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省委考慮到社會影響,紀委對天水城投的調查工作並沒有公開進行,審計廳有一個專門的三人工作小組參加了調查,在審計廳開展的全省地級以上城市國有企業審計大檢查活動中,進駐天水城投集團,暗中配合紀委對天水城投的財務狀況進行全麵的審核。


    郭偉民被兩規後,情緒相當抵觸,一直以沉默對抗。


    紀檢二室的辦案人員考慮過從他的妻子向雲夢入手做工作,結果卻發現這二人早於四年前離婚,向雲夢與兒子郭凱還在兩年前一起入了米國國籍,並且常年生活在國外。


    針對這一特殊情況,辦案人員又與阮誌超進行談話,希望獲取更多有關郭偉民的情況,以便在郭偉民身上找到缺口。


    據阮誌超交代,向雲夢每年都會回國兩次與郭偉民團聚,由於二人婚姻存續的二十幾年裏一直都是兩地分居的狀態,所以外界幾乎都不知道郭偉民早已離婚,向雲夢每次回國給人的感覺,他們也不像是離婚的夫妻。


    王鵬看完匯報材料後掩卷沉思,他幾乎可以直接作出判斷,郭偉民夫妻離婚的背後,一定和一場財產轉移有關。


    最關鍵的是,在材料的最後提到了少為人知的燕歸湖——向雲夢每次回國的居住地。


    就在王鵬打算讓高英調查向雲夢在燕歸湖的居住地址時,高英恰好給他帶來了意想不到的消息。


    這是兩天後的晚上,白天開了一天會的王鵬,晚飯後回到辦公室,想趁著安靜好好整理一下案件的頭緒。


    高英和小方不請自到,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你倆怎麽這個時候回來,還知道我正好在?”王鵬請兩位巾幗坐下,又要親自替她們倒水,小方連忙把倒茶遞水的活搶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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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英一向是個不喜歡客套虛禮的人,這個時候已經先開了腔,“我們回來整理調查材料,正好看見你這裏亮著燈,就打算先來向你匯報。”


    “聽起來應該是有進展。”王鵬笑著在高英對麵坐下,並拿出一包口香糖扔給高英,“說來聽聽吧。”


    “嗬,不抽煙改吃這個啦?”高英笑著接住口香糖給了小方,自己則從包裏拿出一大堆未經整理的資料攤在桌上,“還真被我們猜中了!燕歸湖名義上是度假村,實際卻是一個投資項目,項目內所有的建築均按別墅標準建造,占地三百畝的土地上,隻建了十一幢別墅和一幢會所。這個項目從最初的公建用地改成旅遊休閑用地,再變成商業用地,最後變成住宅用地,用地性質四度更改,土地出讓方式卻是不用繳納一分一厘出讓金的劃撥。”


    “劃撥?”王鵬喃喃地重複了一聲。


    “不止呢!”小方接著說,“據我從餘豐縣建設局了解,這個項目在建設過程中,還發文免除了各項稅費,成了一個真正空手套白狼的項目。”


    “真正空手套白狼?”王鵬想了想問,“建設資金是銀行的?”


    高英冷笑一聲說:“同一塊土地,因為四度更改用地性質,居然以不同的麵目出現了三張土地證,抵押給了三家不同的銀行,貸走了四點三個億的資金,錢卻至今未還。”


    “項目沒售完?”王鵬問了一聲,隨後自己又說,“不可能啊。”


    “是不可能!”高英說,“據保安透露,十一套別墅都名花有主,但我們查不到業主身份,餘豐縣國土、建設部門對此都諱莫如深不開口……”


    王鵬揚了一下手說:“先打斷一下,我有幾個疑問。一,這個項目最終產證都辦了沒有?二,遲遲沒有還貸的理由是什麽?三,誰批的土地和免稅費政策?”


    高英朝著王鵬無奈地聳聳肩道:“我們目前能了解到的就是這些情況,要想獲得更詳細的東西,必須要展開正式調查才行。”


    王鵬雙手握拳在桌子上砸了兩下說:“監察室在這些部門都是形同虛設啊!”


    他隨即又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分別看了看高英和小方,“這樣看來,我要是想知道有個人是不是燕歸湖的業主也是不可能了?”


    “誰?”高英立刻問。


    “郭偉民的前妻向雲夢。”


    “咦,他離婚了嗎?”


    王鵬點點頭,“這事你們看,能查則查,不能查我們另外想辦法,但你們必須弄清楚的是,燕歸湖的投資商是誰?”


    “從各項登記資料來看,這是一家為開發燕歸湖而專門成立的項目公司,名稱就叫燕歸地產,公司的法人代表叫遲洋。”高英說。


    王鵬這個時候在心裏已經形成了一個初步的想法,他本打算直接讓高英去操作,但細細一想又覺得有必要先向江一山匯報一下,在得到省委充分支持的情況下,再去做這件事,可能更穩妥一些。


    高英、小方離開後,王鵬看時間尚早,打了韓水林的電話,表示想現在去找江一山匯報工作。


    韓水林剛從江一山家出來,聽了王鵬的要求後,立刻返回屋內,五分鍾後江一山親自打了王鵬的電話,讓他馬上過去。


    見到江一山後,王鵬詳細匯報了圍繞在郭偉民身上的幾大問題,又提出了燕歸湖開發的幾大疑點,他說:“建築集團的案子在移交司法後,我們紀檢監察的工作似乎已經告一段落,但曾暮秋一天沒有開口,我就一天不能認為案子已經真正了結,這也是我讓高英他們暗中調查燕歸湖的起因。但郭偉民的前妻每年出入燕歸湖這一信息的出現,以及燕歸湖開發至今的種種反常現象,讓我不得不考慮得更廣一些。”


    江一山點點頭說:“還是說說你的具體想法吧。”


    王鵬把自己的想法詳細說了一遍,最後又反複強調,“這個方案需要各方的密切配合,知道原委的人越少越好,這樣才能有利於問題得到最真實的反映。”


    江一山緊抿著唇站起來,在房間裏來回踱步,皮拖鞋的底與地毯摩擦出“沙沙”的響聲,撩撥著王鵬的神經。


    “參與的人是關鍵呐!”江一山在沉思許久後說,“這個你得容我好好再思量一下,得盡可能確保萬無一失。”


    江一山說著走到書桌後麵,打開中間的抽屜,從裏麵取出兩封信遞給王鵬,“這是我於前年和去年收到的舉報信,都是反映餘豐燕歸湖的開發問題。由於兩封信都是匿名,被我壓了下來,去年我在天水國土局調研的時候,旁敲側擊談起過這個劃撥土地的問題,他們也有模有樣地開展了一場自查自糾活動,但從匯報情況來看,餘豐的問題並沒有浮現出來。”


    江一山說到這裏停了下來,一直看著王鵬,顯然是等他作一番分析。


    “僅僅從這一情況分析,可能會是兩方麵的原因,一是所有手續都合法確實沒有問題,二是水太深必須深埋深藏。”王鵬想了想說。


    “對,我也這麽想。”江一山說,“你有沒有考慮過,再找曾暮秋談談?”


    王鵬點點頭說:“我就是想跟您匯報後,明天白天抽個時間去跟她談燕歸湖。”


    “有把握嗎?”


    “不能說百分百,但百分之五十的希望是有的。”


    “你先說說看,我們一起分析一下,也許可以提高一些可行性。”


    “我後來又反複看過曾暮秋的電腦資料,也對曾暮秋的家庭狀況重新進行了調查分析,不難看出,她的性格與家庭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哦?”


    “曾家三姐妹加一個兄弟,可謂是人丁眾多。她的父母生下她後,因為又是一個女孩,曾把她送給親戚,但這個親戚沒兩年就生病死了,她又被送回曾家。辛華的妻子曾春秋是大姐,對她雖然疼愛,但為了弟妹讀書不多,所以與父母一樣重男輕女,從小對她諸多限製,倒是姐夫辛華處處幫著她,還供她上完了大學。從這些跡象來看,曾暮秋對於辛華的感情,更多的是將對家庭的渴望融入其中,她之所以會在電腦裏暗藏燕歸湖的資料,極有可能辛華曾經承諾過什麽,使她對此寄予了濃厚的希望。”


    王鵬一口氣說了自己對曾暮秋的分析後,江一山說:“你是想以此作切入口,引她開口?”


    “不錯。她一步步引誘我想拖我下水的舉動,固然有姚啟亮他們的脅迫,也不排除她本人想保護辛華名聲的可能,家在她心目中成了一個既美好又糾結的存在,她的這種矛盾心理,在我認識她以後的很多時候都能感受到,隻不過當時她和姚啟亮演了一出似是而非的雙簧,讓我搞錯了他們之間的關係。不過……”


    “不過什麽?”


    “從對姚啟亮的審訊材料來看,我總有一種感覺,他們費那麽大功夫拖我下水,隻為了替自己未來的行賄對象買個保險,從邏輯的角度來講似乎站不住腳啊!”


    “關於這點,鵬飛也提到過,因為是姚啟亮和賴霞主動交代的,曾暮秋又一直不開口,所以隻能姑且信之。”


    王鵬此時瞅著江一山說:“有一件事,在我心裏牽繞一些日子了……”


    江一山皺眉看著王鵬問:“是什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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