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舊的木門發出“吱嘎”一聲脆響,接著整個木板應聲倒地,被溫白毫不留情地踩在腳下,就像是天道睥睨著一群螻蟻。


    屋內躲藏的修士在見到門口忽然出現的陌生麵孔後,紛紛拔出佩劍,直指來人:“你們是什麽人?”


    溫白依舊微笑:“勞駕,我找一下陶老板。”


    有人冷笑道:“你們算什麽東西,也配見陶大哥!指不定,你們同門外那群鬼怪是一夥兒的!”


    此話一出,又有許多白刃抽出,直指他們麵門。


    見客棧裏的人都如此不識趣,宮煜隻是挑了挑眉梢,扣著劍鞘的手微微一動,劍刃出鞘半寸,霎時間,客棧內所有人的劍都在那一瞬間頃刻碎裂!


    除了……那端坐在角落裏閉眸靜臥的少年。


    他也是全場唯一沒有對他們拔劍的人。


    看服飾應該是九霄山的弟子,隻是他身旁還躲著一個姑娘——淩阮阮,宮煜興致瞬間煙消雲散。


    對於淩阮阮所親近的人,他隻能尊重祝福鎖死,他可不想蹚一點有關淩阮阮的渾水,邪魔除外。


    但很快,宮煜就發現自己想多了。


    淩阮阮見宮煜看過來,眼眸瞬間亮了:“公子,好久不見呀。”


    一語說下來,客棧裏頓時炸開了。


    “什麽?淩姑娘竟然和他認識?”


    “不!我不信!淩師妹剛剛還衝我笑來著,我肯定不會輸給這個小白臉!”


    “嗬嗬,做夢吧,你打得過人家麽?秒殺你好吧。”


    “……”


    等等,諸如此類的話,宮煜想都不用想,這群人都被淩阮阮收入後宮了。


    全都是她的魚。


    他開口輕輕地歎了句:“可悲啊。”


    淩阮阮緩緩站起身,剛想走上去與宮煜打個招呼,還未出鞘的青戈“咻”地一下亮出劍光,生生地將人攔在五步開外。


    “淩姑娘,我們並不熟。”


    淩阮阮尷尬地笑笑:“那在公子心裏怎樣才算熟呢?上次九霄山一別,人家還有許多話想同你說呢,如此生疏,是不是太過見外了?”


    “見外一點也沒什麽不好的。”薛不聞踏著塵風款款踏步走來,手中拎著金蟾的屍體,身上卻一點血跡都沒有。


    眾人皆吃了一驚,下一秒他們便看見薛不聞將手中的金蟾猛地朝宮煜那個方向丟去。


    宮煜眉梢微挑,手腕一轉,劍花挽起,隻一劍,金蟾的屍體便從中一分為二,鮮紅的鮮血從切口處汩汩流出,將大地染的通紅。


    薛不聞順勢抬腳踩住金蟾肥大的腦袋,看著臉色發白的淩阮阮,臉上笑意更甚:“有毒的東西總是受萬人唾棄,同樣,心思歹毒狠辣的人,也會受萬人唾棄。”


    “這點道理,淩道友難道還不明白?”


    說著說著,薛不聞就上前摟住宮煜的肩膀:“我這個師兄啊,不太喜歡與你這種人打交道,雖說他從不對女孩子出手,但若是你把他逼急了,當場捅死你也無不可能。”


    淩阮阮抿著唇,眼角淚光閃閃:“難道公子就這般厭棄我嗎?看都不願看我一眼?”


    宮煜無語:“我眼睛沒瞎。”


    淩阮阮還想上前再掙紮掙紮時,薛不聞一腳將腳下的金蟾頭顱踢了過去,正好擦著淩阮阮的臉過去。


    他笑著聳聳肩:“抱歉,腳滑了,道友沒傷著吧?啊不對,這金蟾的血可是劇毒啊,隻要沾上一點可是會爛臉的,如果再治不好,恐怕以後會留下隱疾啊。”


    淩阮阮聞言,趕忙在身上翻找著鏡子,她的臉可不能就這麽毀了!


    毀了她還怎麽嫁給她的玄哥哥?


    就在薛不聞還想繼續補刀時,忽然察覺到有一股很輕的力道在他的手臂處騷動。


    他側眸一看,隻見一直站在旁邊不開腔的溫白正在熱衷於將他扣著宮煜肩膀的手指一一掰開。


    薛不聞:“……”


    要不要這麽離譜?


    他摟一下怎麽了!他師兄他摟一下怎麽了!


    恰逢此時,何奈抿著唇,一言不發地走進屋內,隻輕輕咳嗽幾聲,便自覺地站到薛不聞身旁的空地上。


    “你受傷了?”薛不聞察覺到不對勁,手忙腳亂地開始在儲物袋裏翻找著金瘡藥,“人打跑了?”


    何奈垂眸:“早就跑了。”


    “早就跑了你怎麽不進來?”薛不聞都快被這個木頭氣死了。


    何奈沉默了一會兒:“我去換了件衣裳。”


    “……”薛不聞抬頭,就差一巴掌呼上去,劈開他天靈蓋兒,看看這娃子腦子裏裝的到底都是些什麽。


    “合著我在屋裏鬥智鬥勇時你跑去隔壁換衣裳了?誰家好人出門不帶幹糧不帶水壺,反而帶衣裳啊,再說了你衣服都一個色兒,換不換誰看的出來?”


    何奈倒覺得很有必要:“沾血了。”


    薛不聞將金瘡藥一把塞進何奈懷裏:“喏,自己去一邊兒塗去。”


    何奈抱著藥,盯著薛不聞眨巴眨巴眼,這才慢吞吞地挪著步子朝樓上走去。


    前幾晚他便是住在樓上的。


    溫白搖著扇子,習慣性撓撓額頭:“老四,你上去看看老五傷的嚴不嚴重。”


    “啊?”薛不聞錯愕回頭,對上溫白笑眯眯的眼睛,“可是……”


    “何奈現在可是傷號,萬一那東西又卷土重來,我們人又不在他身邊,他豈不是危險了,換言之,師兄我啊,這也是在保護你。”


    薛不聞終究還是將滿肚子的疑問壓了下去,悻悻上樓而去,走時還不解地回眸瞥了眼溫白一眼。


    奇怪,他怎麽覺得今天的大師兄怪怪的?


    該不會被奪舍了吧!


    宮煜又側眸瞥了眼那在坐在地上打坐的少年,思忖了片刻,便也在他身旁坐下,接著是溫白。


    而淩阮阮此時縮在客棧的一個角落裏,心有不甘地盯著宮煜他們。


    有他們在,她哪裏還敢動那坐在地上的少年的主意,可惡啊,她就差那麽一點,就可以將情蠱種在那少年的身上了!


    定河城這幫人怎麽老是這麽喜歡破壞她的好事?


    那她何時才能嫁給她的玄哥哥?!


    淩阮阮咬咬唇,心中一陣憤懣,一想到趙長老對她的警告,她不免又挪著身子遠離了定河城幾分。


    客棧裏的空氣一時間陷入沉默中。


    直到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響起,眾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落在那全程都在打坐的少年身上。


    忽地,那少年猛然睜開眼,捂住胸口,吐出一大口汙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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