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柏楊估計是想王鵬能說些什麽,但王鵬始終沒有再接口,雙方沉默了十來分鍾,年柏楊重新打破僵局說:“聽說你在東江的處境有些微妙,需不需要我向上麵開口把你要回來?”


    王鵬沒來由覺得自己的身體有點僵硬,年柏楊這句話問得大有含義。


    他們二人現在都是地級市的市長,一樣的行政級別,年柏楊憑什麽把王鵬要到寧城?而且,年柏楊說的是“要回來”,這就是說,他要把王鵬要到寧城,而他自己也不會離開寧城,那麽寧城誰的位置要空出來?


    以年柏楊現在市委二把手的身份說這句話,王鵬覺得,是不是可以理解為,馮天鳴要離開寧城、年柏楊要接任一把手?


    年柏楊如此氣定神閑地說出這番話,足以證明他胸有成竹。


    那麽,馮天鳴為什麽要離開?是正常離開還是非正常離開?王鵬不敢想,因為他覺得馮天鳴在任期未滿之時如果離開,後者的可能性遠高於前者。


    “王鵬?”年柏楊把王鵬亂糟糟的思緒拉回來。


    “不用了,我也不能老躲在你的羽翼底下,總是要學習自己成長的。”王鵬說。


    年柏楊笑著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當晚,王鵬心裏一直想著馮天鳴的情況,一夜沒睡好。


    星期天上午才吃過早飯,夏曉陽卻打來電話問他,是不是要來接他?


    王鵬說不用,他自己回去。


    王鯤知道王鵬今天走,一早就過來,此時正好聽他講了這個電話,等他掛了電話就說:“昨天就聽你說上下班不讓司機接了,我想來想去覺得你這樣不方便,你這次回去,把我的車開去吧。”


    “我開去,你開什麽?”王鵬搖搖手。


    “我是來不及給你買新的,才叫你先開我的車,等我買了新的,我們再換回來。”王鯤說。


    “我不是這意思。”王鵬道,“這事一句兩句說不清,以後再說吧。”


    王鵬不是覺得王鯤這建議不好,反正怎麽說都是自己的錢,但是他既然知道有人會拿他騎自行車一事說事,那就不能在這個時候把車開回去了,到時真有嘴說不清了,而且,有關公車消費這件事,他還真想好好計劃一下,找個適當的時機幹脆真拿來做做文章,倡導倡導新風氣。


    王鯤看王鵬說得堅決,也就不再相強。


    下午陳子風來接王鵬前,王鵬與莫扶桑在房間裏又說起王帥的事,他希望莫扶桑不要再逼著王帥把婚事允下來。


    哪知,莫扶桑不以為然地說:“你以為我喜歡扮黑臉?這話如果你說,以後他們要是生活得不好,你們可能兄弟都做不成,而且我也知道你在這種事情上硬不起心腸,那就我來做這個惡人,你就不要再管了!”


    “什麽黑臉、惡人的,自己家裏人還講這種心計?”王鵬有點不習慣莫扶桑的論調。


    “家庭本來就是社會的組成部分,尤其是長大成人各自成家後的兄弟,在利益有衝突的時候,為了維護兄弟感情,適當用些小心計有什麽錯?”莫扶桑反問,“你以為,三毛不答應齊琳就能過得安生了?不可能,就像你我到現在也過不安生是一個道理!”


    王鵬無法否認莫扶桑說的是事實,但他又不願意承認這樣的事實,隻好摔門而出用來掩飾內心壁壘的崩塌。


    王帥在客廳等著他。


    “二哥,我決定了,娶齊琳。”


    王鵬整個身子僵在那裏,喃喃地說:“你不用理會扶桑說的話,我要是能倒下早就倒下了。”


    “和你沒關係。”王帥說,“我仔細想過,事業對男人來說是生命,婚姻是維持生命的水分,像這樣沒有加入感情的婚姻正好可以維持不濃不淡的程度。”


    王鵬的眉全部攏到了一起,不悅地說:“你這是什麽亂七八糟的理論?三毛,你要和這個女人生活一輩子,如果哪一天後悔了,你付出的代價會比現在更沉重!”


    “我知道,所以我也不會允許自己後悔。”王帥說。


    陳子風的電話打了進來,說已在樓下等王鵬。


    王鵬拎著行李說:“總之,我希望你不要急著答應,再給自己一些時間考慮清楚,這是對你自己負責,也是對齊琳負責!”


    王鵬說完去與秦阿花告辭,然後又回房間跟莫扶桑說再見,莫扶桑抱著兒子一起送他,王帥接了王鵬手裏的行李一起下樓。


    薑朝平前一天就接到蘭雲潔電話,說省裏有個調研組下來,讓薑朝平回去陪一下,因而早一天坐長途車回去了,倒是秦梅芳來時沒同車,歸途卻同車了,而且一見王鵬就很熱絡的樣子。


    王鵬和家人一一告別後了車,車上高速後,王鵬讓陳子風打個電話給他妹妹,讓她周一去找蔡惠強。


    陳子風高興萬分,立刻打電話回家關照陳子蘭一番。


    陳子蘭的事這麽順利辦好了,再加上王鵬前番特意讓餘曉豐來開導自己,陳子風心裏對王鵬充滿了感激,進城前看天色已經不早,非要去段峻的農莊請王鵬吃飯。


    王鵬一來是晚上沒什麽安排,二來是盛情難卻,再加上這趟回去被王帥和郝攝輝的事搞得心情煩悶地厲害,再三推辭不得後就答應了。


    秦梅芳立刻給段峻打電話,王鵬閉著眼聽秦梅芳在那裏說:“……啊,沒有包間了?段老板,平時也就算了,今天你一定要幫我想想辦法!……沒辦法想?”


    王鵬剛想說“不行,就算了”,卻聽得秦梅芳說,“……要說隻是我們夫妻要來也就算了,今天可是王老板要來,你也不能想想辦法?”


    王鵬臉上的肌肉立刻抽了一下,眼睛一下睜開了,陳子風也覺得秦梅芳這話不妥,伸手在自己妻子肩上拍了一下,秦梅芳轉過臉來朝王鵬不好意思地笑笑,又對電話裏說,“……嗯,最裏麵那間V包是吧,好的,我們再十分鍾就能到了。”


    “梅芳,你怎麽能打著市長的旗號讓段峻想辦法呢?沒有就換地方吃嘛!”陳子風在秦梅芳合上手機蓋時,生氣地說。


    秦梅芳並不理會自己的丈夫,而是衝著王鵬說:“老板,你可千萬別跟我生氣啊!我是覺得反正就是一餐飯,借你的名義也不算違反紀律,而且,那個段峻本就是個拜高踩低的角色,除了市委班子裏的領導,他對誰都這樣。”


    “那以後就不要光顧他這個地方!”王鵬重新閉上眼說。


    秦梅芳笑笑轉回了身,沒接話,陳子風隻好說:“女人就是頭發長見識短,老板別放在心上才好。”


    王鵬睜眼看著陳子風耐人尋味地說:“阿嫂是黨校政研室的主任,如果她見識短,還怎麽為市委出謀劃策?怎麽為我們東江培養幹部?陳兄真是會說笑啊!”


    陳子風、秦梅芳都掂得出這話的份量,明顯王鵬對秦梅芳是有看法了,秦梅芳再度轉過身來,一臉的尷尬。


    陳子風狠狠地瞪了自己妻子一眼,但車內這個小空間還有司機在,不能再多說什麽來補救,心裏卻一個勁暗罵秦梅芳逞能,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王鵬覺得話已經說得夠重了,也不能太不給他們夫妻麵子,所以下車走進農莊時,對湊過來一個勁說自己不會辦事的秦梅芳說:“那就罰你待會不許喝酒,略作懲戒。”


    秦梅芳好喝酒,王鵬那天在寧城吃飯時就看出來了,果然他這話一說,陳子風暗暗偷笑,秦梅芳卻土著臉暗歎倒黴。


    段峻還是像上次一樣一直到門口相迎,親自把他們送入包間,又親自幫他們泡了茶,略微閑聊了幾句就退了出去,態度算是極為殷勤,但又並沒讓人覺得故意親近的意思,讓王鵬感覺不像秦梅芳嘴裏那種看人下菜的主。


    菜全部上齊,王鵬與陳子風也已是酒過三巡,包間門被輕敲三聲後應聲而開,一聲湖藍色長袖連衣裙的冷冰出現在包間門口。


    陳子風與秦梅芳都不明就裏,秦梅芳更是直接問她:“小姐是不是走錯包廂了?”


    冷冰不好意思地瞟了王鵬一眼,然後說,“段總讓我過來敬幾位老板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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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梅芳聽說是來敬酒,又看冷冰空著雙手,便說:“敬酒是沒問題,但段峻也太小氣了,敬酒還要我們提供酒水?”


    其實,段峻是打電話給冷冰,把她從隆聚叫了回來,讓她在外麵候著,等王鵬出來時看是不是需要陪他喝一會兒茶,但冷冰從那次天水自己回來後,已有一段時間沒見過王鵬,一個沒忍住就敲門直接進來了,等開了門才發現另外兩位她不認識,隻好推說段峻讓她來敬酒。


    王鵬心裏卻是另外的想法,段峻竟然特意叫冷冰來敬酒,可見段峻對王鵬和冷冰之間有點了解,這讓他背上直冒冷氣,讓一個開門做生意的人產生了這樣的想法,他就不得不再度懷疑冷冰是不是故意接近自己的。


    秦梅芳還在與冷冰就敬酒的事討價還價,王鵬已經揮了揮手說:“我們在說話,你回去跟段總說,不要老讓人來打擾!”


    王鵬這樣說,不但冷冰愣在當場,連陳子風和秦梅芳都呆住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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