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屬下來遲了,大人恕罪。”


    徐希顏衣服都還有些淩亂,明顯是被從床上叫起來的。


    “是我來的太急了,你們都下去吧。”湯瀟逸坐在主位上,拿著筆在徐希顏的地圖上標注著。


    親兵們都離開了,湯瀟逸把地圖放在徐希顏麵前。


    “這是漳州、龍岩、永春、興化四地綠營兵力布防圖,漳州隻有一個大概,我還沒來得及摸清楚。”


    “女神號就停在外麵,新業號郵輪正在全速從馬六甲趕回來,他們會運送你們從漳州的背後發起進攻。”


    “分兵七千人,一千取龍岩、永春,六千總攻漳州……”


    徐希顏大驚失色,


    “大大大大人!您是說…說讓我們,攻打這這這……?這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啊!”


    徐希顏快步靠近湯瀟逸,在他耳邊悄悄說著。


    湯瀟逸停止了計劃講解,平靜的看著他:


    “我們的人,能不能控製整個軍隊?”


    徐希顏下意識的點點頭:


    “大人您很慷慨,將士們都記著您的恩德,不過,我們一共隻有一萬人,大部分是新兵。”


    “真打起來,湘淮兩軍圍剿,海麵上北洋水師圍困,咱們一萬人就算都是精兵,也經不起消耗。”


    “還是說,您得到了什麽消息?”


    徐希顏突然精神一振,湯瀟逸絕不是傻子,那此刻發兵,會不會是策應誰行動?


    例如一直傳聞有不臣之心的淮軍,是不是準備……


    “當然得到了消息,對你我而言,還是大大的好消息。”湯瀟逸起身,背著手。


    “長毛餘孽,天王幼子洪天寶,帶領數萬長毛連克漳州、永春、龍岩、興化。”


    “泉州綠營被一擊而潰,水師大營守備徐希顏,帶領水師營二千將士,擊退了長毛進攻。”


    “這是什麽功勞?夠不夠你連升三級?”


    湯瀟逸背著手,轉身盯著徐希顏。


    “啊?這?我?”徐希顏看了看地圖,聯想到湯瀟逸讓他調兵,什麽天王,明顯是……殺良冒功?


    “別你你我我的了,老老實實等升遷?別想了。若無大功勞,一個將字你都夠不著,我也頂多熬成四品地方官。”


    “我爹隻是加了個三品的頂子,實際上依舊是臨時的差遣。閔水師是塊肥肉,想爬上來啃一口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這一任總督算是個精明能幹,選賢與能的,下一任呢?我們爬不上去,閔水師終究會爛掉。”


    湯瀟逸給了徐希顏一點時間,這種事急不得。


    他也相信徐希顏不會做出讓他失望的選擇,畢竟他已經在戰車上了,現在跳反,頂多能保一條命,但已有的一切都會消失。


    “大人,此事艱難啊,上萬兵馬,人多嘴雜,偽裝長毛,不可能不走漏風聲。”


    “一旦消息泄露,等待你我的,那就是滿門抄斬啊!”


    徐希顏雖然是在勸湯瀟逸,但這話裏話外,不過是擔憂消息泄露了。


    “這就得看你抓到多少土匪了,打下漳州後,肅清泉州綠營,然後在泉州城外假裝打一仗。”


    “那些土匪,自然就是長毛餘孽,殺完之後,任誰說這是我們幹的,都是長毛的謊言。”


    湯瀟逸揮揮手,這些都考慮過了。


    “但,事情過去之後,朝廷也會派人來調查……”徐希顏呆呆的。


    這事兒好像不是不能幹,唯一的問題是,事後肯定有追責調查,即便不是查他們的,聽到傳聞也回來看看。


    這很有可能暴露,或者說,有這個傳言了,戰事結束,朝廷就要過河拆橋了。


    反正朝廷不是一次兩次這麽幹了。


    “北洋二十五年,多少人彈劾其不臣之舉?彈劾其擁兵自重、貪贓枉法,還有人說,北洋非臣,乃藩也。”


    “朝廷幹了什麽?”


    其實還是幹了,主要是給那些人腐化了,導致北洋變成了一個虛胖且重病纏身的巨人。


    “作為對比,文正公第一時間自行裁撤兵權,進而晚節不保,朝廷什麽德行你還看不出來嗎?”


    “我已經讓夏爾采購一萬支步槍,三十六門火炮,戰鬥打響後,立即開始征兵。”


    “另外,打下來的地方,除個別官員,最高不能超過七品文官,其他通通做掉,給我們騰地方。”


    “有兵有地,朝廷不會說啥的。”


    湯瀟逸沒有說事後具體給徐希顏什麽好處,他自己會明白的。


    靜。


    二人都沒說話,死一般的寂靜,隻能聽見蟲鳴聲。


    “大人,一旦開仗,周圍數萬綠營皆會向我撲來,蟻多咬死象,何況我們的新兵。”


    徐希顏忐忑的問道。


    湯瀟逸露出笑容,十分陽光的笑容:


    “總督突發急症,昏迷不醒,隻剩一個總兵處理事務。閔地一堆總兵,他能指揮多少人?地方官又有幾個聽他的?”


    “這次是天賜良機,我們打的就是一個時間差,隻要三五個月或者半年,我們就能達成目標。”


    清國兵製中,非常防備綠營,所有綠營兵都是大兵頭帶小兵頭,而且沒有更上一級的命令,不能調動本部直屬人馬之外的部隊。


    總督隻是暈了,還沒死,所以理論上動兵還得經過總督同意,不然算同謀反。


    加上閔地多山,行軍本就不便,各地再推諉一下,湯瀟逸的時間就夠了。


    集結一府綠營,康雍乾可能隻需要一兩天,但到這時,三五天都不一定能集結好。


    “總督突發急症,昏迷不醒?”徐希顏懷疑的看了湯瀟逸一眼。


    上次閔水師提督表麵上是被木頭擊沉戰船淹死的,實際怎麽樣他最清楚不過。


    最終朝廷的調查結果是,提督太貪,導致軍紀敗壞、船隻腐朽。


    提督雖然死了,但家人還是被牽連。抄家,女眷發賣,男丁發配寧古塔。


    “看我幹什麽?這事兒可不是我幹的。”


    “屬下是覺得,大人英明,慧眼如炬,現在確實……時機已到。”


    徐希顏心裏空落落的,但還是被湯瀟逸說服了。


    不然還能怎麽樣呢?跳反?


    不會真以為跳反的都能得到重用吧?


    大多數人,是不喜歡主動跳反的人的。


    “行了,我跟你說一下大概安排,具體布局你自己決定,記得,打仗的時候就別穿號服了……”


    一通安排後,湯瀟逸給出了收買人心的法寶—錢。


    “隻要我還活著,這一戰後,戰死或傷殘者撫恤金加倍,家裏有父母要奉養的……”


    …………


    “……家裏有父母需要供養的,大人每月發給米麵油糧,保證老人家安享晚年。”


    “家裏有妻子孩子的,除了每月米麵油糧,船政學堂還將從中招收最多不超過每個死者的三個子女,傷殘者的兩個子女。”


    “立功者,除了賞銀,也可推薦子女入學。這些人入學,一應費用由大人包了。”


    “另外,所有人開雙餉,有功就賞,有過必罰,好些個軍官位置空著,想升官的,看你有沒有那個能力了!”


    隊官兼營管帶王福生正在給全營訓話。


    除了徐希顏,其他人的管帶都是兼任的,因為沒功勞,沒資曆不說,能力在徐希顏看來也不行。


    帶一個排一個隊,哪怕隻知道往上衝,都還勉強能接受。但人再多,行軍、紮營、後勤運輸等問題,不是普通人能搞定的。


    “王大人的話都聽見了吧?大人大魚大肉的養著咱們,正是咱們報答大人的時候。”


    “也是各位弟兄,升官發財,封妻蔭子的好機會。說不定你們之中,以後還會有我的上官呢。”


    “各位弟兄,誰要是出賣兄弟,砸大家的飯碗,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咱們這碗飯是大人給的,你們也不想失去這碗飯吧?”


    ……


    類似的動員在各營展開著。


    湯瀟逸沒有加上信仰,但好在是,他的對手更爛,就這樣已經足夠了。


    特別對於這支剛剛從山溝溝裏爬出來,吃上了幾天飽飯的人來說,砸他們的飯碗,不亞於要他們的命。


    加上金錢、前途的誘惑,士氣比較旺盛。


    不過,現在打的名義,還是清剿叛軍。


    等過去了,大炮一響,也就由不得他們了。


    當一隊隊的士兵離開大營,或進入深山,或登上船隻時,湯瀟逸正和一群六七品小官混在一起,吹著秋風。


    在總督府外!


    因為裏麵人太多了,他們排不上號。


    “大人,東西已經運過去了。”劉一鳴姍姍來遲,在湯瀟逸耳邊輕輕說道。


    湯瀟逸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他讓劉一鳴把給鐵甲艦準備的火炮運了一門過去,210毫米艦炮。


    漳州府和興化府,府城是相對比較堅固的,有十來米高,七八米至十幾米厚的城牆。


    76炮慢慢打能打塌,但速度慢,威懾性差。


    鐵甲艦是湯瀟逸自造,重炮並非登記在冊,拿去用了,也不好追查。


    查來查去,最終隻會發現這是北洋用的艦炮。


    也許……


    湯瀟逸陷入了沉思。


    “大人,近些日子,守衛發現船政周邊總有些人在盯著,抓起來審問後,都是東瀛人。”


    “東瀛人?”


    湯瀟逸眉頭一皺,


    “敵國細作,仔細審問他們知道了多少情報,然後扔水裏喂魚吧。”


    東瀛人來,應該是盯上了福靖,畢竟他們把清國當做假想敵,雙方又隔著一片海,海軍變化自然會引起注意。


    問題是,現在這個節點,太敏感了。


    “大人,他們除了說自己是東瀛人,讓我們放了他們之外,什麽也不說。”劉一鳴已經審了一次了。


    “抓了多少?”湯瀟逸隨口一問。


    “十六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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