了。


    他都已經到了,溫鬱還沒到,顯然沒有這種可能,那麽找不到溫鬱,就隻有一種可能。


    陸希南的大名,他早聽說過,他不過二十五六歲就已經是上校,完全憑借的是自己的過硬的軍事素質,還有就是精湛的醫術。


    他很少有佩服的人,陸希南卻是其中一個,當然了,大概是情敵見麵分外眼紅,他再怎麽佩服陸希南,現在看他,也是怎麽看怎麽都不順眼。


    陸希南看著他,表情平靜,口氣也和平常,“我怎麽知道她在哪裏?”


    “混蛋!”隨著陸希南這句話的落地,不,甚至說還沒完全落地,慕容清已經咬著牙,表情凶狠的朝他揮拳打去,“她千裏迢迢不顧危險來找你,你居然說不知道她在哪裏,你還是人嗎?!”


    陸希南昨天晚上連夜趕過來,今天上午看病人,下午又開了一下午的會,早疲倦困頓的不成樣子,向來敏銳的他,沒有來得及躲避,硬生生的挨了那一拳頭。


    慕容清雖然不是軍人出身,卻也是個每天都去健身房鍛煉的主,這次又是咬緊牙齒用了全力,落到身上自然很痛。


    陸希南痛的眉心擰成了一團,有戰士跑過來,看到自己人,尤其還是上校級別的幹部被人打了,馬上衝上去製服了“行凶者”,其中一個問陸希南怎麽處理,卻被陸希南抬手讓他們放開慕容清。


    小戰士雖然不明白陸希南為什麽要讓他們鬆開這個打了他的人,軍令如山,不管多不解,還是鬆開了手,卻因為不放心,並沒離開,就站在陸希南的後麵。


    慕容清抖了抖被抓痛的胳膊,看了看站在陸希南身後的兩個目光淩厲的戰士,點著陸希南的鼻子冷笑,“陸希南,你就這點本事,我告訴你,溫鬱千裏迢迢來找你,你因為私心不想讓我知道她在哪裏,那最好,如果……”


    他看著陸希南忽然變的很難看的臉色,頓了頓,猛然吸了兩口氣,還想開口,陸希南卻大步走到他身邊,大聲反問:“你是說溫鬱真的來了?”


    慕容清看著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沒撒謊,想到還沒溫鬱的下落,不由心神大亂,“陸希南,你這個混蛋,她來之前肯定是會打你電話的,你怎麽會不知道她來了!”


    聲聲質問,仿佛都在陸希南心上鞭撻,他的手機從昨天晚上上飛機到今天就沒開機,一半是因為在逃避溫鬱說的接觸婚約;還有一半的確是因為太忙了。


    兩個大男人正麵對麵發呆,有個聽到他們兩個說話的戰士匆匆跑了過來,對著陸希南就敬了個軍禮,“報告陸軍醫,今天下午去‘月卿’村的人可能就是您要找的人。”


    “什麽?”


    “什麽?”


    兩個截然不同的聲音同時響起,兩道不同,卻在這一刻,變的同樣淩厲的目光,也同時落到那個小戰士身上。


    那個小戰士正是下午在另外一條山路站崗的戰士,他剛被換班回來吃晚飯,走出食堂就聽到陸希南他們在大聲嚷嚷。


    他不由想起一個小時前進村的人,他當時隻看到她的背影,從她的打扮上覺得她是個男人。


    現在想起來,沈從出現的太巧合了,而且那個人的身材很嬌小,從頭到尾又都沒開口說話,腦子裏靈光閃過,他已經非常敢肯定那是個女人。


    陸希南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本就布滿血色的眼睛,更是紅的像要噴出火來,“你怎麽會放她進去的?”


    小戰士打著寒顫,把當時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


    陸希南的臉色越變越難看,到聽到小戰士說完最後一個字,臉上已經像蒙上一層寒冰。


    慕容清本來還想開口諷刺幾句,最後,當瞥到陸希南眼底的痛徹心扉的懊惱,歎了口氣,走到他身邊拍拍他的肩膀,“再後悔也沒用了,當務之急是想辦法把她救出來。”


    不知道情況的人,可能會覺得慕容清講話太誇張了,喊出來不就可以了,幹嘛要大驚小怪的用“救”字。


    深諳情況的陸希南卻知道慕容清說的一點都沒誇張,相反的,真正的情況比起外人想的還要糟糕許多,這也是他們這批軍醫在沒有絕對安全額措施前,就冒然進村的原因。


    慕容清之所以這麽說,想來也是通過層層武警把關,不讓人進不讓人出,看出了事態的嚴重。


    陸希南深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後,對那個戰士說:“馬上去給我準備兩套防毒麵具。”


    慕容清滿意的點點頭,“算是識相,知道帶我一起進去。”


    “別自我陶醉了。”陸希南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是堂堂s市市長的公子,我一個小軍醫可不敢拿你金貴的命開玩笑,另外一套麵具是給溫鬱的。”


    “如果……”慕容清想到了什麽,臉色也變的凝重,“她要是真的已經……”


    陸希南再次看了他一眼,忽然就笑了,那個笑,淺淺的,淡淡的,隻是浮現在臉上,卻是像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看的慕容清心頭一顫的同時,似乎也在自己心頭聽到了什麽東西支離破碎的聲音。


    在一陣蕭瑟的暮風裏,他聽到一個豐神俊朗,穿著一身綠色軍裝的男子,傲然站在天於地之間,用天底下最溫柔的聲音說道:“如果她不能不來,我將會在裏麵陪著她,哪怕是一輩子。”


    這不算是什麽甜言蜜語的情話,甚至可以說和纏綿悱惻的情話,搭不上任何的邊,但是,就連那些不懂愛的小戰士都被感動了,沒人想到,性子一直冷的陸軍醫,有一天也會用這樣的語調說話。


    正站在原地等著,聽到戰士來報的張忠召也趕了過來,匆匆趕來看到陸希南嘴角裂開了,不由得大怒,“是誰打你的?”


    不愧是部隊醫院的院長,這一聲中氣十足的怒吼,隻怕方圓百裏都能聽到。


    一邊的小戰士正要開口,陸希南卻搶先開口,擦了擦嘴角的血絲,輕聲說:“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張忠召朝慕容清看了看,又把目光落到陸希南身上,冷斥,“陸希南,你小子最近真的長本事了,前一段時間整天魂不守舍,還是三歲啊,走路都要人扶啊,不然怎麽會摔跤呢?!”


    自從進入部隊醫院,陸希南就是張忠召一手帶出來的,所以,張忠召對陸希南說既是恩師,又是父親。


    被他這麽一頓痛罵,諷刺外加挖苦後,沒吭聲,隻是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裏。


    張忠召看著心愛的徒弟變成眼前這個樣子,心裏的氣就不打一處來,朝身邊的兩個戰士一揮手,“把他給我押回去。”


    陸希南掙紮,其實以他的身手,十來個人是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但是,是張忠召下的命令,他要出手,那就是在打張忠召的臉,這麽多年的照顧和指導,他真的不下不了手。


    不出手,不代表就屈服了,看著也就是普通的掙紮,卻是把兩個小戰士弄的很快就招架不住。


    他們咬咬牙,滿臉是汗,用盡力氣的禁錮陸希南,生怕陸希南記仇,以後如果一個不小心生病時落到他手機慘遭報複,邊用力還邊在他耳邊討好,“陸軍醫,我們也是奉命形式,您可千萬別怪我們。”


    又是那句老話,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但是同樣的命令,又以誰的軍銜高,就聽說的。


    慕容清本來是想上去幫他的,但是看到不遠處站成一排的武警,想了想,還是決定保存實力的沒出手。


    陸希南掙紮的實在太厲害,兩個小戰士終究是沒能架住他,剛一被他掙紮開,張張忠召已經走到陸希南的眼前。


    隻見他,瞪大眼睛看著陸希南,沒有說話,也沒有痛罵,更沒有諷刺,而是在盯著他看了幾秒鍾後,伸出手指對準陸希南的額頭,彈了個很響的彈爆栗。


    光聽那聲音,就知道很痛,像他們這樣既拿槍又拿手術刀的人,手勁上的力有的時候遠遠比行政幹部要大的多,更別說是在部隊將近三十多年的張忠召。


    陸希南雖然沒有吃痛的驚呼,從他不由自主的揉額頭,擰成“川”字形的眉目就看出非常痛。


    張忠召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慕容清一眼,這才歎了口氣說:“你們兩個人都跟我來。”


    ……


    縣醫院的會議室裏,直到沒有外人在,張忠召才朝陸希南狠狠瞪去,“陸希南,你小子,我說你在我身邊也好幾年了,我怎麽從來沒有發現你這麽有本事呢?”


    陸希南沒說話,隻是耷拉著頭,一副無精打采,像得了什麽絕症的樣子。


    看到他這個樣子,張忠召又是勃然大怒,用力捶打著會議桌,“實話告訴你,在治療方案出台前,你給我死了進那個山村的心!”


    陸希南猛然抬頭,嘴巴張了張,想開口說什麽,不知想到了什麽,又把頭低了下去。


    張忠召看著他的樣子,心裏真是又好氣又好笑,畢竟是自己最心愛的徒弟,難為一下讓他知道自己軍醫的身份,什麽事可以做,什麽事不可以做就可以了,一聲歎息後,對他放低了嗓門,說:“那丫頭下午的時候,我也看到了……”


    果然,隨著他的一句話,陸希南猛然抬起頭。


    張忠召狠狠瞪了他一眼,又說:“她說找你,還說不管你在哪裏,她都要陪著你。”


    親耳從張忠召嘴裏聽到這樣的話,陸希南感覺自己已經不是心顫,連眼眶都酸了,他用力咬住嘴唇才控製住沒讓自己開口。


    又是一聲歎息後,張忠召又說:“我看啊,你們兩個還真般配,一樣的認死理,我知道雖然我拒絕了那個丫頭,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所以……”


    陸希南的聲音在顫抖,眼睛裏釋放出一種叫驚喜的光芒,“張院長,您的意思是……”


    “你這混蛋小子,真以為我年紀大了,就老眼昏花了,我清醒著呢。”張忠召嘴角明明已經掛上笑容,臉卻還故意繃緊著,“說來啊,也要謝謝你那個小女朋友,如果不是她對你一份情,我還真不能這麽順利的把我們隊伍裏的蛀蟲給踢出去。”


    沈從就在原路返回時,就被從草叢裏忽然跳出來的戰士給控製住了,現在等著他的雖然不至於是上軍事法庭那麽嚴重,卻也已經是很嚴重的開除軍籍,以義務兵退伍,而且檔案上有了汙點後,他的醫生資格也被吊銷了,從此以後,他將再也不能行醫。


    原來,張忠召早知道沈從這個人妒忌心非常厲害,還私底下收取病人家屬的紅包,這樣的人,就算悟性再好,醫術再高,也不適合做醫生,尤其還是軍醫,這也是為什麽他精心培養後進門的陸希南,卻不待見他的原因。


    妒忌,真的像一劑毒藥,可以讓人徹底迷失心智,他居然想到把溫鬱引進疫區,然後把陸希南也引進去的惡毒辦法。


    可惜,這一切早被張忠召洞察了,他就來了個將計就計。


    “她現在在哪裏?”


    “她現在在哪裏?”


    聽張忠召這麽一說,陸希南和慕容清再次異口同聲,心頭最大的擔心消除,兩個男人又開始互看不順眼。


    張忠召也年輕過,當然看的出這兩個年輕人,暗地裏那場沒硝煙的戰爭,他懶得管,看了看陸希南,又看了看慕容清,隻說:“我也不知道。”


    “你怎麽會不知道?”這次率先響起的是慕容清的聲音,帶著明顯的質疑和不悅,他以為這是張忠召在護短。


    陸希南畢竟是了解張忠召的,相比慕容清這個外人,他雖然肯定會幫著自己,但是,他卻不會撒謊,他要真想護短,也不是扭曲事實,而是拐彎抹角的,打哈哈的把事情忽悠過去。


    他現在直接說不知道,那肯定就是真的不知道。


    “張院長,到底怎麽回事?你不是讓人在路上攔住她了嗎?”陸希南點出要點。


    張忠召摸著下巴,也是很不解的樣子,“就是啊,我也奇怪呢,我安排在那裏的人明明看她走近了,正想攔住她,她自己卻回頭了。”


    “什麽?”


    “什麽?”


    又是兩道一起響起的聲音,張忠召捂住耳朵,掀起眼,朝一左一右兩個男人,又是各拋去個不耐煩的白眼,“我說,你們兩個能不能照顧一下我這個老年人的耳朵,這麽一驚一乍,是打算把我的耳朵給震聾嗎?”


    陸希南笑著扶上張忠召的胳膊,“師傅,您哪裏老了,正當年輕呢。”


    慕容清狠狠的朝他翻了個眼白,陸希南卻毫不在意,就在慕容清朝他反白眼的工夫,他的手已經移到張忠召的肩膀上,拿捏正好的替他垂著背,“師傅,舒不舒服?要不要再捏重點?”


    張忠召嗬嗬笑了,半嗔的看著身後人,“你這臭小子,我看你這是黃鼠狼給雞在拜年。”


    慕容清終於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張院長,現在可是有禽流感的,你把有些不討人喜歡的人比喻成黃鼠狼也就算了,怎麽順帶著把自己給比喻成了……”


    話沒說完,就被人拿什麽東西堵上了,慕容清朝那人狠狠瞪去,才發現塞進自己嘴巴的是雙一次性的手套,暗暗罵了兩聲,也沒再開口。


    在被陸希南既是嘴上又是手上的“賄賂”後,張忠召終於說出了點線索,不過,他終究還是護短偏心的,隻說溫鬱很聰明,估計是猜到沈從沒安什麽好心,等沈從一走,自己又返回到縣城了。


    換句話說,想找溫鬱,與其在這裏和他這個老頭子浪費時間,不如去排查縣城大大小小的賓館。


    說孺子可教也好,孺子好騙也罷,反正,聽張忠召這麽一說後,慕容清是以最快的速度消失不見。


    等慕容清一走,張忠召才對陸希南說了實話,“臭小子,你放心吧,那個丫頭啊,已經坐飛機回去了。”


    頓了頓,又百思不得其解的摸摸下巴,“我怎麽覺得這個丫頭說是來找你的,卻是來了又走了,這麽快,感覺像是在做給誰看的。”


    看了陸希南一眼,又說:“希南啊,那丫頭說那番話可真是真心實意的,我感覺她眼睛都在發亮,怎麽……”


    陸希南卻像是想到了什麽恐怖的事情,臉色變的慘白,毫無任何血色,腳下一軟,如果不是張忠召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隻怕就摔到地上去了。


    張忠召看了他一眼,有些無奈道:“你們這些年輕人啊,整天情和愛的,算了,我也是過來人,看你這樣子,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麽大忙,還是給我滾回去吧。”


    ……


    辦公室的門再次被人推開,有人走了進來,淩良辰靠在大班椅上,都懶的睜開眼睛,“林嫣然,你心煩不心煩,怎麽比我媽還囉嗦。”


    “淩總的媽?”來人笑著接上話,“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淩總的媽可是在你五歲那年,就車禍去世了,看樣子淩總的確很與眾不同,連那麽小的事都記得。”


    淩良辰猛地睜開眼,看到眼前人,像是看到了鬼一樣,眼睛瞪到最大,死死的看著她,似乎在辨認自己是不是在夢裏,手一個用力,酒杯被捏成兩瓣,冰涼的液體順著手心滑到手腕,冰冰涼涼,他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


    眯起眼睛,冷冷的打量著眼前人,“你騙我!”


    ------題外話------


    再次謝謝訂閱的親愛的們,我呢,有的時候不大好意思表達出來,抱抱吧,另外下一章就會說溫葉清告訴溫鬱的那個,關於陸家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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