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錢三回去之後,顧寒便天天把自己關在房裏飲酒度日。


    顧紹和他的丫鬟未婚妻因為外頭的謾罵而深居簡出。


    顧老夫人更是一副愛咋咋樣,撂挑子不幹了擺爛態度。


    李嬌嬌卻是嚇破了膽,天天躲在房裏。


    整個寧國侯府都死氣沉沉的。


    此時,丫鬟走進李嬌嬌房裏:“大奶奶,平國公夫人來了......”


    李嬌嬌正靠在羅漢床上發呆,回頭:“她來幹什麽?”


    丫鬟道:“是來投奔您的。”


    “投奔?什麽叫投奔?”


    丫鬟抿了抿唇:“平國公府的宣判大奶奶也是知道的,現在連宅子都成了得利錢莊的。平國公已經把國公夫人休了。然後帶著一家老小離了京。”


    “國公夫人沒了去處,大奶奶是她的義女,自然來投奔您。”


    李嬌嬌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嘩啦地一聲,把炕桌上的東西掃落在地:


    “你什麽語氣?你是向著她還是向著我的?手肘往外拐的貨!而且她沒親生女兒嗎?用得著投奔我一個義女?”


    丫鬟臉色鐵青,不敢吭聲。


    她心裏對李嬌嬌鄙視到了極點,不止是,全府上下沒人不鄙視的。


    其實,平國公府之事,究竟是不是李嬌嬌幹的,京城人都明鏡似的。


    隻因沒有證據,才抓不了她的把柄。


    丫鬟抿著唇道:“那......大奶奶是不處理?那奴婢去回老夫人。”


    “別!”李嬌嬌嚇了一跳,翻身而起,“回什麽老夫人?你究竟懂不懂事的?”


    “她現在已經不是平國公夫人,一個被休的棄婦,你管她幹什麽?咱們可是寧國侯府,哪個想見主子就見主子?”


    丫鬟臉都快裂來了:“那現在......”


    李嬌嬌沉著小臉,若現在直接把國公夫人轟走,那她又要鬧笑話了,想了想便道:“你叫什麽名字?”


    丫鬟道:“奴婢雪花。”


    “雪花,你被派到我的院子,那以後就是我的人了。我不會待薄你的。”


    說著,走回房中,忍痛拿了二十兩銀子,塞到她手裏:


    “你給她二十兩銀子。讓她先出京,到京郊找間客棧住著,先不要找我,等過些天,我再去找她。”


    雪花點頭,轉身離開。


    李嬌嬌眼中卻閃過一抹惱意。


    她現在已經自身難保,哪有空管她。


    雖然她對自己挺好的,但......她現在不也沒辦法麽。


    京城這個破地方,她再也不想待了!


    想了想,她便往老夫人的院子而去。


    老夫人靠坐在長榻上,冷眼看著她:“你有什麽事?”


    李嬌嬌結巴道:“祖母......家裏最近事兒太多了,人人都在看我們的笑話呢。不如......我們也離京一段趕時間吧。先回老家住幾年,過些年再回來也不遲。”


    顧老夫人怔了怔,原以為她來說收留平國公夫人之事,哪想,竟然說要離京?


    顧老夫人耷拉著眸子:“除此之外,你沒別的事了?”


    李嬌嬌見她沒答應,急道:“沒有了。祖母......我們回老家吧!”


    “我再想想,你先回去吧!”


    李嬌嬌轉身離開。


    待她離開,顧老夫人才狠狠一歎:“作孽啊!”


    她哪裏看不懂,李嬌嬌現在不過是糊弄平國公夫人,然後逃掉。可憐了平國公夫人到最後一刻還在幫李嬌嬌。


    此時,雪花從屏風後走出來:“老夫人,那奴婢如何去回平國公夫人。”


    顧老夫人道:“你就直接跟她把這事說明白吧!”


    雪花轉身離開,顧老夫人閉上雙眼,流下兩行淚來。


    既然已經丟臉了,那就繼續丟個徹底吧!說不定,能把顧寒給扇醒。


    ......


    外院的小廳裏,平國公夫人已經等了快半個時辰了。


    不過是傳句話而已,哪用這麽久?


    她當了幾十年主母,自然知道什麽原因。


    一是主人真有事,二是主人不想見她。


    嬌嬌能有什麽事......


    此時,雪花走小跑著進來。


    平國公夫人見不是李嬌嬌,心已經有些涼了:“嬌嬌呢?”


    雪花塞了二十兩給她:“大奶奶說,最近事多,讓夫人到京郊,找家客棧先落腳,過些天她再來找夫人。”


    平國公夫人怔怔的,看著手中的二十兩,就這麽點?


    而且,為什麽是京郊?


    平國公夫人心中不安:“嬌嬌她在忙什麽?”


    雪花皺著眉:“嗯......沒什麽忙的,就躺在榻上發呆吧!”


    平國公夫人腦子轟隆一聲,有些炸響了。


    雪花繼續道:“還有......萬夫人還是別等她了。她已經跟老夫人提議,要離京回老家生活了。老夫人正在考慮呢。”


    平國公夫人的心嘩啦一聲,涼了:“我要見她!你讓她過來,我要見她!”


    雪花皺著眉:“夫人別白費力氣了。大奶奶不想見你。”


    平國公夫人的心更涼了。


    想起自己的休書,想起柳上威的拜別、想起餘嬤嬤磕的三個頭、想起國公府的一片荒涼......


    這都是因為嬌嬌......


    不,她不是說這是嬌嬌害的,而是......


    反正,李嬌嬌不能這樣對她!


    平國公夫人情緒激動:“什麽叫不想見我?我是她母親!讓開——”


    “哎哎哎——你不能亂闖——”


    可平國公夫人已經一把推開了她,風風火火地朝著李嬌嬌的院子跑過去。


    平國公夫人是知道寧國侯府的地形的。


    以前沒少到這裏參加宴會,現在李嬌嬌住的是最西邊的三個院子。


    李嬌嬌正在屋裏發悶,外麵響起一陣嘈雜聲:“萬夫人,你不能進去。”


    李嬌嬌一聽,臉色就變了,雪花這個賤婢怎麽幹活的?還有這寧國侯府也太菜了,竟然連個婦人都攔不住!


    李嬌嬌青著臉,恨不得躲起來,但不行!她必須安撫住她。


    想著,她便衝了出去。


    出了院門,隻見平國公夫人正被府裏的丫鬟婆子攔著:“萬夫人,請你出去。”


    “我不出,我要見嬌嬌。嬌嬌是我的女兒,我這個當親家的,連見自己的女兒都不行嗎?你們——嬌嬌!”


    平國公夫人正鬧著,回頭便看到了李嬌嬌,眼眶立刻紅了,滿滿都是委屈和痛苦的情緒,壓仰在心頭。


    李嬌嬌強笑著:“母親怎麽進來了......我、我正忙著呢......”


    平國公夫人看著她的笑,隻覺得刺眼得緊:“你在忙什麽?”


    李嬌嬌捏著拳頭:“哦......母親也知道我剛入門......家裏......反正一堆事。家裏一半家產不都是顧寒的?我初初接手,總得對對賬本......”


    平國公夫人瞪大了眼,淚水涮地一聲,流了下來:


    “看賬本?哈哈哈,看賬本?這是什麽死人塌房的大事了,你非得看這個賬本嗎?少看一天,這賬本就會跑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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