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見忍不住好笑,心中暗道:“怎麽這左小山一時像是聰明,一時像是懵懂。”


    傅補天瞧了柳惜見一眼,不再與她多說,把林君照叫到遠處一棵樹下,不知說些什麽。


    右小山也把夕照叫到一旁,再細細問她這兩日的事。諸事弄明白了,他重到柳惜見身邊,問道:“這兩日,是姑娘一直照顧我裴兄弟。”


    柳惜見道:“是,他已醒了。”


    右小山遲疑許久,方道:“那日,多謝姑娘賜藥,右某答應姑娘的,也定會做到。”


    柳惜見知他說的是那雪玉靈蜥,微微頷首。


    右小山再道:“至於姑娘所說,那客店店家被誤傷一事,我也想了法子,姑娘且聽聽可否。”


    柳惜見道:“前輩你說。”


    右小山道:“據姑娘所說,那店家受了刀傷,失血過多。”


    柳惜見道:“不錯。”


    右小山道:“我用來喂蜥王的靈蜥還剩的有,先拿兩隻給那掌櫃的治傷吧。”


    柳惜見道:“那東西,也能治失血之症麽?”


    右小山道:“可治百病。”


    柳惜見心中卻不大相信,又問道:“能解毒嗎?”


    右小山還未開口答話,左小山便在一旁說道:“能。”


    柳惜見疑心不減,道:“什麽毒都能解?”


    左小山道:“這要蜥王才能做到,尋常的靈蜥可遏製各樣毒性,但沒法子將毒性全清解。”


    柳惜見看著左小山,心道:“怎麽這麽像大街上賣藥的那些江湖郎中呢。”她靜心想了片刻,又想:“可是楚師弟也說那蜥王有治病的奇效,罷了,先把蜥王拿回去,再讓宮師叔他們配藥試試吧,要是真能解了那化血散的毒呢。”


    右小山看左小山不再打岔,接著道:“我用靈蜥給那店家醫治,再賠他些銀子,隻是咱們不能在靖州多留,隻怕不能照顧他了,自然,也不好把他帶了隨咱們趕路。不過,我可雇人照顧他,直至痊愈,姑娘你瞧,這樣可好?”


    柳惜見道:“右大俠想的周到。”


    右小山道:“入夜後,我帶兩個人隨姑娘入城,先把裴兄弟接回來,我便留在城中,待明日安頓好了那店家,再回來。”


    柳惜見道:“便依右大俠所言。”


    兩人正說著,忽聽得北麵林中傳來一陣犬吠之聲,各人都是一驚,傅補天忙遣了兩個弟子前去查看。餘人覺知不妙,都已拿了兵刃在手。


    右小山歎一聲氣,道:“又給追來了。”當下到了山洞右邊,與兩個立在洞壁邊的西馳嶺弟子囑咐了不知什麽,那兩個弟子便往山洞深處去了。右小山重回到洞口,定目看著前方的林中。


    傅補天麵色鐵青,道:“堂堂西馳嶺,竟給人追成這狗樣,日後也不必在西域混了。”


    不知是誰說道:“他們不過仗著人多。”


    傅補天冷笑道:“咱們六十多個人呢,便不多了嗎?”


    再無人敢接口,傅補天又道:“讓你們平日好好練功,一個個都躲懶,如今有了事,還得我和你們右伯伯、左伯伯這幾把老骨頭來頂著,哼,再這麽樣,日後,西馳嶺早晚敗在你們手上!”


    西馳嶺那些年輕弟子一個個低了頭,傅補天有氣,多因覺本門弟子不爭氣。他南下來的路上已向人打聽明白,這瓊樓閣在中原武林不過較末流強些,竟能把自家打得追著跑,心中頗有不忿,這股火已憋了許久,這時聽動靜是敵人又來,再忍不住,將手下弟子罵了一通。


    柳惜見卻暗想:“西馳嶺這群人在西域又是個什麽角色?”念頭未轉,忽聽前頭有人道:“拿住他!”


    這聲音雖離了各人還遠,但也還是迫得不少人心驚。傅補天看有人露出怯色,喝道:“別給我整出一副沒出息的樣子!他們敢來,便都殺回去!”說罷,站到人前去,穩立不動。


    眾人挨了傅補天的罵,本在羞慚,但見傅補天擋在最前,心中又是一陣安心。


    右小山卻像無事人一般,尋了個地方坐下,見身側還有可坐之處,招呼柳惜見一同坐下。柳惜見道:“你不去幫幫傅大俠的忙?”


    右小山笑道:“他要發狠了,倒黴的是瓊樓閣的,不需我幫忙。”話才說完,那先去探路的兩個弟子已飛奔而回,道:“是龐遵禮他們。”


    柳惜見微微皺眉,道:“來得也真快。”探頭一看,果然,已見龐遵禮帶了一行人往這麵過來,他所帶的弟子,有七八人牽了狼犬,一路高吠而來。


    右小山笑道:“二弟,今晚有狗肉吃了。”


    左小山一喜,道:“你是叫我去打狗。”


    右小山笑了笑,看向前邊。


    柳惜見暗道:“這會兒左小山又聰明起來了。”又聽得龐遵禮高聲道:“這回,你們人倒是齊整了。”她向前看去,隻見傅補天立於風中,道:“這回還牽了狗來呢,如此方是道理嘛,畜牲便要和畜牲為伍。”


    龐遵禮“哼”地一聲,道:“死到臨頭了還嘴硬!”


    高爻便在龐遵禮身後,他到此處,便一直在人叢中尋柳惜見,但柳惜見站在人後,他一時沒見,還道柳惜見已與西馳嶺的人分別,心寬不少。


    龐遵禮打量傅補天,道:“右小山呢,叫你們管事的來。”


    傅補天嘿嘿冷笑,道:“你也配使喚我!”說罷,身形一晃,如一陣煙倏忽到了龐遵禮身前,待眾人重能看清形景時,傅補天已扼住龐遵禮咽喉。


    那夜傅補天等及時趕來援手,雖已和龐遵禮等交過手,但黑夜之中,都沒能瞧得清人的麵目。這時相見,龐遵禮尚不知西馳嶺中有傅補天這麽個硬手,又以為那右小山傷勢未恢複,全不把西馳嶺這六十多人放在眼裏,卻沒曾想過一來便被人製住。


    那傅補天知這麽多日均是龐遵禮帶領瓊樓閣弟子追拿本門弟子,雖說從前也沒見過這人,但方才一見了龐遵禮那副氣焰,看他又是領頭的,便認出他來,是以一出手便先將龐遵禮拿住。


    這一變故來得太快,瓊樓閣諸人見龐遵禮還未出手便已受製,俱都被懾住。


    柳惜見見了傅補天的身手,也是暗暗喝彩。左小山蹭到右小山身邊,道:“哥,這人功夫好像又長進不少。”


    右小山點頭道:“是又長進了。”


    左小山嘴一撇,道:“那他以後,尾巴豈不是要翹到天上去。”


    右小山搖頭道:“你練好你自個兒的便是,管人家做什麽?”


    左小山踢開腳邊一塊石頭,說道:“我練功夫那就是拿來和人比的,不管人家可比不來,就是要管。”


    右小山也隨了他,不再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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