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見意在製擒張相,也無與他耗時纏鬥之心,當下再不掩技藏拙,使出幻影劍,緊攻張相各要害處。


    張相迎劍對招,但覺她劍來如迅電,去如疾風,一劍來霎時間又成纖縷細影,湧蕩各處,微一個疏神,已是身破血流。幻影劍起,旁觀諸人隻見柳惜見化作一抹虛影,遊離於張相身周,兩人兵刃撞出的火星子倒比柳惜見身影還清楚。耳中“乒乒乓乓”的精鐵相撞之聲密如雨下。


    不過五十多招,張相身上已被柳惜見劃出數道血痕。


    青鬆平日裏對張相是又恨又怕,但此時見張相全身沾血,心底裏又是同情,道:“姑娘,你別傷我師父性命。”


    柳惜見還要留著張相性命去給明千霜治病,又怎會傷他性命,但想賣青鬆個人情,回道:“好,聽你的,不要他命便是。”


    君竹、清溪兩個害怕,都走到青鬆身邊來,幾人心裏都是盼著柳惜見勝。


    張相勉勵支持,咬牙切齒說道:“嗬嗬,幻影劍,幻影劍!”原來,他當年便是幾次敗在常澤的幻影劍下。


    柳惜見此時已知張相武功深淺,曉得他武藝還遠不及扶疏四傑,心頭去一大慮,便隻看他能強撐幾時。再過三十餘招,青鬆看柳惜見仍是虛虛一個人影亂蕩,但自己師父行動已緩下,漸漸露出頹勢,一顆心定了大半,暗自欣喜。


    “鏗鏗鏗鏗”又是數響,鬥叫之聲忽然斷歇,張相手中劍“哐當”一聲掉在地下,青鬆一看,柳惜見人影由虛定實,正橫劍抵在張相喉頸之上。


    青鬆喜極,身子卻又微微打顫。


    柳惜見製住張相,伸手封了他穴道,隻留了張相啞穴,這才將劍收回。張相笑道:“總算還對得起你在外頭的那一點名聲。”


    柳惜見也不答他話,道:“前輩,化血散之毒,可有解法?”


    張相無悲無懼,道:“有也不會同你們說的。”說罷,又道:“你師父年輕的時候,這套幻影劍使的可還沒你好。”


    柳惜見隻以為他要挑撥離間,並不言語。張相又道:“隻是你們這些功夫好的,都愛耍人麽?何不一劍把我殺了,要在我身上留這麽多傷。”張相是個慕強之人,這會兒見了柳惜見功夫,倒也不賴,是有那麽些狂傲無禮的底氣,是以先才對她的恨意,一時都消減了。


    柳惜見一時竟覺愧疚,隻是不多時便又想起明千霜來,說道:“對不住了前輩,晚輩一時衝動傷了你。隻是有句話,不吐不快。”


    張相道:“什麽話。”


    柳惜見道:“我傷前輩那自是我的不是,那前輩傷別人的呢。”


    張相又是“哼”的一聲,道:“你也不用來與我說教。”


    柳惜見道:“化血散的毒,超過了三日的,要如何解?”


    張相眉尖若蹙,道:“你並沒中那毒呀,老問這個做什麽。”他方才與柳惜見過招,覺出柳惜見一些運了內力的招式沉急猛惡,絕不像內力有損之樣,便知她沒中那化血針。隻是此刻柳惜見再問,他不免又多思了些,再說道:“是誰中了化血針,要你來問這個?”


    柳惜見道:“自然是我的同門。”


    張相尋思道:“她親自過問,難道是常澤中了針?”想到這,不由得便脫口而出:“難道是常澤?”


    柳惜見心覺好笑,道:“你想的倒美。”


    張相大感失望,歎了一氣,跟著口裏便發出“唏唏嚦嚦”“滴滴呼呼”的聲響,柳惜見隻覺刺耳,正要把他啞穴登上,不遠處青鬆卻大喊道:“姑娘小心!”


    柳惜見不知何故,向青鬆看去,卻吃了一大驚,隻見那條大赤鏈蛇掙著下地,口中“呼呼”吹著氣,青鬆抓住了蛇尾,但已快拿捏不住,那蛇便要從他手中溜走。


    張相那“唏唏嚦嚦”的怪聲是命那蛇攻伐異味生人之意,而“滴滴呼呼”則是要蛇甩尾解自己穴道,青鬆手快,攥住蛇尾。


    柳惜見與人敵對有千百種法子,但突然間對了這樣的畜牲毒物一時倒沒了計策。青鬆又道:“你當心,這東西會噴毒的。”


    柳惜見心中一怯,她雖不知張相召蛇的種種暗語,但也明白那蛇是張相口中怪聲招來的,當即把張相啞穴封了。


    便在此時,那赤鏈蛇“閻王爺”滑溜出青鬆手,蛇尾一半的身子撐地遊來,蛇頭一半身子卻高高聳起,張口對了柳惜見。


    青鬆又喊道:“小心!”


    柳惜見忙縱身讓開,那蛇翹首前傾,便向柳惜見啄去,且幸柳惜見輕功不弱,避得遠了,那蛇沒咬著她。


    柳惜見少見過這樣凶猛的大蛇,受驚不小,聽青鬆說那蛇會噴毒,站定身後,忙伸手去摸自己額上可有蛇的口液,一抹無什麽濡濕,這才寬心。又怕那蛇再來,忙從懷中拿出一把銅錢,隻是那蛇一攻不成,便扭了身溜到張相身後。


    柳惜見心神稍定,卻見那蛇長尾一甩,打在張相背上。柳惜見心念一動,隱約也覺出蛇是在助張相解困,當即擲出一枚銅錢向蛇頭擊去。這當兒,那蛇又動尾在張相背上打了一下,張相哈哈一笑,走前一步,道:“柳惜見,你今日沒多邀個幫手來,是不是失策?”


    柳惜見微慍,道:“前輩的幫手倒是稀奇古怪,可惜晚輩沒有。”


    青鬆看師父行動恢複如初,一顆心高懸,且自己適才又用言語幫點柳惜見,隻怕師父秋後算賬,此刻更比張相等才入密室時怕了。


    張相呼哨一聲,黑白無常二蛇一同縮進前來。柳惜見激擲出幾枚銅錢去打那兩條蛇的蛇頭,張相見狀,口中又“咕咕噓噓”叫起來,黑白二蛇當即趴伏在地,柳惜見發出的銅錢從“黑白無常”頭上掠過,徑飛往後,撞在不遠處的牆上。


    柳惜見看這畜牲得了人指點竟也靈傑至此,心中一麵驚奇一麵駭然。她聽青鬆說那蛇會吐毒,不敢近蛇身,看那蛇又來,隻又得發出兩枚銅錢去,隻是張相怪喝幾聲,黑無常、白無常一齊向側遊移,又躲了過去。


    那大赤鏈蛇“閻王爺”便爬行在黑白無常之後,此時它雖是伏首而行,但蛇信子吞吐不定,一雙眼睛黑亮亮動著,看來甚是可怖。


    柳惜見後退幾步,忽便被身後一堵牆擋住,卻是她躲避毒蛇已到了牆邊。張相笑了笑,口中怪聲又發,黑白二蛇陡然間竄近柳惜見身,柳惜見再發出銅錢,同一時雙足點在牆上縱起,翻身往側邊過來。她身在空中,那赤鏈蛇忽起,如電閃動,直首向柳惜見襲去。柳惜見一驚,展眼又見張相揚手擲來四點星黑的暗器,但一時沒看得清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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