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陶辰說完話,廳上一時靜下。金家追拿譚氏三兄妹一事,江湖上也有一些人知曉。但曾擒獲譚鑫玉之妻徐珠一事,除卻參與其中的青渡堂外,別派無人知道。


    這時陶辰說出此事,鄒無晉、呂山等人無不吃驚。


    石溫道:“鄒師兄、呂師兄、薑師兄,可曾有這麽回事?”


    鄒無晉幹笑兩聲,道:“萬古山莊還真是神通廣大啊。”眾人聽他話中微義,便是直認徐珠被他們擒後又被救走。


    鄒無晉、呂山等人知道萬古山莊有個安玖兒,專搜尋江湖上消息。是以對萬古山莊知曉徐珠被救一事雖感吃驚,稍加一思,卻也想到必是程秀等同焦順在安州動手後回稟與常澤,常澤派安玖兒暗中追查這事,陶辰等萬古山莊弟子這才知曉。


    石溫道:“如此說來,金二公子的梅花針在譚家兄妹手上,便說得通了。”


    此時鄒無晉等人的盤算已全被攪亂,一時無話。金化機見幾位師叔遲遲不語,便道:“誰知柳姑娘說遇到譚家兄妹、從他們那裏拿得梅花針一事是真是假,咱們卻親眼見到這梅花針是從柳姑娘手裏發出的。”


    柳惜見道:“金公子又可曾親眼見過我得到這梅花針時的情形嗎,可曾在場嗎?”


    金化機不答她言語,柳惜見又問道:“金公子可曾親眼見過我得這梅花針時的情形?”言語間已隱有怒意。


    金化機道:“未曾見過。”


    柳惜見正色道:“那金公子又怎知我從譚家兄妹那裏拿到這針一事是假的!”


    眾人看柳惜見和金化機言語激切,再不勸和隻恐要吵起來,竺守忠道:“兩位賢侄勿躁,事情尚未查明白,爭也無益啊。”


    賀山派的侯寺桓道:“可是這金公子說的也不無道理啊,柳賢侄得這梅花針的經過並無人看見,誰也不知她是不是從譚家兄妹那裏得來的。”


    班炳煌道:“侯幫主說的怕有失偏頗,既然我師妹得針之時無第三方人在場,又怎知她說的定是假。”


    侯寺桓認得班炳煌,當下道:“班少俠我也並非一味偏袒於誰,隻是事實如此,隻能說柳姑娘從譚家兄妹那裏得針一事存疑。”


    班炳煌道:“好,這樣說法才有理。”


    金化機道:“反正這針最後是從你柳惜見手上發出來的,柳姑娘你怎樣都要做個解釋。”


    柳惜見道:“大公子,我已解釋過了,這針是我和別人打鬥的時候得來,並不是從金二公子身上所得。”她頓了片刻,又道:“我那時得了梅花針也不知這針是金二公子的,隻是那時正被貴派弟子圍追,便想留著這針也好防身用。那時我已聽說金二公子失蹤一事,要是知道這針是二公子的,又怎會留下多惹嫌疑,更不會在金家的師兄們麵前發出這針了。”


    石溫道:“是啊,倘若柳賢侄是害得金賢侄失蹤的人,那她又怎會留下金賢侄的梅花針,那不是遺了後患嗎,這還不算,還敢朝你們發針,不是自曝惡行嗎,誰會這樣傻?”


    金化機道:“也不盡然,有的人便是不按常情行事。”


    柳惜見板正了臉道:“金大公子,話要是能這樣亂說,那我也大可以說你為了日後的掌門人之位除了自己兄弟,眼下要將這黑鍋甩到我頭上!”


    金化機氣急,怒道:“你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我也不和你一般見識。”


    柳惜見冷笑道:“我沒什麽狗嘴象牙,金公子你卻是見識一般,不會轉彎。”他二人還欲爭辯,被竺守忠、公羊伐等人勸住。


    陶辰定定瞧著金化機道:“大公子是認定了我師妹便是害二公子失去蹤跡的人了?任她怎樣解釋你也不信?”


    呂山道:“哎,陶賢侄這話可錯怪人了,咱們也隻是得到這麽個線索,前來探問罷了。隻是柳姑娘雖說這梅花針不是從我化成賢侄那裏得的,她是否真從譚家兄妹那裏得針又無證人,我瞧不如這樣,柳姑娘不如去找譚家兄妹來,咱們在眾位英雄麵前對證,瞧瞧我化成賢侄的針是不是真被他們拿走的,如此也可證明柳姑娘你的清白。”


    柳惜見心中暗罵:“呂老賊,你算盤倒是打得叮當響,想要我去幫你們找大哥,哼!”她思忖片刻,拱手道:“金二公子無故失了蹤跡,眾位前輩憂心已久,此情我也知曉。不過我敢發誓,金二公子失蹤一事與我無關。目下我是身有嫌疑之人,由我親自出馬去請譚鑫玉他們,也無不可。隻是我並非真凶,到時便是照實陳說,眾位聽到的仍是如今日我說的一般,我從未與金公子謀麵,沒有和他交手,更沒有將他藏起來,真到了那時,隻怕還會有人疑心是不是我收買了譚家兄妹,才得這麽個結果。”


    金化機冷笑道:“依你的意思,是要我們金家親自去尋你說的譚家兄妹了?”


    柳惜見笑道:“那也不是,說句實話,若是要金家去尋,我也怕你們暗做手腳,要譚家兄妹陷害於我呢。”


    金化機氣得豎眼,鄒無晉扶了他肩膀,上前來同柳惜見道:“那依柳姑娘意思是要怎樣?”


    廳上有人道:“是啊,總要給個說法吧。”


    柳惜見道:“這話從何說起,我與金二公子失蹤一事並無什麽幹係,給不了什麽說法,如今想的隻是證自己清白。”言畢,朝四方座上的賓客各作了一揖,這才說道:“今日眾位既是來做見證,眼下我所說的法子還和諸位證人相關。”


    眾賓有的已料到柳惜見要說什麽,心中隻是暗暗衡量。


    柳惜見同鄒無晉、呂山、薑河清三人道:“三位前輩,你們憑兩支梅花針便懷疑我害得金二公子失蹤,這梅花針我是如何得來,方才已同你們解釋過了,隻是諸位看來不信。這會卻要我去請譚家兄妹來對證,我這頭個嫌疑人去請,隻怕讓人懷疑我與他們串通,到時譚家兄妹說的話又不能讓金家的師兄們信服。鄒前輩,公平起見,我看不如再勞動這廳上的諸位證人,咱們兩家請幾個德高望重的俠士,去向譚家兄妹問明,他們是否曾在金公子手上得過梅花針?又是否曾在洛水鎮紅石村的荒宅裏遇見個萬古山莊的弟子,和這弟子打過一架?如此由第三方公證人辦事說話,可不是讓咱們都放心。”


    石溫道:“柳賢侄說的不錯,如今你們兩家各執一詞,又牽扯到譚家兄妹,咱們這些做證人的也不知孰是孰非,倒是要把譚家兄妹也請來才好下定論。”


    公羊伐道:“石大俠說的有理,承蒙金掌門和呂大俠幾位瞧得起,今日請了我公羊伐來作證人,這做便要做到底,若這事後麵還需幫忙之處,你們盡管開口便是。”


    鄒無晉回頭看向呂山與薑河清,呂山想了一陣,衝鄒無晉搖搖頭。鄒無晉深吸一口氣,說道:“罷了,如此太過勞苦眾位同道朋友了,柳姑娘既說這梅花針是從譚家兄妹那裏得來的,咱們著手另查便是。隻是來日若查明真相,此事還與你柳惜見相幹的話,那咱們也絕不會饒恕了你。”


    柳惜見朗聲道:“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們自去核查便是。”


    呂山道:“好!”


    石溫道:“今兒這事,便可暫時了了吧。”


    薑河清道:“柳姑娘和咱們金師侄的事可暫先擱下,不過嘛還有一事,要眾人幫尋個公道。”


    班炳煌眉頭一皺,道:“薑前輩說的事,莫非還是和咱們萬古山莊相幹?”


    薑河清道:“不錯。”他一麵說一麵用眼橫掃廳上,不多時道:“不過咱們要找的人不在這廳上,煩眾位賢侄去將他請來。”


    柳惜見道:“不知薑前輩要找的是誰?”


    薑河清道:“明千霜!”


    柳惜見心下生疑,問道:“我明師兄哪裏又得罪可貴派?”她記得自明千霜回莊後,並未與金家有過什麽大鬥,片刻後想起或是在救自己時又殺了金家的什麽要緊人,正驚疑間,金元極從座上站起,朝柳惜見緩步而來,口中道:“明少俠殺了我的二弟子關無鳩。無鳩又是廣源鏢局關無奇關英雄的堂弟,他是家中獨子,現未娶妻,他一死,他家便絕了後,他父親要我為他討個公道。無鳩是我的弟子,被人所殺我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薑河清道:“百日門與金家本是同根同源,如今他們的弟子在明千霜手上遭了難,咱們掌門聞得消息,也想助百日門一助,以告慰金家先人。”眾人聽得這話,均知金家和百日門已摒除前嫌,結為同盟了。


    薑河清道:“不知明千霜明少俠如今可在莊中?”


    柳惜見看來者不善,此事又未曾聽明千霜提起,便道:“我也不知明師兄在不在,不過他若是在莊裏,聽到莊上這麽大動靜,該會來廳上的。如今已過了這樣長時候,還不見他來,也不知是不是出去了。”


    關無奇上前來說道:“勞姑娘派人去找一找,我嬸母因無鳩堂弟之死已哭瞎了眼睛,我叔父亦因喪子心痛臥病在床,幾番托我給無鳩討回公道。”


    柳惜見經他幾人這麽一說,記起當日在遂州時,追拿馮心雪討要珍珠的人裏頭有個姓關的,便問道:“這位遭難的關爺,可是曾因索討黑珍珠追拿過蜀州馮嶸大俠的千金馮心雪?”


    金元極道:“不錯,無鳩便是為了向馮心雪討要黑珍珠,才被明千霜所殺。”


    柳惜見想要問個明白,金元極又道:“柳姑娘且先派人去把明少俠找來,咱們再說清吧,畢竟這事是和明少俠相關。”


    柳惜見尋思片刻,隨意派了幾人去尋明千霜,自己仍留在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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