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麽敢不敢的,”張沁亞無所謂地說,“我叫張沁亞,縣財政局的實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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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財政局的實習生,報名來參加這次行動?嗬嗬,你倒是有點意思!”年柏楊笑道,“其實,你剛剛說得很對,我們接受你的批評。”


    張沁亞愣了愣,脫口說:“都說年書記不苟言笑,我看您會笑嘛!”


    年柏楊與王鵬他們聽了更加大笑起來,並指了指翁麗華說:“我們把翁主任交給你了,你可要照顧好她哦!”


    “晚上是沒問題啦,反正我平常也是一個人住宿舍,就當是互相作伴了。”張沁亞說,“但白天我要去上班啊,就算是實習,也要認真對待,是吧?”


    王鵬點點頭說:“你放心,不會影響你上班的,明天我就會讓縣府辦派人過來,今天晚上就辛苦你一下了。”


    “沒問題!”張沁亞大聲說。


    次日,王鵬召集領導小組的人,在行動前開了一個小會。


    他認為,沙家的違章建築一拆,很多人的心理防線會不攻自破,所以不能搞一刀切,都由政府去拆他們亂搭建的房子。


    這個時候,更是要加強宣傳教育工作,街道要趁熱打鐵,上門去鼓勵大家自拆,對於沒有能力自己完成的,政府可以提供幫助。


    他把所有人都分成幾個小組,每組都配備了領導小組成員、街道幹部、特別小組成員、城監隊員和警察,分片上門,邊宣傳邊突破。


    接下來的幾天,整治工作勢如破竹,大部分當事人不等街道上門,就開始自己動手拆違了,畢竟誰也不喜歡一堆陌生人跑自己家裏來拆房子,既然是統一不允許,也就沒有了互相攀比的依據,早拆晚拆都是拆,還不如自覺點了。


    到第六天,鄰縣調過來幫忙的幹警都撤回去了,市裏的城建監察大隊成員也撤返了,隻有拆房隊的人還留在梧桐,主要是應對某些當事人家裏人手不夠需要幫忙的情況。


    三個星期後,耿樺向王鵬匯報,所有的違章建築全部拆完了。


    王鵬帶著領導小組的成員一起挨街進行檢查,驗收這次整治行動的成果,紀芳菲等一眾守了二十多天的記者也聞訊趕來跟蹤采訪。


    途經沙家,眾人看到沙家的殘壁上掛著三條橫幅,上麵統一寫著“政府強拆老百姓房子天理不容”,耿樺看到後偷偷問王鵬,“要不要我找人去撕下來?”


    王鵬嗬嗬一笑道:“天理昭昭,白的黑不了,黑的白不了,他想宣泄,就由他宣泄吧,”


    紀芳菲恰好走過來,聽了他們的對話,不由笑起來,接道:“王縣好胸懷,輿情是捂不住的,有時候老百姓無非都隻是為了賭一口氣罷了,氣出了也就好了。”


    耿樺訕訕地笑笑,退了開去。


    很快,梧桐縣這場聲勢浩大的整治行動,登上了省市各大報刊的頭條,電視節目的專題追蹤報道也連著一個星期滾動播放,一場有聲有色的有關法製的大討論也因此在省內展開,梧桐縣的王鵬再次成為省內政壇的焦點人物。


    政績閃亮的同時,在梧桐這個小縣城裏,王家人卻生活得不輕鬆起來。


    王鵬在縣辦企業搞審計大清查的時候,動的是少部分特權人物的利益,老百姓曆來對特權深惡痛絕,因而幾乎是一邊倒地受到了民間的好評。


    這一次卻不同,近百戶違建戶裏,有很多是老百姓,雖然他們是有樣學樣這麽做的,但那麽多年下來,這些搭建出來的房子還是讓他們獲得了一定的利益,如今都拆了雖然知道是大勢所趨,但心裏的不甘自然是難免的,閑話牢騷當然不會少。


    尤其像沙和尚這樣的人,經濟損失不小,他不會去考慮自己的這些利益其實本就是不當得利,他隻知道自己吃虧了,而且是吃了大虧,這口氣不出,心就不能平。


    王家其他人不生活在梧桐還好些,秦阿花卻是相當難受,她每天到公園鍛煉、去菜場買菜,聽到的不再是人們對她兒子的讚美,更多的是冷嘲熱諷、指桑罵槐,最可氣的是,總有人往他們家門上扔大糞、用膠水堵鑰匙眼、拿石塊砸窗玻璃。


    蔡學平倒是提出找兩個警察保護一下,被王鵬拒絕了,他堅信時間會改變一切。


    但是,王鵬也不願意秦阿花擔驚受怕,本想讓王鯤接老娘去同住,哪知王鯤說他住的地方太小,擠不下。


    最後是劉胖子開了車來,把秦阿花接到自己家去住了,他讓王鵬放手做自己的事,他從小沒娘,一定把秦阿花當自己老娘一樣侍奉好。


    拆違是結束了,通過拆違發現的一係列問題又被王鵬提了出來,耿樺突然發現自己的日子比起過去難過多了。


    王鵬其實很理解有些罵自己拆他們房子的人,原因不是別的,他在拆違過程中不隻一次的發現,有不少違章戶並不是沙家那樣事實上富有、通過侵占公共利益進一步發跡的人家,他們大多家裏人口眾多,住房擁擠,一大家子十來口擠在幾十平米的老房子裏,搭建的目的隻是為了改善生活。


    為此,城建局邀請王鵬參加他們的總結大會上,王鵬當場布置了一個新任務,清查直管公房。


    所謂直管公房,就是各級房地產管理部門直接經營管理的國有房產。


    一直以來,在房屋可以入市交易前,老百姓除了住單位分配到的房子、少量的私有房屋外,很多人都是租住這種直管公房過日子的。


    而直管公房的來源卻很複雜,並非全都是由房管部門下屬的企業開發,有些房屋是產權單位破產、解散等情況發生後,沒有繼續管理的能力,統一移交給房產管理部門統一管理,所以,人員居住的情況其實是相當複雜,因而也存在著不少不為人知的貓膩。


    耿樺原以為王鵬隻是在會上說說罷了,沒想到才兩天工夫,王鵬就把他叫到自己辦公室,要他就這件事情拿出一個具體方案來,第二天就要聽他匯報。


    王鵬除了直接將任務壓給耿樺以外,當晚還親自登門到章聞宇家裏,請他說說自己對這件事的看法。


    章聞宇全家對王鵬的突然到訪,都大感意外,同時也非常驚喜,畢竟領導上門是種無形的榮耀啊,再淡泊的人都免不得會暗自竊喜,更何況章聞宇這樣內心有些小抱負的人了。


    章聞宇向王鵬提了很多建議,但沒有過多的提及直管公房存在的問題。


    這就是章聞宇的聰明之處了,他相信,王鵬既然要進行清查,就證明王鵬已經對情況有所了解,那麽與其繼續揭自己單位在管理上的傷疤,還不如多提針對性的建議,更來得實際一些。


    王鵬在章聞宇說話的時候,從不插嘴,隻是靜靜地聽著,時不時地點點頭,隻在臨走前,他才拍拍章聞宇的肩說,“我希望明天聽耿局匯報的時候,能再次聽到你的這些點子。”


    章聞宇聞言眼睛大亮,他明白,王鵬已經注意到他了,這件事如果做好了,對他的仕途是大有幫助的,何況,在王鵬這樣的人底下做事,也是一件痛快的事。


    從章家出來,王鵬發現竟然就在翁麗華家附近,想到她受傷後,隻是當晚去醫院看過一眼,一直都沒空再去問候,當即決定去看看。


    走上燈光昏暗的樓道,一路到了翁麗華住的頂樓,王鵬猛然發現牆上竟然寫滿了謾罵翁麗華的汙言穢語,紅漆書就的大字觸目驚心地橫陳在那裏,深深刺痛了王鵬的眼睛。


    他飛快地跑下樓,找了好幾條街買到一桶牆粉,又買了刷子,才重新返回翁家所在的樓。


    王鵬站在樓梯平台上,用刷子沾著牆粉一下又一下地將那些紅字遮蓋掉,塗完了,他又再塗第二遍。


    夏夜的樓道裏滿是肆虐的蚊子,不時盤旋在他的周圍,時不時地對他發起攻擊,他卻像是渾然不覺。


    他一手握著煙,一手拿著刷子,就像真正的油漆工,認真地粉刷那麵牆壁,汗水落下來掉在地上,隻一會兒工夫就在空氣中蒸發得連一點水汽都沒留下。


    全部刷完並且再也看不到一點痕跡的時候,王鵬的嘴角泛起了滿意的笑容,他終於用手背擦了擦額頭的汗,看下時間,最後吸了口煙後扔掉了煙蒂,收拾起刷牆的工具走下樓,他不打算在這麽晚的時間再敲門打擾翁麗華休息。


    次日正好是翁麗華休完病假上班的第一天,餘曉豐剛剛幫王鵬整理好辦公室,翁麗華就走了進來。


    “小餘,我想問你件事。”翁麗華將一個沒有全部抽完的煙蒂遞到餘曉豐麵前,“王縣現在是抽這種煙嗎?”


    餘曉豐湊近看了一下說:“是啊,怎麽啦?”


    翁麗華的眼睛裏有些晶亮的東西閃了閃,隨即說:“沒什麽,我就是隨便問一下。”說著轉身走出了王鵬的辦公室。


    餘曉豐莫名其妙地撓撓自己的頭,也走了出來,輕輕地關好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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