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徽看卿柒靜拿場上亂況沒法子,微微皺眉,心還想:“沒一點魄力!”他哪裏知道,卿柒靜是平那些小爭亂已平得煩了。


    因想著卿柒靜總算是自個兒女婿,說的話被人這樣輕忽,心中微惱,司馬徽便大喝道:“要論事給我正經論,嘻嘻哈哈的都滾外邊去!”


    原在笑鬧的見是他在說話,不由得都噤了聲。


    隻司馬磬冷笑道:“喲,司馬教主好大的威風!”


    司馬磬初到之時,司馬徽原怕他要當著眾人的麵翻舊案,但這麽些時候不見他多說旁的,又念起他往日的性子,想他當不會做那等事,漸漸地,心中便也安定下來,因此,這時敢為女婿喝令眾人,於司馬磬的嘲諷,也不放在心上,隻做不聞。


    待得場上無聲,卿柒靜道:“諸位,這統領一事,咱們便先不論了。”


    菩提尊者道:“卿山主,談止將軍後來的事,你與眾人說了吧,方才,有人提起。”


    卿柒靜微微頷首,道:“方才,有同道提起,若是廉孤飛再來,便請談止的後人來助咱們平難。”


    方才提出這事的人立時應道:“是啊是啊。”


    卿柒靜道:“此舉先不論行不行得通,單是尋談家人,便不易。”


    公羊伐道:“談家人沒了下落了麽?”


    卿柒靜道:“正是。”他歎息一聲,說道:“當年談止替各派壓製住廉孤飛後,功成身退,隱居山林。其後,為躲避小鄭國和蕭朝的追蹤,談止改名為譚軻讓。”


    聽到此處,無人不驚,樂台下立時沸騰起來。


    鬆風月問道:“你說譚軻讓便是談止?”


    卿柒靜道:“是。”


    此間人凡是識得字的,皆知“談止”之姓是“談說”之談,而“譚軻讓”之姓是“奇譚”之譚,兩字不同,是以從未想過,談止、譚軻讓是同一人。但一些草莽漢子不會理論這些細端,還有人道:“嗐,早還想譚止和譚軻讓是什麽幹係,原來竟是同一人啊。”


    但此事可說震動人心,此刻也無人去揪那些錯處了。


    卿柒靜道:“譚止易名後,便一直用譚軻讓這名字在江湖上行走。他也不與人多打交道,因此,許多人不知他的過往和真身份。隻曾在錫無教待過,譚軻讓譚前輩和錫無教的人還會有些往來。又因和成禮大師同門,他與天明寺也有些情誼。”


    鄒無晉此刻垂頭不言,他是見過譚軻讓的,可金百年生前,從未說起過譚軻讓便是談止,鄒無晉思解不透,金百年是否知道譚軻讓的身份。此時,他又想起譚清、譚深,一時思潮起伏,再顧不得場上情形。


    卿柒靜道:“譚前輩隻譚清、譚深兩個孩子,如今俱都已辭世,而譚深並未留下子嗣,譚清的三個孩子,如今也不知流落何方,還在世沒有。照常理想,這幾個孩子若無奇遇,隻怕過得不會好。何況,他祖父的武功傳給了他們父親和叔父,他們父親、叔父去世,何人傳受武學於他們呢。便是尋到這幾個孩子,他們也無法像他們祖父那般,擔起對抗廉孤飛的擔子了。”


    竺守忠奇道:“卿山主,你沒聽說麽,譚清的三個孩子,當年逃去了西域,被虞輕塵虞前輩收做徒弟了。”


    卿柒靜一愕,道:“當真?”


    竺守忠道:“是啊。”


    卿柒靜搖搖頭,道:“在下沒聽說過這事。”


    場上也有人道:“是呀,沒聽說呀。”


    竺守忠道:“不過,此事也是近幾月才傳出的,因此,諸位同道有的還不知道。”


    師同道:“不過,這事可是真的?”


    人叢中,一人嘿嘿冷笑,道:“這可要問問徽州金門的人了,聽說最早探得譚家幾個孩子下落的是他們呢。當時追殺那幾個孩子的,也是他們,是死是活今在何處,他們最清楚。”這話聲發於西南一角,但烏壓壓一片人,也辯不出說話的究竟是誰。


    鄒無晉氣而不能辯,一張臉紫脹。


    忽然間,又有一人道:“要是譚家那幾個孩子真拜了虞前輩為師,那說不準他們還真能對付廉孤飛,畢竟,虞前輩武功,隻在譚軻讓之下。他教出來的弟子,想必不會差。”


    常衡道:“人家遠避西域,未必會理會中原的事。不過,定會回來報父母之仇。”說著,便拿眼睛斜睨向金門弟子。


    眾人皆知,這又是暗暗說金門的不是。


    金門弟子不甘受他言語羞辱,鍾頤皋先道:“常二公子,武林中,誰沒有幾個仇家,你萬古山莊便幹幹淨淨麽?哼,隻柳惜見一個,想殺她的不知多少人,你與其這樣擔憂金門,不若好好為你師妹打算去吧。”


    常衡道:“我柳師妹……”他說到這裏,常澤出口道:“衡兒。”意便是要常衡住口,常衡也隻得把話咽回去。


    卿柒靜恐萬古山主和金門再嚷起來,說道:“譚家那幾個孩子如今不知什麽情形,而他們未受中原武林中庇護,此時卻叫他們來為中原武林分難,沒這樣的理,依我看,便不去叨擾他們了。”


    公羊伐道:“是啊,要是我,我也沒顏麵去請人家來呀。”


    不少人皆看向徽州金氏,場上一時又靜下來。


    常澤道:“卿山莊,方丈大師、尊者,在下有事相問?”


    菩提尊者道:“常莊主你說便是。”


    常澤道:“那金芒劍不是被談止……呃,叫譚軻讓譚前輩拿去了麽,怎會流落到江湖上,還有襲風劍,方才方丈大師說,襲風劍在廉孤飛手上,怎也散到江湖上,為各派所爭奪?”


    化真道:“這事老衲倒忘了說了。金芒劍曾為談止所有,可是,談止在鄭國被誣蔑入獄那一回,金芒劍便在這場動亂中失卻,沒了蹤跡。而襲風劍,一直在廉孤飛手上。隻是,三十多年前,便忽然傳出龍首刀、龍尾劍、金芒劍、襲風劍四劍為江湖之尊,得劍之人為武林之首的傳言,此後,襲風劍便到了江湖之上,武林人為爭奪此劍,死傷無數。奇的是,那經綸劍此次又不在其列。”


    “以四劍定尊的傳言是三十多年前有的,可金芒劍是十一年前才重新現世的,那時,襲風劍已歸屬朝陽教,武林中又轉來爭奪金芒劍。這兩把古劍流於江湖,眾人雖都不曾求根溯源,又少有人探知這傳言是何人散播。可是,依老衲猜想,就是廉孤飛謀劃的。”


    樂台下各人此刻也暗想這話,一時又是全場靜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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