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是9月15,今天正是鄉試放榜的大日了。


    這天,幾乎所有考生都擠到了府城看榜。


    葉家眾人都不當回事,該幹嘛就幹嘛。


    葉采蘋剛剛跟幾個商戶談完經銷商的事,回到堂屋,卻見杜氏和葉大全在那裏跟葉老太閑聊。


    山子突然走進來:“葉娘子,錢夫子來了。”


    “錢夫子?快請進。”


    葉采蘋奇了,錢夫子好好的怎會過來?葉軒又沒參加鄉試。


    正想著,忽地見錢夫子紅光滿臉地跑進來,像個瘋子一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葉采蘋嘴角抽了抽:“錢夫子?”


    葉老太和葉大全等也被錢夫子那瘋批模樣給嚇著了,怎麽了?


    葉大全嚇得連忙擋在葉采蘋等人麵前:“錢夫子……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瘋,要不要請郎中?”


    “不不不!你才失心瘋!我中了!我中了!哈哈哈!”錢夫子癲癲的,活像個快樂的瘋子。


    葉采蘋驚道:“錢夫子你參加了這次鄉試?還中了舉人?”


    怪不得一副範進中舉的的味道!


    “對!哈哈哈!”錢夫子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想不到老夫花甲之年,還有幸中舉!”


    “說起來,還是多虧了葉娘子。”


    葉采蘋指著自己:“我?”


    “對!老夫早就放棄科考了。上次不是在街上遇到你和沈先生嗎?咱們一起喝茶,我聽了他半天課,突然茅塞頓開!想通了很多東西。心裏想著,不如拚最後一把。回去後便勤學苦讀,”


    “哪想……我拚到了!我中了!中了第98名!雖然是倒數第三,但我滿足了。哈哈哈——”又是一翻手舞足蹈。


    葉老太瞅了葉采蘋一眼,呦!跟沈先生上街呀!


    葉采蘋幹咳一聲:“真是恭喜錢夫子。”


    錢夫子卻朝著葉采蘋拱了拱手:“該是老夫謝謝葉娘子。得知自己中舉後,老夫第一時間就來跟葉娘子表達謝意了。”


    說完,他老臉就僵了僵。


    說的是表達謝意,可他竟然忘了帶表禮來。


    “哈哈哈,忘了買表禮了。回頭再補。”


    葉采蘋笑道:“好。”


    葉老太道:“錢夫子快請坐。”


    錢夫子落座後,葉采蘋才說:“那錢夫子明年還參加春闈不?”


    錢夫子激動的心情已經平伏下來了,接過桂香遞過來的茶,搖頭:


    “不參加了。能中舉,已經是上天對我的恩賜。我這輩子,已經值了。而且我這把老骨頭也熬不住。”


    葉采蘋笑著點頭。


    正說著,趙婆子突然跑進來:“采蘋采蘋,我跟你說,哈哈哈!”


    葉采蘋嘴角微抽,又瘋了一個:“你說。”


    “我今天跑去府城看榜了,我讓人找李誌遠的名字,沒有!他沒中!還有他那龜兒子,也沒中!笑死個人了!上回那李嬌嬌還特意跑過來炫耀,說這次一定中。還說要拿下解元。”


    葉采蘋毫不意外。


    杜氏和葉老太等卻樂死了。


    杜氏說:“活該,這老天還是長眼的!”


    葉大全:“我早就說了,三十三才考上秀才的人能中舉才有鬼,還解元呢,呸!”


    “不說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趙婆子說完,便一溜煙地跑了。


    杜氏和葉大全全都麵麵相覷。


    以前來都要吃大半盤果脯的,有啥事讓她連最愛的果脯都不吃了,火燒屁股似的跑了?


    錢夫子在葉采蘋家坐了一陣,便告辭了。


    葉采蘋把他送出門。


    錢夫子看著葉采蘋,猶豫了一下才說:


    “那啥……老夫之所以能中舉,都是多虧了沈先生的賜教。老夫想去拜謝沈先生,又恐沈先生不見。不知葉娘子有沒有空,與老夫一起去拜會沈先生?”


    能中舉,他最感激的是沈知晏。


    本來是想第一個拜謝沈知晏的,但怕人家不見,便先來謝葉采蘋。


    葉采蘋笑著點頭:“可以。明天中午後,我們就去沈家。”


    “好好好,謝謝。”


    錢夫子臉都笑開花了,又能見到沈先生了!


    ……


    李家——


    李子墨神情陰鬱地走進門。


    李誌遠卻拖拽著腳步,像丟了魂一樣,行屍走肉一般。


    張水娘和李婆子看到二人進來,立刻衝了過去:“怎樣?中了沒有?啊?”


    李誌遠身子一顫:“能別問了嗎?”


    張水娘婆媳臉色一變,沒中?


    李嬌嬌坐在石桌旁,呸地一聲,把嘴裏的瓜子皮吐出來。


    她早就說了,就李誌遠那點墨水,能中才有鬼!


    張水娘沉著臉:“你這是……沒中?你上次不是信誓旦旦地說,一定會中嗎?還說能拿前三!”


    自李嬌嬌掙錢後,張水娘又能起來了,一言不合就擺臉麵,質問李誌遠。


    沒考前他們就放出了話,說會拿下解元的。


    雖然最近低調了很多,不說中解元了,但他們還是對外說李誌遠一定中會舉。


    外麵連舉人娘子都叫起來了!


    現在竟然告訴她不中?她張水娘不得丟死個人?


    李誌遠青黑著臉:“我上哪知道去!”


    是啊,他上哪知道!


    他明明答得那麽好!他感覺自己已經把畢生所學都用盡了,可結果,竟然榜上無名!


    別說是前三,連最後一名都沒有!


    難道,他的才華,也隻是如此嗎?


    不,不可能!


    若是如此,他李誌遠算——


    “啊,狗屎!”外麵突然傳來趙婆子嫌棄的叫聲,“嘖嘖嘖,李秀才,你家還真髒呀!外麵一堆狗屎!”


    李誌遠差點吐血。


    這該死的賤婆子,竟然說他是狗屎!


    李誌遠知道她是來幹嘛的,再加上受到打擊,忍無可忍,猛地衝進柴房,隨手抄起一把鋤頭,朝著趙婆了就要揮過去。


    “啊啊啊——救命!殺人啦!”趙婆子尖叫一聲,往外跑去。


    “你個嘴碎的賤婆子,我李誌遠今天不打死你,我不姓李!”


    李誌遠舉著鋤頭,血紅著眼,像隻惡鬼一樣,追著趙婆子滿村子跑。


    她逃,他追!她插翅難飛!


    不,最後是李誌遠插翅難飛!


    因為才追了半個村子,李誌遠就被村民們攔下來了:“李秀才你幹啥?”


    “李秀才瘋了了!”


    “啊啊!殺人了——”趙婆子坐在地上就哭。


    李家村的村民們幾乎都圍了過來,隻見李誌遠血紅著眼,舉著鋤頭,正被幾個村民攔著。


    一個婆子坐在地上嗚嗚哭得傷心。


    此時李婆子、李嬌嬌和張水娘母子都臉色鐵青地追過來了。


    剛剛他們也是嚇了一跳,哪會想到平時斯斯文文的李誌遠會舉著鋤頭追人的。


    “秀才娘,發生啥事了?”人群中一個老頭子說。


    “是她!都怪這個青河村的!”李婆子率先開罵:“總是三不五時地上門嘲諷我們!我們一忍再忍!今天也是……哼,誌遠一時氣急了才追著她打的。”


    李誌遠也找回理智了,沉著臉說:“哼,我今天實在忍無可忍了!青河村的,你當我們李家村好欺負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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