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見道:“右大俠,蒙浮差殺的傷的萬古山莊弟子,絕不止龍雲師兄和如柏師弟兩個,就我知道的,還有於延山、高彬紋、李乾安三個師弟都是死於他手。傷的,那就更多了。”


    右小山慢慢抬起頭來,愁眉道:“不瞞二位,我家小主人是獨子,我家主人在小主人出世一年後便去世了,隻剩夫人一人撫養他,家中便這麽個獨苗,不免溺愛了些。大夥從前縱他寵他失了度,小主人這才生就了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做出這些大膽的事來。”


    柳惜見道:“這麽說,蒙浮差家中就隻他和母親還有你們這些照顧他們的人了?”


    右小山道:“是。”


    柳惜見點點頭,道:“家中如今是她母親,也就是你們主母做主嗎?”


    右小山道:“不錯。”


    柳惜見思索片刻,又道:“你家小主人今是多大年紀,他……他是師承何人?”


    右小山道:“我家小主人今年二十八,他沒有拜師,所習武功都是主人和夫人傳下的。”


    柳惜見道:“我曾與你家小主人交過手,他武藝可是不凡呢。”


    右小山勉強笑了笑,柳惜見又問道:“你家主人和主母的尊名,可方便告賜,日後咱們若去拜訪,也不致不知名姓,失了禮數。”


    右小山道:“我家主母自嫁給我家主人後,外人便一直稱她為蒙夫人,你們也這麽稱呼便是。我家主人去世多年,他的名姓,不便告知姑娘,還望見諒。”


    柳惜見道:“是。”頓了片刻,又道:“聽你們的姓氏名字,不像是西域人。不知右大俠是不是和你家主人一起從中原遷居過去的?你家夫人呢?”


    右小山暗道:“這女子好難纏。”麵上笑著說道:“我家主人是個孤兒,隻是曾有戶姓蒙的人家收留過他幾個月,他便改了姓蒙。十三歲那年,主人從中原流落到西域,其後艱苦創業,才有了一番作為。我家夫人的祖輩父輩是中原人,後來移居西域,咱們夫人倒是在西域出世長大的。至於在下,是從前鄭朝和蕭朝爭天下打仗時,我曾祖父帶了我祖父往西域躲避仗禍,由那時起,咱們家定居在西域,我年少時狂妄,惹了不該惹的人,險些被殺,是主人救了我,我從那時起便跟著主人了。”


    柳惜見眼睛瞟了穆仁等人那麵,問道:“右大俠,你主人一家不知和扶疏嶺可是有什麽親故?”


    右小山道:“是有些淵源,不過我不敢同姑娘細說,扶疏嶺規矩甚嚴,我家夫人也是個不喜與外相交之人,若是我同姑娘說的多了,是要受罰的。”


    柳惜見道:“是,我冒昧了,右大俠肯同我說這些,我已感激不盡。”


    右小山微一頷首,道:“柳姑娘、楚少俠,你們所說我家小主人曾使過那像珠簾一樣的兵刃,是我家夫人的陪嫁,也是件奇兵,名叫‘卷珠簾’,那物,請二位回去,讓你們那位明師兄代為保管好,咱們得了空來取回去。”


    楚雲岫聽這話心裏總不舒服,柳惜見道:“是,咱們回去定會轉告明師兄,明師兄通情達理,頗有擔當,得了你們囑咐,定會收好府上的奇兵。”


    右小山聞言,挑了挑眉,拱手道:“多謝。”


    柳惜見道:“不必。”說罷,又道:“右大俠,今日雖是初次相見,可我實在覺右大俠性子豪邁,正氣浩然,值得信托,這才將此事在此講說明白,不然,我背了你們偷偷去查蒙浮差的出生來曆,到時直接上門去問罪,也不怕蒙浮差逃得掉。”右小山自是知道柳惜見是叫自己勿要包庇蒙浮差,心中暗道:“這我可也做不了主。”


    他正想著,又聽柳惜見道:“還勞駕右大俠回去後,將這些事稟與你家主母知道,派個人來萬古山莊,協商如何處置此事。右大俠,煩你也留下貴府住處,咱們得了閑,也可上門去拜訪,商議妥當諸事。”


    右小山道:“是,柳姑娘。咱們所居之處,是西域衡天罩扶疏嶺,姑娘西行一打聽,便能知曉的。”


    柳惜見道:“多謝。”


    右小山一手抵住下巴思想片刻,道:“柳姑娘,不知萬古山莊一般怎麽處置殺傷你們弟子的外人?”


    柳惜見一凜,回道:“這便依殺傷我門中弟子之人的態度而定了,最要緊的,還是看傷人者是因何傷的人,傷了又有多少人。這如何處置,那都是要我師父和諸位師叔伯細細商討後,再行裁處的。”


    右小山擠出幾絲笑,道:“多謝姑娘相告。”


    幾人說完了話,便回到穆仁一行人所在之地,柳惜見也不多同他們細談,朝眾人一拱手,便道:“我與楚師弟有要任在身,這已耽誤了許多時候,不得不走,便不能多同諸位相敘了。”


    郎王壽道:“你們要走了?”


    柳惜見笑道:“是啊。”


    郎王壽愣了一下,道:“可是我大哥還沒在風雲簿上刻錄你們名字呢。”


    柳惜見溫言道:“煩請刻上‘萬古山莊’四字。”


    陳武越過眾人,上前來跪下道:“柳姑娘,我與趙賢安有血仇,可是武藝低微,一直未能報仇。今日相逢匆匆,姑娘有事在身,在下也有事要辦,不能好好相謝。來日得了閑,陳某定會上萬古山莊答謝姑娘代報血仇之恩。我陳武半條命給了主人,如今剩半條命,姑娘可任意驅遣。”


    他言辭懇切眼中含淚,柳惜見瞧一個年長於自己的人對己下跪,忙也半跪下去,將他扶起,道:“陳大俠你言重了,你的命該屬你自己,不必奉與誰。”


    陳武麵上閃過一絲苦澀,想了片刻,道:“姑娘保重。”


    柳惜見道:“陳大俠保重。”言罷,又朝穆仁、莫宵竟諸人抱拳道:“諸位保重。”楚雲岫也同柳惜見一起,向眾人抱拳作別,他雙目隨便掃了餘人一眼,便隻定在穆仁身上,似有無盡言語要說。


    穆仁本想問準了柳惜見名字,可柳惜見道了別後便與楚雲岫匆匆離去,穆仁叫了幾聲柳惜見也不回頭。他拿了那風雲簿歎氣,殷流鏡道:“這名字還沒刻,怎麽辦?”


    穆仁道:“隻能找中原武林的其他人打聽了。”


    殷流鳳過來戳了戳穆仁,穆仁道:“怎麽了?”殷流鳳往前麵一指,穆仁看去,隻見郎王壽往柳惜見、楚雲岫離去的方位癡癡看著,一動也不動。


    穆仁一笑,說道:“便讓他瞧吧。”


    右小山心緒萬端,思想片時,也上前來道:“穆大哥、郎兄弟、莫長老,我也先行一步了。”


    穆仁道:“哎,右兄弟,你不同咱們一起嗎,反正都要去尋蒙公子。”


    右小山道:“不了,分頭去尋吧。若你們得了我家公子下落,還請告知我一聲。”


    閔老生道:“右兄弟,方才柳姑娘和你說些什麽事呢?”


    右小山道:“沒什麽。”他話音一落,便也展開輕身功夫往另一麵去了,不多時,他身影便成了一個小點,遊離在遠處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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