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琳看王帥是真發怒,手指抵在唇邊也沒了平時的作態,眼睛不時地瞟瞟童建軍,又瞟瞟王帥,拿不定主意怎麽說。


    童建軍見齊琳這個樣子,立刻生氣地說:“你要是自作主張,以後就不要喊我媽!”


    馮向明連忙打圓場:“童大姐,何必呢!結婚是樁開心事,有話好好說,你這一生氣,會把孩子嚇著的!”


    馮向明這一說,齊琳還果真擠出幾點眼淚來。


    王鵬心裏的難受不比王帥好多少,童建軍的這種態度擺在那裏,王帥將來隻怕是日子不好過。


    童建軍被馮向明一打岔,又看齊琳掉了眼淚,這才一副讓一步的樣子說:“好啦,好啦,你這是哭給媽看,還是哭給你未來老公看啊?這樣吧,”她麵向王鵬說,“到時候把你們媽媽叫過來,其他人就算了。”


    如此居高臨下恩賜的態度,終於徹底觸怒了王帥,他“騰”地甩開王鵬的手站起來,怒道:“這個婚我不結了,齊家這樣的高門大戶,我們這種鄉下人高攀不起!”


    說完就拉了王鵬一把,“走!”


    王鵬看著王帥摔門而去,童建軍氣得臉都綠了,齊琳由掉眼淚變成了嚎啕,他不由得一陣頭疼。


    馮向明立刻把這母女倆勸解一番後,讓秘書送她們回家,直到半小時才折回來看著王鵬歎氣道:“童大姐脾氣是高傲了點,人不壞的,你弟弟也太倔強了。”


    王鵬看馮向明一眼說:“馮書記,這事也怨我,草率了!生活背景不同,如果一開始就這樣難以調和,以後怎麽相處?婚姻可是一輩子的大事啊!”


    馮向明眉毛跳了跳,掃王鵬一眼,“這話就不要再說了,還是想想怎麽解決吧。”


    王鵬無奈地笑笑說:“畢竟不是我結婚,主意得王帥自己拿,如果他要強到底,我這哥哥也拿他沒辦法。”


    馮向明與王鵬也是什麽都沒吃,不歡而散。


    次日,王鵬去看望李震川一家,並按李震川的要求,帶李慧一起回寧城過年,閑聊中說到王帥的婚事。


    李懷楚一聽就來了氣,直接打電話給齊大海,說王帥是自己的侄子,如果童建軍一定要把孩子的婚事搞得雞飛狗跳的,這婚不結也罷。


    王鵬等李懷楚打完電話才知道,李懷楚與齊大海是一起長大的玩伴,倆人說話一向直來直去。


    當天童建軍就打了王鵬的手機,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不但說話客客氣氣,還主動讓齊琳春節跟王帥一起去寧城見未來婆婆,在寧城先把婚事辦了,節後回京再辦一次酒請女方的客人,如果親家願意可以與王帥、齊琳一起回京再參加一次婚宴。


    事情總算是圓滿解決,可無論是王帥還是王鵬,誰都高興不起來,他們都明白,如果不是李家的背景擺在那裏,憑他們王家兄弟的現狀,根本不可能讓童建軍低下高傲的頭顱,這樁婚事不知最終會怎樣演變。


    所以,說到底還是權力,對於身在官場的人,權力不止體現在工作中,它其實早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完完全全地滲入到生活中。


    王家這年的春節因為王帥結婚、李慧回家過得極為熱鬧。


    過完年各自返回前,王帥把王鵬拉到梧桐小酌,想單獨聊聊。


    “二哥,我想爭取下到地方來。”王帥這樣對王鵬說。


    王鵬明白王帥的心情,婚事的問題雖然解決了,可是想到要一輩子麵對童建軍這樣的丈母娘,王帥情願躲得遠遠的,一來眼不見為淨,二來可以客氣點避免衝突。


    “和齊部長好好商量,他是個開通的人,應該能明白你的處境。”王鵬隻能說這麽多,雖然事關弟弟的前途,但這裏麵還牽扯了家務事,他覺得自己不宜說得過多。


    王帥回京後果然向齊大海提出下去鍛煉的想法,但因為齊大海沒有當場答複他,他沉不住氣,與李慧說了此事,李慧又請李懷楚出麵與齊大海提此事,結果被童建軍母女知道後,齊琳大鬧一場,覺得王帥娶她就是別有所圖,剛結婚就想外放,存心讓她守活寡,她死也不會答應。


    齊大海為此也很生氣,在李懷楚麵前說,他本意並不反對王帥外放,但像王帥這樣毛躁缺乏氣度的性格,到了地方也是碰一鼻子灰,很可能還讓他也被人詬病,這事應該放放再說。


    這些事,王帥都瞞了家裏人沒說,王鵬是東子來東江的時候,從東子嘴裏聽說的,他聽完也隻是歎息,並沒有發表意見。


    王鵬沒有再插手王帥的事,一方麵是他覺得王帥已是工作幾年的成年人,既然他不想告訴家裏,就是有不想說的理由,隻要他沒有遇上實在跨越不過去的困難,任何事都應該讓王帥自己去獨立承擔,這無疑能更快地促進王帥的成長。另一方麵是他自己與莫扶桑當時也在鬧矛盾,心情極為低落,也根本沒有心思去管王帥的事。


    春節的時候,王鵬再度與莫扶桑提起,希望她調往東江工作。


    他的這個想法越來越迫切,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源自於冷冰。


    說起來,自那次冷冰在農莊被王鵬喝走後,倆人其實再沒有正式見過麵,表麵上一切都是風平浪靜的,王鵬除了工作就是應酬,每天都過得忙忙碌碌。


    盡管王鵬盡量避免去隆聚應酬,但不可能次次都因為他而改變用餐地點,也就難免會遇上冷冰,尤其是春節前那段日子,各種團拜活動幾乎都定在隆聚舉行,王鵬見到冷冰的次數就越發的多起來。


    冷冰也算是個識趣的女孩,那次碰了壁以後,又見王鵬每次看見自己都當沒看見,也就刻意保持了距離,凡輪到她去領導的包廂服務,她都找理由或和人換班避開了。


    王鵬自己刻意避開冷冰的時候還不覺得怎樣,但當他發現冷冰也在避開他時,心裏就產生一種奇怪的化學反應,讓他在竭力壓製自己的情緒同時,又多了一種欲罷不能的渴望。


    尤其每到夜深冷靜,獨床冷被,冷冰就會跑到他腦海裏,他總是會幻想她青春的胴體,通過這樣一種自我YY的方式,和這個年輕的女孩同床共度。


    但每每天色放亮,一覺醒來,他又總是充滿了自責,希望盡快擺脫這種因為生理上的渴望而帶來的危險預兆。


    直到機關年終團拜的那天,段峻帶著酒店的兩個領班來給領導敬酒,王鵬與冷冰便避無可避地站到了麵對麵。


    段峻明知王鵬與冷冰認識,但他還是特意把冷冰介紹給王鵬,“王市長,這位是剛剛升任的客房領班冷冰,今後領導工作商談之餘要在酒店休息,可以請冷領班代為安排。”


    段峻介紹的時候,冷冰捏著一張薄薄的名片,雙手捏著遞到王鵬的跟前,她的目光則飄向一邊,不敢與王鵬接觸。


    那一晚,王鵬喝得雖然不多,卻不在狀態,宴散的時候有點站立不穩,餘曉豐建議他先去酒店客房休息一陣,再回招待所。


    王鵬睡了一覺醒來,茫然地看著冰冷的四壁,心裏有種空落落的感覺,不由得又想起冷冰來,把她晚上給的名片拿在手上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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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名片沾了她身上特有的果香,淡淡的,煞是好聞,一點一點沁入王鵬的四肢,令他內心升起一種想要見她的強烈衝動。


    當他翻身起床,按照名片上的號碼,在自己的手機上一個鍵一個鍵摁完時,卻怎麽也下不了決心再摁下那個通話鍵。


    他頹然地重新倒在床上,覺得自己就像掉入河裏的溺水者,想要掙紮著浮出水麵,卻因為不停的掙紮而不斷地下沉……


    他無法確認,他究竟是喜歡上了冷冰,還是享受這種因為有個女人可以讓他惦念的感覺?又或者,太久不能正常進行夫妻生活,內心攀爬的寂寞被想像成了愛情?


    就是這一晚,在隆聚的房間裏,王鵬下決心要把家人也接到東江來,尤其是莫扶桑,徹底解決這種兩地分居的局麵,杜絕可能出現的外遇,把他自己從懸崖邊上拉回來。


    然而,莫扶桑一口拒絕了。


    她的理由很簡單,“因為你的事業,我已經盡一切力量降低自己的姿態,弱化自己的形象,現在除了阿媽和孩子,我的業餘時間沒有別的東西,你還要讓我離開一直生活的地方,去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我做不到。”


    王鵬不能把真正的原因說出來,莫扶桑又極為堅持,整個春節,夫妻倆隻要一說起此事就必然鬧得不歡而散,這讓王鵬極為氣餒。


    為了徹底擺脫內心深處的困擾,春節以後,他對工作、應酬投入的精力比以前更多,幾乎每天不把自己弄得精疲力竭不會倒到床上睡覺。


    老婆不肯跟著自己走,對其他女人又是隻敢想不敢碰,王鵬這一陣子的生活也算是情場失意了。


    相反,工作倒是出奇的順利起來。


    也許是東江官場亂了一陣,到了需要休養生息的階段;又也許是王鵬跟江一山進京匯報回來後,江一山對他的態度有所緩和;又也許是他在東江說話做事越來越謙和,總是主動配合施國權的言行……總之,東江的班子進入了前所未有的和諧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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