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鵬與施國權在沙發上正襟危坐,潘榮芳在他們對麵抽完了大半支煙,才開口說:“向東同誌昨天跟我講了東江在查的龐水華案,你們倆都有些什麽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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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國權朝王鵬看了一眼,見對方沒什麽表情,隻好搓了搓手,身體向沙發邊緣又挪了挪後說:“這件事,東江紀委向我匯報過,由於龐水華主動交待了很多事情,牽涉到不少在職領導幹部,所以我向邵淩雲同誌建議直接上報省紀委。”


    聽了施國權這話,王鵬知道問題在哪裏了。


    施國權聽了邵淩雲的匯報後,可能是顧慮到他自己也有所牽涉,所以隻建議邵淩雲向省紀委上報,而他自己完全忘記了應該第一時間向省委匯報這件事。


    潘榮芳沒有說話,把目光投向王鵬,王鵬立刻吸了口氣說:“這件事我也有責任。邵淩雲同誌也向我匯報過,我也隻是建議他縮小影響抓緊調查並上報,卻忘了及時向省委、向書記匯報,是我的錯!”


    “你們最大的問題不在於你們有沒有向省委或我個人匯報這件事情,而是在於你們對整件事情沒有很好地進行掌控!”潘榮芳嚴厲地說,“今天一大早,不但省委大門口出現了上訪的官員家屬,我還接到京城來電,另有一撥官員家屬在京城告狀,稱你們在換屆之前,大搞政治鬥爭,稱東江早已不是黨的天下,是施王的天下!”


    王鵬與施國權麵麵相覷,臉上同時變色。


    兩撥官員家屬分別在省城和京城告狀,這事情非同小可,也反映出這次告狀是有組織有預謀的一次團體行為,這些人不但選擇了一個敏感的時間點,還事先收到了來自紀委內部人員泄露的消息。


    “是我考慮不周,我應該負主要責任。”施國權的聲音輕得隻有他自己才聽得見。


    潘榮芳的表情冷峻而嚴肅,“首長馬上就要到東江了,忽然鬧出這樣的事情,你們想讓首長對東江留下什麽印象?”


    潘榮芳的批評持續了十來分鍾,這一刻不但施國權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連王鵬也覺得很是沮喪。


    花了那麽大的力氣爭取到首長來東江的機會,又連著奮戰了一個月準備首長考察的一係列工作,偏偏在臨門一腳的時候鬧出幹部家屬上訪這件事,其中的關鍵還在於上訪的內容是被各級領導都忌諱的政治鬥爭。


    潘榮芳批評完了,終於放緩了語氣說:“事已至此,這個案子隻有從重從快地查處,才能有個交待。”


    施國權馬上表態,“書記放心!我們回去馬上落實這件事情。”


    “不隻如此,還要做好相關人員的安撫工作,在案件主調查過程中,一定要做好幹部家屬工作,讓他們安心工作。”潘榮芳進一步指示。


    王鵬與施國權同時點了點頭,潘榮芳又詢問了一番接待首長的準備工作安排情況,他倆才告辭離開。


    一到走廊上,施國權就小聲對王鵬說:“你看這個事情是不是再與侯書記碰個頭?”


    王鵬點頭說好,二人又匆匆去了侯向東辦公室。


    也是巧,侯向東剛剛從外麵回來,與他們在樓梯上遇到。


    與侯向東溝通後,王鵬他們才知道,進京的幹部家屬並不是一般意義上的上訪,而是找了在京的東江籍高層領導牽線,向中央個別領導單獨反映了東江的問題,潘榮芳也是接到這兩個中央領導的電話才知道有人去京城告狀了。


    唯一令人慶幸的是,中央領導不是偏聽偏信的那種人,雖然很反感地方上出現這種情況,但還是希望潘榮芳能妥善調查清楚,不要直接把帽子扣下去,要多聽聽各方麵的意見。


    施國權為此長籲一口氣,王鵬卻覺得並不樂觀。


    有些事情往往這樣,上麵的態度是公正客觀的,但到了下麵就會一點一點出偏差,每個人在領會領導意圖時,都以自己內心的需要來進行不同的理解,同一句話就會出現各種不一樣的結果。


    不出所料,他們人還在侯向東辦公室裏,就接到邵淩雲的電話,說中紀委、省紀委都有人打電話給他,要他謹慎處理這個案子,不要擴大打擊麵,就事論事處理龐水華的問題。


    離開省委前,侯向東把到省城和京城告狀的人員名單給了施國權和王鵬,希望他們回到東江後能妥善處理。


    王鵬一路上都在仔細回味潘榮芳說過的話,他有一個很強烈的感覺,潘榮芳這次是希望徹查龐水華案,把東江的問題徹底整理清楚。


    快到東江的時候,施國權給邵淩雲打了電話,讓他立刻到市委,他們仨先開個碰頭會。


    王鵬與施國權走進施國權辦公室的時間是下午三點半,邵淩雲並沒有按電話裏答應的那樣等在市委,王鵬在施國權辦公室裏把電話打到邵淩雲手機上,隻一響的工夫,邵淩雲就接起電話,卻說:“市長,我五分鍾後給你電話。”


    與施國權對看一眼,王鵬心裏升起一股非常不安的情緒,他的太陽穴不停地跳動著。


    五分鍾後,邵淩雲的電話打過來,第一句話就是:“龐水華已經證實死亡。”


    “什麽?”王鵬震驚不已,“什麽時候的事?”


    “就在二十分鍾前。”


    “為什麽沒有第一時間告訴我們?”


    “我接到消息時還有氣,搶救無效於十分鍾前死亡,我剛剛是想再確認一下。”


    “你馬上過來。”


    王鵬放下電話,深吸了兩口氣,把這個消息告訴施國權,施國權握著杯子的手一陣猛顫,杯蓋與杯聲發出連串的撞擊聲,他的聲音也透著顫音:“太像了,太像了,如出一轍啊!”


    王鵬猛地一驚,“你是說國泰案?”


    施國權抬起頭朝他重重地點了下,“當初我就懷疑過是謀殺,有人要封口,苦於當時我自己的情況很微妙,”他的臉上露出一些愧色,“劉錫北又一直找不到線索,所以……”


    “所以你就放棄這種懷疑了?”王鵬也是暗暗自責,但與施國權不同的是,他當初懷疑方孟生的死與施國權或許有所牽涉,由於最終沒有就方孟生的死查出任何結果,省裏又有意將這件事冷處理,他也隻好把這樁心事深埋下來。


    如今,龐水華在被紀委看押的場所突然死亡,又讓王鵬和施國權不約而同地想起方孟生的離奇死亡,都意識到這個案子如果再不查清楚,是真的不能向東江人民交待了。


    施國權沒有再回答王鵬,而是沉重地拿起電話,打給席書禮,要求直接跟潘榮芳通話,兩三分鍾後,施國權對著電話說了龐水華死亡的消息。


    王鵬不知道潘榮芳在電話那頭說了些什麽,隻見施國權喏喏地應著,然後又保證了解詳細情況後再向潘榮芳做進一步匯報。


    施國權放下電話,衝著王鵬問:“有煙嗎?”


    王鵬點點頭,摸出煙扔給施國權,看著這個在東江政壇摸爬滾打了二十多年的市委書記,第一次抖著手點上煙吸了一口,然後一陣猛咳過後,又重重地吸一口煙,整個身子窩在高背轉椅裏,用一種大勢已去的口吻說:“這個案子無論結果如何,我恐怕是要做好靠邊的準備啦,人算不如天算啊,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話音剛落,邵淩雲推門進來,王鵬與施國權同時站起來,“快,說說情況!”王鵬走過去搭著邵淩雲的肩膀,與他一起走向沙發。


    “我也是在來市委的路上接到電話,說他自殺。”邵淩雲坐下就說。


    “用什麽方法?那裏你們不是去年才全麵整修過,連牆都是軟包了嗎?”施國權皺著眉連珠炮似地問。


    “他吃過午飯就說要睡會兒,走廊上下午正好一根水管爆裂,水閥不知什麽原因就是關不上,因為人手少,看守他的同誌被一起叫去幫忙,前後不到五分鍾,有人聽見一聲悶響,回來後進去就看見他把地毯掀了起來,頭撞在地上,地上全是鮮血和*。”


    “自己往地上撞,有這麽大的衝擊力?連撞牆直接撞死的概率都很低啊!”王鵬微感詫異。


    邵淩雲看王鵬一眼說:“他當時還有氣,但情況嚴重的程度讓我很懷疑,所以想先第一時間搶救,看看能不能把他救回來,證實我的懷疑。”


    “你懷疑什麽?”王鵬與施國權同時問。


    “謀殺。”


    王鵬雖已經有預料,但邵淩雲說出和自己一樣的懷疑,他還是倒吸了一口冷氣,一下靠進沙發裏說不出話來。


    施國權閉了閉眼睛,輕歎道:“東江這潭水啊!”


    邵淩雲簡略說了一下龐水華這幾天的情況,施國權與王鵬商量了一下,覺得這件事要想查清楚,隻能先對外宣稱龐水華畏罪自殺來麻痹對手,他們向潘榮芳匯報了情況和想法,潘榮芳第一時間支持他們的決定,並指示省紀委暗中派出一個調查小組到東江,配合東江紀委共同調查。


    三天後,龐水華的死因調查尚未取得進展,中央首長則到了東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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