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後,聞小宥發了一場高燒,期間,他險些丟掉性命,若不是地府法則崩壞,鬼差大批量死亡,人手不夠,他早已魂魄離體,成為一方遊魂。


    就這樣,他在床上躺了三日。


    幸好之前撿回來的那個男人還算有點良心,雖說時常一臉的嫌棄,但至少不會讓聞小宥餓著。


    很快,四宗收徒的日子就到了,那年不知怎麽回事,歸元宗宗主途中經過此地的時候,偶然撞見了聞小宥,覺得他頗有煉丹的天賦,便想將其收入門下。


    可聞小宥卻以身體不好的原因婉拒了歸元宗拋來的橄欖枝。


    相反,他還將馬德烈舉薦給葉宗門:“雖說我誌不在修仙,但我有個朋友,他似乎對修仙很感興趣,宗主要看看嗎?”


    葉宗門捋了捋胡子,看在聞小宥的麵子上,還是點頭同意了。


    說來也巧,馬德烈此時正好背著背簍從外麵走回來,他的臉上還掛著一塊方巾,似乎是受了什麽傷。


    “馬大哥你……”聞小宥頓了頓,目光狐疑地閃爍了幾秒,扶著輪椅的雙手不自覺往後退了幾步,“你這是,怎麽了?”


    “沒什麽,剛才在山上遇到狼了,被撓了兩爪子。”馬德烈麵無表情地說著。


    可聞小宥還是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於是繼續問道:“你有沒有喝鎮民遞給你的水?”


    馬德烈煩躁地將背上的背簍丟到地上,惡聲惡氣:“沒有!”


    他不明白,不就一口水麽,喝了能咋滴,是會死嗎?


    難怪鎮子裏的人都說這小賤蹄子克死了他爹他娘,原來是這麽個狠心絕情的東西,難怪要住在這麽偏僻的地方!


    聞小宥頓時就沉默了。


    見狀,葉宗主趕忙站出來打圓場,他笑著衝馬德烈伸出手:“這位小兄弟向老夫舉薦你,可否讓我測一測你的靈根?”


    馬德烈剛伸出手,就被聞小宥攔在了半路:“葉宗主,不必了,馬大哥不過雜靈根,修不了仙,恐怕要辜負你的期望。”


    馬德烈如今已被魔氣侵染,他哪裏能將人放到修真界中去?那豈不是為空靈界日後的動蕩埋下禍根。


    他自知自己這句話說的不對,可為今之計,是要阻止馬德烈進入修真界,拜進歸元宗。


    一個人的靈根怎樣,葉宗主好歹是一位大能,又怎會一眼瞧不出,先前那番話不過是客套話,他本就沒打算收一個雜靈根的廢物做自己的弟子。


    如今,既然聞小宥自己開口,他又怎會不知順著台階下?


    不下是傻子!


    於是葉宗主拱拱手:“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既然道友與我宗無緣,那葉某就先告辭了。”


    看完這一段影像,宮煜才明白,趙長老為何會如此痛恨聞小宥,甚至不惜殺了他。


    隻因為聞小宥斷了他的修仙路。


    有那麽一瞬間,宮煜為聞小宥感到不值得,他們定河城上輩子是觸了什麽黴頭?怎麽救下的人全都是白眼狼?


    明棋好心救下當年被父母狠心丟棄在雲焚崗,最後戰死到最後一刻的淩阮阮,將出身貧苦的杜嶽雲收入門下,悉心教導,卻被他們背刺,一個毀了定河城,一個險些毀了空靈界。


    聞小宥,也就是楚修一的轉世,同情心泛濫,將昏倒在路邊的馬德烈救回家,卻落得個身死的下場。


    靈根靈骨皆被剜去,變成一攤軟乎乎的肉泥,死得既可悲又可憐。


    他不禁攥緊了雙手,心中隱隱有一口氣咽不下去。


    此時,銅鏡裏的景象已然來到泉水鎮所有居民異變,變成了不人不鬼的鬼怪,他們互相蠶食、殺戮,一時間,整個小鎮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氛圍裏。


    然而就在此時,聞小宥卻背著一把劍緩緩從迷霧裏走出。


    前世,他曾有幸拜定河城兩位老祖為師,一人教他丹術,一人教他劍術,雖不足以斬魔,但足以自保。


    他前世的劍不知現在丟在哪個地方落灰,他也隻能憑借著記憶裏的模樣造了一把仿劍。


    普通的鐵劍自然沒有靈劍那般使得順手,可對付這類低級的鬼怪也足夠了。


    他望著鐵劍上所沾染的鮮血,雙眸微顫:“抱歉。”


    “我無法眼睜睜地看著空靈界眾多無辜百姓受到牽連,這裏是空靈界的第二扇門,不能就此淪陷。”


    即便重來一世,擁有了一具比前世還要差的身軀,有了新的名字和經曆,可師父們的教導,他依然記得一清二楚。


    如果說那些忘記前世的人不再那個人,可他沒有忘記啊,前世種種,他全都記得!


    他的因果並沒有隨著他的死去而一並清算,那麽他如今到底算是聞小宥,還是楚修一?


    可無論是哪一個,他的心不會欺騙他。


    他的心告訴他,必須出手,不能坐視不理,所以他出手了,即便再背上一條屠鎮的罪名,他也不在乎。


    聞小宥痛苦地閉上眼:“今日便以此劍,與楚修一好好道個別吧。”


    “咳咳……”聞小宥又劇烈地咳嗽起來,可手中的動作卻半分不減,他負劍立於屍山血海中,踏出的每一步都格外鏗鏘有力。


    他深吸一口氣:“定河城丹王道,楚修一,今斬邪魔證我道,雖死無悔。”


    此番話一出,圍坐在石桌旁觀看的眾人都熱血沸騰起來,他們不住地盯著銅鏡裏的畫麵。


    唯獨溫白抱著聞小宥,輕輕攏住他一動不動盯著銅鏡的眼睛:“小孩子別看,少兒不宜。”


    的確少兒不宜,畫麵過於血腥暴力,遠不是一個孩子所能承受的,看一眼,至少要做半個月的噩夢。


    聞小宥坐在前世師父的轉世身上,看著曾經的自己一步一步走向必死的結局。


    他告別了楚修一,從此之後,他就隻是聞小宥,一個生在邊陲小鎮,無父無母,沒人要的孤兒。


    哐當!


    是鐵劍落地的聲音。


    銅鏡裏,馬德烈拿著把菜刀,一刀劈開了聞小宥的後腦勺,他似乎是發了瘋,刀光劍影間,滾燙的鮮血在寂靜的夜裏飛濺,一刀又一刀,他似乎還不解恨,直到被他摁在地上的少年被砍的麵目全非,鼻子眼都分辨不出來。


    “媽的!”馬德烈啐了口唾沫,“誰叫你多管閑事,擋了老子的修仙路,活該!”


    可地上的少年卻再也發不出一道聲音,隻是無聲地流著血淚。


    黑暗裏,淩阮阮的身影一閃而過,她的臉上帶著得逞的笑,和大功告成的喜悅。


    這一幕放出來時,幾乎是同一時間,定河城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看向被溫白抱在懷裏,擋住雙眸的聞小宥。


    宮煜伸出手,卻頓在半空,他似乎想說些什麽,囁嚅了幾下唇,終究是將話咽了回去。


    後山是泉水鎮鎮民們的墳地,那裏有許多亂糟糟,早已沒了形狀的亂墳。


    馬德烈扛著浸滿紅色的麻袋,有些吃力地將屍體丟在他老早就挖好的坑裏,隨意蓋上幾層土,又罵了幾句難聽的話,這才心安理得地帶著他從聞小宥身上挖來的靈根靈骨揚長而去。


    而在那小小的坑裏,一張光滑的鏡子忽然從猩紅的袋子裏掉出來。


    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詭異。


    鏡子裏好像有人,他好像在笑,又好似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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