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見設計了萬般,更怕被屠逢道傷及,看他掃帚擊來時暗運了內力護體,可屠逢道畢竟內力強過她,隻是用掃帚一帶,柳惜見便覺左臂如被石頭砸來一樣疼痛。若不是事先運了自身內力護體,抵消了屠逢道掃帚上大分內勁,柳惜見必要受內傷。


    而今屠逢道穴道被封,柳惜見將長劍橫抵在他頸上,見百日門一眾弟子仍有上前來的,喝道:“想叫他死的你們便上來!”


    各人聽了柳惜見這聲嗬斥,才不敢進前。屠逢道此刻被一個後輩製住,遭她威脅,是又羞又惱,當下暗暗運勁,欲把穴道衝開。


    榮雪遙坐在地上起不得身,柳惜見方才忙著奔逃,未仔細看榮雪遙身上,這時製住了要敵,有了暇時,見她不起身,一看她腿腳上,隻見褲管上沾了許多血跡,半幹未幹。榮雪遙光著腳,腳底也是血淋淋的。


    柳惜見一看她是這副慘狀,不由得心頭一怒,道:“是誰打的你。”


    榮雪遙抬起頭來瞧她,心中怪她囉嗦,說道:“問這個又有什麽用了,快走吧,日後報仇不晚。”


    柳惜見想也不錯,一手提起屠逢道,一手攬了榮雪遙腰,便往左麵的一座閣樓縱去,腳正踏在二層的樓欄上,忽聽身後響起呼喝之聲,柳惜見回頭一看,隻見原先榮雪遙被綁的那處曠庭上滾動著幾個大火球,那處弟子亂做一團。她正不知何事,忽聽榮雪遙道:“藍伽邪。”


    柳惜見心道:“難道他們還真派人救你來了?”念頭一落,複又想起藍伽邪是年中聖潛入金家用的化名,她目光在庭中一尋,果然見年中聖和三四個百日門弟子鬥在一處,他手上不知拿了什麽東西,一扔往那幾個火球上,再滾開便又是一個火球,四下裏亂滾,百日門弟子一個個避之不及。


    原來這天門頂上桐樹遍布,百日門買了近處的幾座山頭,留桐子果榨煉桐油,賣給南邊的造船商。天門頂的西峰頂便是百日門煉油的所在,年中聖去西峰頂上時,誤入百日門儲油的倉房,正好用那些桐油來點火搗亂。他在西峰頂鬧了半日,不見屠逢道過去,知自己計策不奏效,擔憂柳惜見和榮雪遙,便從倉房中拿了一串破舊的大燈籠淋上桐油,又提了一桶桐油趕來東峰頂,尋機用火阻住百日門弟子,好帶了柳、榮二人走。他扔出的火球,便是燃著的燈籠。


    榮雪遙看藍伽邪一人與百日門弟子亂鬥,急道:“咱們過去。”柳惜見提了她和屠逢道趕上去,這麵的百日門弟子見她們忽然折轉,也一窩蜂跟上。百日門弟子中原也有使暗器的,但柳惜見手中提了屠逢道,各人怕在後偷施暗器擊敵會誤傷屠逢道,誰也不敢,隻在後追柳惜見。


    柳惜見縱回前庭,見年中聖正被一百日門弟子踢中胸口,忙喝止道:“住手!”語聲中頗含急怒。


    眾人被她聲音一震,紛紛回頭來瞧她,年中聖見她一手攬了榮雪遙,一手提了屠逢道,知柳惜見已得手,心中大喜,又暗讚道:“我師妹便是強中手!”


    柳惜見奔到年中聖身旁去,此時百日門眾人都已看清柳惜見手上提了屠逢道,有人道:“你幹什麽拿了咱們屠散仙?”


    柳惜見道:“你們若客客氣氣放咱們走,我又何須拿他,快放咱們走!”


    這天門頂上,統領百日門弟子的便是屠逢道,如今他被擒住,眾弟子一時沒了領頭的,都不知怎生處事。


    一個年資高些的弟子道:“你不許傷咱們屠散仙。”


    柳惜見笑道:“我絕不傷他。”說著,道了一聲“走”,便縱上牆頭。年中聖扔下各樣累贅東西,跟著也躍出了牆去。


    一眾百日門弟子破口大罵,也展開輕功隨著縱出了牆。隻是柳惜見和年中聖輕功不知高出他們多少,一眾人出來時,已全瞧不見柳惜見幾人的身影,隻能把人分成了幾路,往前頭幾條道上追去。


    柳惜見幾人直下峰來,奔行了有四五裏,年中聖再挺不住,一跤跌在地上。榮雪遙忙呼道:“藍伽邪。”


    柳惜見放下屠逢道和榮雪遙,去將他扶起,問道:“你怎麽樣?”


    年中聖道:“不礙事,快走。”說著,便強撐著身子往前蹣跚行去。


    柳惜見道:“我把屠逢道放下,帶了你趕路。”


    榮雪遙道:“不,殺了他!”


    屠逢道一聽榮雪遙這話,心不禁懸起,擒住榮雪遙後,是他下令對其用刑,又知榮雪遙是殺手,心狠手辣,真怕榮雪遙會殺了自己。他身上三處大穴被封,一時半刻衝突不破,身子不能動轉,縱是一身武功強過柳惜見幾個,也沒法還手,當下心中大急。


    柳惜見與屠逢道無冤無仇,百日門雖連同金門、小鄭國在千延山截道擊殺本門弟子,但當時屠逢道並未在其列,她對此人便無多大仇恨,說要殺他,卻下不了手,便轉頭去問年中聖道:“你說怎麽辦吧?”


    年中聖知百日門與萬古山莊日後多是要成仇敵的,屠逢道武藝深湛,留著是個勁敵,便也道:“殺了。”


    柳惜見心下遲疑,年中聖與她一同長大,知她心性,想她此刻必是不忍下手,便上前來道:“我來動手。”說著,拔出劍,朝了屠逢道過來。


    屠逢道暗叫不妙,心道:“難道今日真要死在這幾個小鬼手裏。”


    驀地裏,聽得不遠處傳來馬蹄聲。各人都是一驚,柳惜見看了看四處,這一帶右麵是陡崖,隻左手邊河畔處有兩叢人那樣高大的木叢,樹葉未全枯落,往那一指,道:“去那兒躲躲。”說罷便提了榮、屠兩人鑽入那叢樹後。年中聖也將劍歸入鞘中,一起躲藏入木葉後。


    各人靜聽,那蹄聲雜亂震地,想來人不少。片刻後,便見一群人馬出現在不遠處道路盡頭。柳惜見伸長了脖子一看,見奔在最前的有一人,後頭人馬都是兩騎並列。三人看著這路人越行越近,數來有將近二十騎。此時寂暗,看不清這行人容貌打扮,但見他們是往天門頂去,各人都想來的多半是百日門的人。


    越行越近,蹄聲更響起來,柳惜見伏低了頭,待那群人衝近來時,忽聽得一人吆喝著勒住了馬,道:“咦,那是什麽?”聽起來,說話的是個年輕女子。


    柳惜見抬頭一看,隱隱見為首之人身後餘人一一勒韁駐馬,隻聽有個男子說道:“小姐,我下去瞧瞧。”


    等得片刻,聽那男子道:“是個錢袋。”


    柳惜見聽他一說錢袋,忙往自己右腰上摸去,一摸,自己錢袋已不在了,不由得暗道:“哎呀,不好!”正驚悔之際,又聽那男子道:“哎,這兒還有血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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