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季被眾女廝打,怒道:“做什麽!”


    無人應答,裏麵也有人去勸的,也有旁觀的,柳惜見看亂成這樣,高聲道:“都住手!”她用內力喊出,聲音奇大,兼之眾人到後都是聽她發令,又有人見過她本事的,柳惜見這一喝,倒無人敢不聽,都禁聲停手。


    芍藥這時已頗為狼狽,理了理自己衣裳頭發,便要擠出人叢。


    柳惜見喊道:“芍藥姑娘留步,有事相求。”


    芍藥住步,垂頭問道:“什麽事。”


    柳惜見道:“姑娘可否移步,過來這裏說話。”


    芍藥思想片刻,還是走了過來,柳惜見又把月季一起拉了來,道:“稍等片刻。”說罷,到餘的妓女跟前,說道:“姐姐們也慢走,方才不是說怕出了這裏,日後生計沒著落嗎?”


    便有人應道:“是啊。”


    柳惜見問道:“那你們到了這裏做事,是沒存下什麽錢麽?”


    有人道:“客人給的錢都讓衛媽媽拿了去,那裏能攢得下錢來。”眾人紛紛應和。


    柳惜見道:“那姐姐們在這裏等著,我把衛媽媽欠了你們的錢都還給你們。”


    此言一處,屋中登時沸騰起來,有人問柳惜見道:“當真?”


    柳惜見道:“自是真的,你們且在這裏等等,一會兒我點清了,再分送諸位。”


    眾人欣喜應下,便在屋中候著。


    柳惜見轉身回去對著芍藥、月季幾人,月季道:“你真要……真要把咱們的錢還給咱們?”


    柳惜見道:“是啊。不過此前,還有件事要月季姑娘和芍藥姑娘幫個忙。”


    月季道:“你說吧。”


    柳惜見緊緊盯住芍藥,芍藥這時哪還有退路,也道:“姑娘請說。”


    柳惜見見芍藥頭上一綹頭發散在鬢邊,拔了她頭上的簪子幫她把亂發重挽上去,又替她理了理衣裳,完了,這才問道:“芍藥姐姐常在衛媽媽身邊,花房那裏的人,可會聽你的話。”


    芍藥道:“我有時也會去花房那裏給看守的人傳話,說到底,他們聽的,還是衛媽媽的吩咐。”


    雲峰便站在不遠處,聽他們說起“花房”,知柳惜見所說之事與月兒有關,便又近了來。


    柳惜見瞥了雲峰一眼,再與芍藥說道:“便是說,花房裏看守月兒姑娘的那些人,都是認得你的?”


    芍藥道:“不錯。”


    柳惜見道:“這便好了。”頓了一頓,又道:“那勞煩芍藥姐姐和月季姐姐往花房那邊走一趟,把月兒姑娘帶出來。看守的人要是問起,你們便說,這幾日,城裏的鴻福客棧出了命案,官府的人追查凶手查到這裏,說是和這裏的人相幹,如今衛媽媽被帶去問話,那些官老爺還讓全部人到前頭去查問,侯四他們幾個和月兒姑娘也要去,是官差吩咐的。”


    月季道:“便這樣嗎?”


    柳惜見點點頭,道:“這隻是頭個說辭,兩位姐姐都是聰明人,到時還請你們把看守的人叫出花房來,或是不要讓他們拿刀對著月兒姑娘就是,餘下的,便交給雲峰,隻要他們不拿刀架著月兒,雲峰便能帶月兒脫險,這便算完了。若他們不信你們,還是得請兩位姑娘再用言語應付,總之,把月兒姑娘帶出來便是。”


    芍藥道:“我明白了。”


    柳惜見轉頭與雲峰說道:“你也去,最好別現身,或者從別的地方潛進去,便是那些人不信,隻要他們分神,手裏的刀離了月兒姑娘要害,你出手製住,把月兒姑娘帶出來,也不用我教你了吧。”


    雲峰道:“我曉得。”


    柳惜見又道:“這也算搶人了,要真是動起手來,你可也要護好芍藥和月季兩位姑娘。”


    雲峰道:“我理會得。”


    柳惜見又道:“是了,你們回來時,順便把銀花姑娘也放了。”


    雲峰問了一下銀花的情形,道:“我到時把她一起帶來便是。”他說著,卻又遲疑起來,道:“要是這樣,也還不成呢?還是不能救月兒,那怎麽辦?”


    柳惜見道:“要是還不成,別讓他們傷月兒姑娘就是,到時我自個兒去,叫他們放人。”


    雲峰道:“他們怎會聽你的?”


    柳惜見附耳向他,悄聲說道:“我易容成衛媽媽的樣子,吩咐他們放人成不成?”


    雲峰大喜,道:“多謝。”


    柳惜見挑眉道:“不謝。”


    當下雲峰、芍藥、月季三人便往花房去了,柳惜見叫人去請了那些廚娘和打雜的仆役來,又叫了小蝶和一個名叫慧芳的妓女,一齊清點衛媽媽那櫃子中的財物,一算下來,隻銀票便有十萬兩那麽多,現銀也有五千多兩,別的還有匯票、幾座莊子的房契地契,柳惜見暗道:“這麽有錢。”


    餘者也如她所想。


    這裏還未理清,雲峰已把月兒、銀花同芍藥、月季都帶了回來。識得月兒的,都與她寒暄去了。銀花被餓了幾日,又在病中,沒什麽力氣,便被安置到衛媽媽床上躺著,柳惜見正忙著,把銀花的賣身契給了月季,讓月季轉交於銀花。月季應下,將銀花的賣身契還了給她,銀花感激涕零,月季指指柳惜見,道:“你謝她去吧。”


    銀花穿過人群望去,隻見柳惜見對著一本冊子凝神翻閱,過了一時,隻見她把那冊子放到一旁,道:“衛媽媽到底欠了你們多少銀子,這也難算了,便如此,樂籍中的姑娘,每人還你們兩千兩,在這裏打雜不賣藝不賣身的姐姐們同廚娘們,每人五百兩。”


    立時有人道:“這麽多?”


    柳惜見道:“誰讓你們媽媽有這麽多錢。”


    眾女歡呼,柳惜見向衛媽媽看去,隻見她流著淚,柳惜見心道:“給你留了養老錢的。”她將房契、地契那些都收了起來,取來花名冊,對著名字把銀票銀子都發了出去。


    三十多個妓女,二十多個仆役,一一都把銀子領去,最後還剩兩萬多兩銀子。柳惜見將剩的銀票同那些房契、地契收在一處,與眾人道:“你們都回家去吧,多留無益,要是衛媽媽回頭來收拾你們,我走了可幫不得你們了。”


    各人得了銀錢,欣喜不勝,又聽柳惜見這麽說,也怕衛媽媽脫了轄製後再來與自己算賬,與柳惜見道過謝後,便都收拾行李去了。


    不多時,房中隻剩下柳惜見、雲峰、月兒、銀花和衛媽媽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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